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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寒食节


宋如枫回府后,宋尚书见他空着手便询问了一下,如枫轻描淡写称道卖光了,便欲往书房走。尚书的眼睛随着他移动,嘴里缓缓吐出了几个字,“希望不是送给别家姑娘了才好。”

        如枫皱住了眉头,转身看向父亲,有些不解地说道:“儿子近日都在准备科考,哪有闲情去做旁的事。”

        宋尚书微微一笑,走到宋如枫面前,“是啊,那孟二府与我是至交,时常走动也无妨,不过听说你近日去那里的次数变多了呢。”

        如枫接着道:“孟兄邀我讨论学问,父亲这也要计较吗?”

        宋尚书接着道,“那就好,孟大老爷家虽说不比我们家,但跟我们也算是门当户对,又是熟识,将来或许能成为亲家。好了不说这些了,回书房去吧,要记住你的首要任务是明年的科考,不要被旁的事分了心才是。”

        “是。”如枫也不愿再说回了书房。

        ——

        而在吕府用过晚膳后,伶玉便告辞了。虽已入春,但到了晚上还是冷风刺骨,馨儿搀着伶玉走在街上,不时缩了缩脖。

        馨儿附在伶玉耳边悄声道:“姑娘,您来见吕先生这件事儿不是不能让旁人知晓吗?您怎么?”

        “是啊,你想问我为何还带了两名大哥哥的家丁出来?”伶玉也悄声回应。

        馨儿点点头,一阵寒风吹过,又抬手替伶玉裹紧斗篷。伶玉接着道:“原先父亲还在时,来吕府先生都不会让我们走正门,因是先生害怕父亲被当年救他之事牵连,受到那些杀手幕后主使的记恨从而性命不保。如今父亲已去那么多年,我应当也不必顾忌了,只是现在担心的是,恐怕二姐姐知道后会拿我这事做文章,难免再扯出当年事牵连孟家。而母亲又非得我出门带着人,便只好带大哥哥院里的护卫,不会多舌也不会与二姐姐有联系。”

        “也是,咱们院里都没有男丁,外头看护的又是大夫人安排的,姑娘真是聪明!”馨儿恍然大悟,笑着看向伶玉。

        月亮挂在中空,不时被云朵遮住微光,显得阴森森的。一间烛火明亮,装饰华丽,看似皇宫寝殿的房间里,一位瞧着身子十分健朗的老翁正微闭着双眸打坐,手下悄悄进来附在他耳边说了三两句,老翁开口,“吕老头如今又任开封尹判官,辅佐许王,还要时刻盯紧了他,不得松懈。”

        “是!”

        男子将手边的拂尘一推,嘴里嘟囔着,“同样是立了那么多功,凭什么我整日都要拿着这么个破玩意儿,真是有失身份!”

        手下赶紧替他捡起来放好,毕恭毕敬地说道:“总管与皇后娘娘合作,日后定是万千荣华缠身,此时还要忍着些。”

