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发现

大清早，头昏脑胀。

        “唔……”黎晓揉着杂乱的头发，对着镜子洗漱。

        黎成军放好早餐，对她道：“昨晚玩疯了？回来那么晚，今天早起起不来了吧。”

        黎晓嚼嚼牙刷，把牙膏沫吐出去，喊道：“哪有！我起来了，咱这叫养精蓄锐、破茧成蝶！”

        “就你知道这两个词啊，快点吃吧一会迟到把你关外头。”黎成军拿下门口挂的外套，准备出门。

        “现在输液的人还那么多呢？”黎晓咬一口包子喝一口粥。

        “多不多我得去盯着，万一有个急事什么的。”黎成军推开门，“走了。”

        “拜拜！”

        刚刚进校门上课铃就响了，黎晓立马拿出跑八百米的速度飞奔向教室。

        除了几个积极的逃课分子，其他人基本都在自己座位上。

        黎晓飞快从包里拿出一盒奶放到曲瑶景桌子上，“长身体！”

        然后绕过讲台窜回自己的座位。

        原娇还没来，平时早课她也不上。

        林止看了她一眼，随口道：“起晚了？”

        “嗯，废寝忘食。”

        “哦，我不信。”

        黎晓偷偷从包里掏出手机，放在抽屉里看，朋友圈右上角出现一个小红点，点进去一看，徐淼淼发朋友圈了。

        徐淼淼？我什么时候加的她？

        黎晓果断拉黑了，甩甩手，心道：“在列表看着不顺眼。”

        林止斜着眼偷看，想起那个红色感叹号，这经历有点似曾相识。

        昨天发给曲瑶景的消息迟迟没有被回复。

        黎晓逮到空窜到了曲瑶景那里。

        “昨天去干嘛了？请假？”

        “嗯。”曲瑶景攥得纸有些发皱，“家里有事。”

        “我还一直挂着你呢。”黎晓凑近她，压低声音说：“我跟你说，我昨天去酒吧了。”

        闻言曲瑶景抖了一下。

        黎晓没注意，继续道：“我跟你说，原娇还唱歌呢，虽然我听不懂吧，是英文歌，但看起来特有趣，有空咱也去玩！”

        黎晓的喜悦又浮上脸颊，似乎全然忘记昨天才被叫过家长。

        纸被攥得吱吱响，曲瑶景轻微点头，“嗯。”

        “哎！”教室门被哐哐敲了几下。

        黎晓扭头，是个黄头发的女生，那个小混混，好像在哪见过。

        曲瑶景起身出去，黎晓瞪大了眼睛，心想怎么会是来喊她的？下意识起身要跟出去。

        “别跟过来！”曲瑶景突然抬高声音对她道，眉目有几分愤怒，顷刻后全部消散，“别来。”

        黎晓愣在原地，看着曲瑶景被黄发女生揽住肩走了。

        “她没对我发过火……”黎晓想到，可能那是曲瑶景新交的朋友吧，可能她不太想让我知道。

        心情有些低落，黎晓坐回座位，扭头看向窗外。

        “哟，看风景？”凑过来的是徐淼淼。

        黎晓感觉来者不善，“关你屁事。”

        徐淼淼故作姿态，盘着胳膊，放低声音：“我可是来提醒你的，你那好朋友出去也不知道能不能回来。”

        黎晓转头，眼中带着警觉与怀疑，“什么意思。”

        “就这意思呗，到时候可别好朋友被抛尸到哪都不知道，啧啧啧，这朋友当的。”

        黎晓立马起身撞开她，匆匆往厕所赶去。

        可里面却完全没有什么异常。

        “没有？去一楼……”黎晓跨步，推开走廊里的学生，“让一下、让一下！”

        跑遍整栋楼也没发现曲瑶景的身影。

        “呼、呼――”黎晓喘着粗气，着急地抓了把头发，“去哪了，能去哪呢……”

        她咬牙，狠狠跺着脚，周围的同学都避开她。

        “那个同学怎么了？”

        “不知道啊，快走吧，快走……”

        突然灵光一闪――天台！

        还有天台没找！

        她立马跨上楼梯往天台跑去。

        有几个同学在下面议论。

        “天台不是不让上去吗？

        “上去的人不多了去了，但都是……”

