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鲛人

战之城的风之车停驻台要比飞霞城宏伟不少，也要忙碌不少。

许多人都不知道神州极南有二国六宗门五世家，但是，一定知道飞霞城与战之城，个中原因就在于五大世家中的段家在此。

神州极南五大世家鳌首，神州之南排行第十。

它的底蕴正是余霞山脉墨晶矿。

墨晶是一种非常特殊的矿石，每一块墨晶中都蕴着天地元气。与天地间的元气不同，墨晶内的元气与武修中的命元略微相似，性质温和，可以直接炼化吸收。一块指甲盖大小的墨晶就蕴着一名武师境一天修出来的源气。

同时，因为墨晶的种种特性，它又是魔法修行者的绝佳材料。不仅可以用之铭刻法纹，构建阵法，还可以进行魔法术式、炼金术的研究。

正因如此，墨晶成为神州诸族，乃至诸神都认定的货币。一座余霞山墨晶矿就直接催生出一个超级世家。

段家，即便放在神州，都是有名头的。

正因如此，段家所在的战之城就相当热闹。这里不仅有中州诸族，也有不少类人族，甚至偶尔还有妖族出没。茶坊酒馆间流传着各种各样奇闻秩事，那些一辈子从没走出过神州极南的人，完全可以在战之城窥到神州广阔天地的真面目。

从风之塔出来，映入眼帘的就是一条热闹繁华的笔直大街，两边各式各样稀奇古怪的铺子以及精致小楼往前延伸到视野尽头。

丹羽绫瞥了苏影一眼，淡淡一笑，道：“留着大胡子，个子矮壮的是矮人一族，擅长锻造与魔像制造，战之城往来的修行者不少，有不少自认为手艺过得去的矮人会来这里卖弄他们的源纹刀斧与魔像。”

然后，她又指着在一家糕点铺前吃着糕点的人道：“那是来自天海绝域的鲛人一族。”

“南海之外有鲛人，水居如鱼，不废织绩。其眼泣则能出珠。”

这是出自搜神记上对于鲛人的记载，这也是苏影在这神州第一次见到这明显出自炎黄古神话中的类人族。

苏影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那是一名极其俊美的年轻男子，墨发黑眸，与人并无二致。

准确地说，与炎黄人长得极其相似。

似乎察觉到有人在看他，他缓缓抬眸看向苏影。苏影这才发现其与正常人的不同之处。

男子的眼眸开阖间隐约有一层淡淡的水雾，令那双眼睛看着有种梦幻的不真实感。长袖之下的手臂外侧，有一线淡蓝细鳞。

丹羽绫此时倒挺像个导游。

“如果在神州诸族列个排名的话，人族与妖族并列第一，鲛人族与精灵族就可列为第二。精灵一族靠的是独步天下的自然魔法，鲛人一族靠的则是真实之纹……”

“真实之纹？”苏影霍然扭头看向丹羽绫。

他失态了！

这是个只在穹天变破道篇中出现的词，一直以来，他都认为破道篇是这神州独一份的修行之法，没想到，竟然在丹羽绫的口中听到这个词，怎么能令他不震惊？

要知道破道篇的可怕之处连自己都无法想象的啊。

鲛人族竟然拥有真实之纹？

丹羽绫淡淡一笑，低声解释道：“与精灵一族独有的铭纹相似，却要比铭纹更加高深，精灵一族的高深匠师凭着亲近自然的天赋，可以感受自然中某种规则的表现方式，将之凝炼为形，这就是铭纹，破魔锥你知道吧？不知道也没关系，破魔锥的箭尖就铭着一种名为‘生长’的规则之纹，所以，无坚不摧，无甲不破。”

“真实之纹则更进一步，这同样得益于鲛人族于水之道上的天赋，精灵一族只能感受到规则的某种表现方式，而鲛人中强大的铭纹者，甚至能够将水之道的一部分以某种可视图案表现出来，这种图案只能铭于天海绝域特产的玄水绫上，一旦使用，便是山海倒转，相传，远古神战之时，有位鲛人族大能手持玄水绫，招出之际，连天穹都被九地重水淹没。其威能，毁天灭地。”

