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求求你

寒潮再至，赵岄担心自己精心侍弄的药草被冻坏，便带着阿无回了趟医馆。

        数日没人管顾，后院里幼嫩的药草凝了霜，叶尖泛黄，瞧着恹恹的。

        强迫自己摒除杂念，赵岄把阿无带在身边，一边教他识药，一边跟他讲医理，顺带着撒些草木灰。

        阿无虽然年幼，但很喜欢黏着她，听得也格外认真，甭管懂不懂，小脑袋点的很勤。

        赵岄颇觉欣慰，连日来的阴郁心情，总算有所好转。

        “岄儿，岄儿！”夹着慌乱的呼喊声由远及近，师母晏嘉带着满脸泪痕快步跑来，“求你救救阿泽，求你了！”

        赵岄微愣，抓在手中的草木灰散落在空中，被寒风吹散无踪。

        晏嘉拉着她的手，再次跪倒在地：“阿泽不愿见我了，也不让楠哥诊治，他一心求死，求你救救他，好不好？”

        赵岄想避开，却被晏嘉死死拽住，没能成功，只能也冲着她跪下：“师母，你高看了我，我救不了他。”

        “你能救他，他现在只听你的话，”晏嘉哀哀地瞧着她，眸底盈满悲痛与祈盼，“我知你心中有恨，他曾经做错的事情，他手中染过的鲜血，皆由我来偿还！”

        赵岄一愣，晏嘉却下定决心，手腕扬起，用早早藏在袖中的珠钗，刺向自己的喉咙。

        “师母，不可！”

        赵岄急急阻拦，紧紧抓住晏嘉的手，可晏嘉决心已定，执意要以自己的命来偿还宋珺泽的罪孽。

        两相争执，赵岄恐吓着旁边的阿无，有些分心，被晏嘉抓住机会，尖锐的珠钗刺入了她的肩膀。

        鲜血涌出，赵岄眼圈顿红。

        晏嘉犹不停止，反手将珠钗拔出，依然刺向自己喉咙。

        “师母，你别再逼我了！我这就去找他还不行嘛！”

        珠钗停在喉咙处，晏嘉闭着眼，泪流满脸：“对不起。”

        “母后她在生我时血崩而亡，我未曾体验过母爱的滋味，您过去待我好，我便一直以为，您是我的母亲。”

        留下这句话，赵岄起身，抱着阿无离开。

        晏嘉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赵岄带着阿无，很轻易就进入了守备森严的皇宫。只是，没能第一时间见到宋珺泽，燕深把她引到花厅，好果好茶地奉着，并让她稍候。

        “他是病人，理应卧床静养，”赵岄拧着眉，面色不虞地看着燕深：“我是郎中，为治病而来，无须以待客之道待我。”

        在来的路上，她已经想得透彻。

        诚然师母待她掺和私心，可这些年她得到的关怀、受到的照顾皆是真真切切，更勿论师父教导她多年，为师更为父，他们有恩于她，她必须报答。

        既然他们希望宋珺泽好好活着，那么她自当尽力救他。

        虽然有愧于父皇，可活着的人，比死去的人更重要。

        燕深冷冷瞥她一眼，没有搭腔。

        赵岄知他恨自己伤了宋珺泽，不再自讨无趣。好在宋珺泽很快就来了，他坐在轿辇中，由宫人抬着，落在她对面。

        熏香的味道扑鼻而来。

        赵岄抬眼，瞥见他的模样，不免惊了惊。

        不过一日未见，他整个人已瘦的脱相，脸上毫无血气，眼里也沉寂寂，仿佛再照不进半点儿光亮。

        是一副随时都会仙去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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