        “我自然知道,要你提醒!”老翁拿回拂尘,气冲冲地说了句。

        能拿拂尘的必是宫里的内侍无疑了,而且看这房间的陈设,恐怕还是位位高权重的官儿呢,吕先生与这样的人成为仇家,难怪当初被贬商州会遭人暗杀了。

        月亮已经完全隐入云层间,只周围隐隐约约透出一丝光亮,伶玉和馨儿听到身后好像有什么声音,赶紧裹好衣服进了轿子,吩咐壮丁快点走。

        轿子匆匆走了,后头确有个跌跌撞撞的身影现出,在大街上摇摇晃晃的,似是喝醉了酒,旁边还跟着位小厮儿,那身形瞧着是二虎。

        害,曹家三哥儿酒瘾可真大,明儿都寒食节了,这大街上也没什么人还要出来喝酒,哪家人若是有这么个熊孩子不得派人来捉,果不其然,国公爷派的人已经到了。

        “三哥儿,您赶紧回吧,国公爷发了火了!”那小厮儿眉头紧皱,神态焦急,瞧着态势十分不佳。

        可曹昌玹还是不紧不慢地晃着,二虎见他站不稳赶紧去扶,两人算是抬着把曹三带回了府。

        鲁国公这边早早地就等着了,还叫来了老五曹昌玘,这会子见三哥儿醉醺醺的样子,一下子气不打一处来,一瞧便给了他一巴掌,打得曹昌玹脑袋懵懵的。

        “整日与你那狐朋狗友胡闹,不学无术!流连花天酒地不着家,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国公爷深吸了口气转身坐了下来,用手捂着胸口,曹昌玘想去调和也不知如何开口。只听国公爷又缓缓开口,“寒食节一过,只要你好好的和玘儿一道去孟府讨教李教谕,准备你那考了一次又一次都没中的省试,你以前的那些破事儿,我便一概不再追究!行了,不必在这儿跪着了,昌玘,扶你三哥回去吧,我现在不愿见你三哥,上火!”

        老五向父亲行了礼,便去扶老三,曹昌玹被打了一巴掌清醒了许多,此时踉踉跄跄站起来同国公行礼欲离开,一会儿又朝昌玘拱手道:“五弟,对不住了,父亲叫你同我一道念书真是委屈了。”

        “闭嘴吧你,老五比你小了好几岁,现已是贡士,不久便可去参加殿试,你大哥与你四弟如今于战场上厮杀,也均获得不小的功名,只有你,整日厮混于勾栏瓦舍之间,连个屁都不是,也不知害臊不害臊!”国公爷冷笑了两声便去里屋了。

        曹三笑了两声,转身也走了,“还有二哥哥呢!算了,五弟,三哥要接着去梦里厮混喽!”

        曹昌玘无奈地叹了口气,“三哥,你何时才愿把你最真实的模样展现出来呢?”

        不多久寒食至,百姓纷纷开始上坟、致祭、添土、挂纸钱;官府祭孔庙、祭先祖;女儿家则在发髻上插柳,以求平安喜乐。

        伶玉这会子也正往二夫人头上插着柳,余氏则害臊极了,急忙用帕子挡开,“这是你们小孩子家家玩闹的,给我像什么样子。”

        “母亲,民间只有“清明不戴柳,红颜成白首”之说,可不曾有阁中女子才能戴的道理,母亲戴着也年轻许多呢!”

        余氏笑着任由女儿往头上戴柳,瞥见了她头上的银凤镂花长簪,笑容更盛了,“送你的这只簪子喜欢吗?”

        “喜欢极了,女儿戴着好看吗?”伶玉向母亲展示着发上的长簪,眼里尽是骄傲。余氏瞧着也欢喜更甚。

        “好了,待会儿得去给你爹爹上香了,先去准备准备。”余氏宠溺地看着女儿。

        一会儿孟老太太差人来喊,吩咐余氏和伶玉收拾收拾准备和老太太一块儿进宫。

        伶玉眨着大大的眼睛有些不解,余氏愣了一愣还是给伶玉解释道:“先祖驾崩后,其弟也就是如今圣上登基。圣上感念哥嫂恩泽,便封嫂嫂为开元皇后,也是你太母的娘家妹妹。如今娘娘在宫中也是无亲无故,许是圣上准了家眷陪同,一起追思祭祖吧。”

        余氏和伶玉准备完便随孟老太太入了入宫。宫中,富丽堂皇,“蕊珠宫殿经微雨,草树无尘耀眼光”。让人不禁想起熟悉的阿房宫赋,“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势,钩心斗角。”眼前高低错落、金碧辉煌的大殿楼阁令伶玉一下看傻了眼,老太太看着伶玉不知所措的样子,语气柔和地安慰道:“不必怕,之所以同你们娘俩儿进宫,是觉得你们行事比大房的稳重,开元皇后是我娘家妹妹,必不会为难你们。”

        “是,母亲。““是太母。”