这……岂不是与破道篇中的真实之纹并无二致？

在这瞬间，苏影有种去天海绝域一趟的冲动。

直觉告诉他，即便鲛人一族的真实之纹与破道篇里的真实之纹有所差异，但是，只要能接触到这鲛人族的真实之纹，对于自己未来破道篇的修习绝对大有裨益。

那名鲛人只是抬眼瞥了一眼苏影与丹羽绫，视线在丹羽绫身上微微顿了顿，就收回视线，自顾自地吃着盘里糕点。

毕竟，对于一名鲛人来说，人类的美食是难以拒绝的诱惑。至于美人？鲛人一族最不缺的就是美人。

然而，谁都不知道，这名鲛人收回视线的瞬间，眸子中闪过一丝惊色，只是被那层濛濛水雾挡着，看不清罢了。

他看似随意地从怀里掏出一个贝壳，瞥了一眼又随意将之扔回怀里。

玄瞑珠亮了！

竟然真的亮了！

大司祭，果真打通了那道真实之纹？

心下震惊之余，他仍旧没有忘记临行时大司祭的嘱托，手探入怀中，悄无声息地捏碎了贝壳里装着的玄瞑珠。

就在玄瞑珠碎裂的瞬间，一道无形水流仿佛穿透了时空，静静地溶入苏影身躯。

在苏影未有感知的情况下，意识之海中的穹天变倏然微微一动，逸出一股无形波动就想磨灭溶入身躯的那道水流，然而，这股波动才逸出一半，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波动悄无声息消散，任由那道水流浸入意识之海，找个地方舒服地盘踞了下来。

也就在这时。

战之城上空，那名一直跟着苏影的白须老头突然咦了一声。

“我怎么感觉……好像闻到了熟人的味道……”

说着，指尖拂过‘板砖’，花开花谢间，无形纹路往四周天穹铺开。

沉默半晌，老头微眯双眼，微弹指，纹路湮灭，他低头看向下方巨大的战之城，视线扫过苏影周边，在那名鲛人身上微微停顿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

“十有八九，就是那个老不死了……看来，那枚真实之纹他摸出了些许门道，所以……”

“老伙计……你这次是给了我什么惊喜啊……我老人家心脏不好，万一吓死了可得不偿失啊。”

老头皱着老脸轻轻拍着‘板砖’，那块板砖表面花纹微微一亮，随即缓缓黯淡，终至变成一块实打实的板砖。

对于不知情的苏影来说，鲛人，只是茫茫人海中的过客罢了，此时此刻，他的心思完全沉浸在乍闻真实之纹所带来的震撼中。

丹羽绫只觉有些好笑。

尽管眼前这小子心智非于常人，却仍旧被见识局限了认知。

想当初，我在书上看到鲛人一族居然拥有这等天赋的时候，想来也与他现在差不多？突然惊觉神州之大，无奇不有的感慨罢？

心下想着，她抬眼看向尽头矗立而起的一座高塔：“那是战之城魔法塔，魔法塔之下，分别有冒险家行会，佣兵行会，货通天下钱庄以及我凝香阁分部。你若想做些什么的话，这些地方应当要有所了解。”

苏影收回思绪，抬眼看去，又是吃了一惊。

所谓的魔法塔着实有些……

怎么说呢，外形虽然古朴，就是一栋结合了炎黄建筑与西式建筑特点，用巨石混着木头砌成的石塔，只是，这塔……放在战之城中，有些格格不入。

整座塔周身铭着无数魔法术式，仿佛无数咒语一般刻在塔上一明一灭，光芒闪动间带起一层层颜色各异的烟云，绕着魔法塔缓缓旋转。

而最离谱的是，这玩意，居然是悬浮在空中的！

一眼看去，令人情不自禁就忽视了其外表的古朴，联想到未来的高科技房屋。

丹羽绫成功地在苏影脸上看到了‘土包子’该有的表情，嘴角忍不住微弯：“一座城最基础的防护是城墙上铭刻的魔法术式，当然，一座完整的城市，只有城墙是不够的，魔法塔，才是城池防护的核心。”

苏影心头微动。

这是南雀翎没有提及的情报，大体因为南雀翎组建时间不长，重心都放在八国上，所以，主观认为城池防护有城墙上的魔法术式就行了。根本不知道在这之上还有魔法塔。

“愿闻其详。”

丹羽绫道：“魔法修行者与源气修行者最大的不同在于，魔法修行者追求的更多是规则与知识，源气修行者追求的更多是力量与天道，魔法可以将自己所领悟出来的规则用知识给予诠释，将之构建成种种特殊纹路，只要用魔法力激活这个纹路时，它就能将规则诠释出来。”

“一旦规则能够以纹路表现出来，就具备了非常有趣的特性，它能将数种纹路，乃至成百上千种纹路组合起来，从而形成各种各样的恐怖力量。同时，又具备重复使用的特性，渐渐地，就演变成阵法，乃至阵图。”

“某些极强阵法一旦展开，连先天境高人都得退避三舍，当然，这种阵法少之又少，每一种阵法都可称之为镇运至宝。”

“一般城池使用的都是由元素会那些魔法修行者们帮忙建造的阵法，它分为上中下三等，战之城用的就是上等阵式。以魔法塔为核心，一旦启动，可以勾连整座城池构成阵式，可防可攻，魔法塔顶那枚蕴灵石看到了吧？”

丹羽绫指着塔顶那枚平平无奇的圆石，笑眯眯地道：“那玩意一旦启动，可绽出数十道光束，每道光束代表着至少上百魔法术式一齐发威，就算是一名武王，都得逃跑。”

苏影怔了好久，忍不住道：“这他娘的是光棱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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