        “都是打架的。”

        喷满恶趣味涂鸦的铁门被黎晓从里面打开。

        “曲瑶景！”

        钱希一只手拽着曲瑶景的头发，回头看见黎晓便松开手，嘲讽道：“哟，你还知道喊人帮忙了？”

        黎晓跑到几个女生前面，气急败坏道：“你们他妈有病啊！”

        “你有病吧！”钱希故意踹了曲瑶景一脚，“我们打她关你屁事！”

        黎晓跨步上前推开钱希，拽住曲瑶景的一条胳膊。

        “你帮她，就别怕挨揍。”钱希人多势众，旁边的女生还都拿着木棍。

        黎晓松开曲瑶景的手，“呵，怕你？”

        她其实害怕，害怕木棍拳头落到身上带来的疼痛，但她不能让曲瑶景受气，这是她朋友，唯一的朋友。

        黎晓握握拳头，撸起袖子，在此之前她还真没打过架。

        “请留在天台上的同学下来，如果一分钟之内还留在天台上将全校通报并进行处分，请配合，谢谢。”天台安着一个广播，众人听得很清楚。

        “啧，给我等着。”钱希扔下棍子，领着一群人下了楼。

        黎晓后退了几步，自己的胳膊突然被人抓住，眼泪滴在上面，曲瑶景哭了。

        曲瑶景哽咽着，握住黎晓胳膊的手在不断收紧，又怕是把黎晓捏疼了，慢慢地松手，哽咽着，最后吭哧出三个字――

        “谢谢你……”

        黎晓轻轻擦去曲瑶景的眼泪，目光落到曲瑶景缠满创可贴的手上，轻轻探过去，曲瑶景下意识回缩一下。

        黎晓猛地抓住曲瑶景的手，还在细微地颤抖，她揭开创可贴，是一个个化脓的伤口，周边都变成暗红色。

        黎晓一下子脱力瘫在地上，好久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你怎么、怎么不跟我说啊――你、你是不是，是不是不把我当朋友了……”

        泪珠划过脸颊，泪痕被风吹干，刮得脸生疼，可现在才刚刚到秋天，后面还有严寒的冬。

        太安静了，只能听到不断的抽泣声与呜咽声。

        曲瑶景抱住黎晓，“呜、呜……”啜泣变成大声的哭嚎――

        “没人救我啊！没、没有……每个人都是冷眼旁观、他们都是、都是……”

        泪水浸湿白色的校服，铺上浅浅的暗沉。

        “他们都是坏人……都是啊……”

        黎晓轻拍她的背，一下一下顺着，“别哭了，不要哭……”

        “唔、唔、好想去死，好想……”

        “不行！”黎晓抱紧她一些，“不能这样……”

        “咳、咳咳咳、咳――”心脏处传来剧烈起伏，那种感觉又来了，曲瑶景慌忙离开黎晓，跪在地上，全身剧烈抖动，手一直向前伸，不知道在抓什么。

        “呼、呼、呼――”

        又来了，像是全身都被锁链捆住，一点点收紧，胸腔里面没有可以呼吸的空气，窒息感犹豫大海淹没她……

        “曲瑶景！”一双有温度的手握住了她的手，不断喊她，歇斯底里。

        “曲瑶景！你怎么了？曲瑶景！曲瑶景――”

        太炙热了，曲瑶景冰冷的手慢慢回温。

        被人关心，再多一点温暖，求求你，行吗，别走。

        曲瑶景突然瘫下去，黎晓抱住她的肩，曲瑶景小口小口喘着气，视野中只有挂满云彩的蓝天。

        一个铃声打响，接着再一个铃声打响，曲瑶景和黎晓靠在一起，迎面来的风钻进发缝，又藏进衣领。

        “帮帮我……”

        有白鸽飞落在屋顶，好多户人家在洗衣做饭，时不时传来几声犬吠。

        “黎晓，求你，帮帮我。”

        “好。”

        黎晓轻轻捏住她的食指，道：“别谢我。”

        未来还没来，不能这样一走了之。

        曲瑶景见识过至暗的世界，她要感谢那些人，那些人要像她一样被利剑吞噬，要比她还难受。

        “那就当正义的帮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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