        方至一宫门口,便瞧见一位雍容华贵的娘娘迎了出来。

        “呀,姐姐你可算是来了,不知在这宫中快要叫我憋死了。”是宋皇后,她一出来便拉住孟老太太的手,孟家三人纷纷行了大礼。

        “幸得圣上开恩,允奴与娘娘叙旧,不然不知要等到何时才能见面呢。”老太太说着,又拉过二夫人与伶玉,介绍道,“这是奴家老二的媳妇,这是二孙女,今年刚刚及笄,带进宫来见见世面。”

        宋皇后一见伶玉眼里似有什么东西闪过,转瞬又转头看看老太太笑着道:“姐姐家可真是养人的地方呢,余夫人看着温顺,养的孩子自也是聪慧剔透的。”

        两姐妹叙旧后,老太太朝二夫人道:“婧琳,去把带来的寒食准备准备。”

        “是。”眼看伶玉也准备退下,老太太一把拉住,“伶丫头就待着吧,你母亲一人无妨。”

        “是,太母。”

        宋皇后差身边的宫女们都退下了,这才把伶玉拉到身旁,仔细地看了又看,眼里尽是欢喜,“姐姐家的孙女长得真是俊俏啊,看的本宫欢喜的不得了,瞧着今年及笄,本宫也没准备什么东西,这个予你吧。”顺手拿下头上的一只金钗欲送给伶玉。

        伶玉有些惶恐,赶紧跪下,“谢娘娘抬爱,这首饰太贵重了,恕伶玉不敢收。”

        宋皇后瞧见伶玉头上正带着一只簪子有些失落,悬在半空的手微收了收,老太太见状顿了下道:“娘娘给了你就收下吧,别驳了娘娘的心意。”

        “是,伶玉谢过娘娘。”收下金钗的伶玉依旧内心惶恐不安,手也不知往何处放,只觉宋皇后看的自己脸颊发烫发红。

        送钗过后,宋皇后带着伶玉一道祭拜祖先,来到旁边一位故人的灵位前,太母命伶玉跪下一并祭拜,“这是娘娘最疼爱的先皇子,算是你的表叔,也该来祭拜。”

        看着伶玉跪在灵位前,宋皇后此时眼中的疼爱之情遮掩不住了,似有晶莹的泪光闪过,孟老太太握紧了宋皇后的手,两人似乎均有些激动。伶玉磕着头,挂在颈间的送子挂坠从衣服里滑落了出来,在阳光下,在灵位前闪着耀眼的光芒······

        离了祠堂,宋皇后带着两人在后花园散步,偶遇圣上身边的总管王裕才,手里拿着一把拂尘正碎步朝这边走来。宋皇后微微颔首示意,王总管也行礼,“参见开元娘娘。”

        “王总管这是要往哪里去啊?”

        “回娘娘的话,奴正准备去仁明殿给皇后娘娘送礼服呢!”

        宋皇后有些纳闷,礼服自有尚衣局做了送去,关他一内侍什么事儿啊。王总管则是看向宋皇后身后的孟老太太他们,眼睛眯着细细打量一番,目光里还透着一丝警惕,“不知娘娘身边的是哪位贵人,奴未曾见过,恐失了礼数。”

        “奴家乃朝中枢密院事孟长柳家眷,开元娘娘亲眷,不是什么贵人,王总管抬举奴家们了。”孟老太太毕恭毕敬地说道。

        王裕才一下子想了起来,这老夫人是宋皇后娘家姊妹,也再次行礼,“哦,原来是娘娘的亲眷,失敬失敬。”

        “不妨事,王总管客气了。”老太太笑道,伶玉和余氏也低着头屈膝行礼。

        王总管不再多说,和宋皇后行礼后便告辞了。只是经过伶玉身边时,一挥拂尘,一股很熟悉的味道钻进了伶玉的鼻腔。一向嗅觉灵敏的伶玉一惊,转身盯着远去的王裕才皱紧了眉头,脑海中仔细思索着:这味道,好似在哪里闻到过,很刺鼻,不是什么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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