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3 第 723 章 芝加哥往事

老张同志又开始发愁了,  愁云惨淡，“他们老肯家到底得罪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啊？”

        “应该得罪了挺多人的吧。也不能算得罪了人，说是得罪了那些人代表的势力还差不多。”

        张晓峰摇头叹气,  “造孽噢！以前我想着他们肯家可是总统家,  他家里亲戚要看不起你，你会受气受欺负，我舍不得。现在看看，我是想得太简单了。”问题大了去了！

        “爸,  你做生意的时候要是遇到别人就是欺负你该怎么办？”

        “不怎么办,  形势比人强,  他要是牛的很,  能一下子摁死我，我肯定有多远跑多远，不跟他硬拼。识时务者为俊杰嘛，保命要紧。”

        “但要是你跟对方差距不大呢？他有背景，你也有靠山。”

        “那就看谁更有脑子、谁更狠。这就跟打架一样,  得一下子把对方打怕了,  打到他不敢再对你横。”

        张文雅摸着下巴,  没说话。

        “咋了？小肯是不是已经开始动手了？”张晓峰压低声音，小心翼翼的问。

        张文雅倒笑了，“爸，在家里说话不用害怕被人听到。我不知道他做到什么程度了，但敌人既然敢出手,  就要做好被还击的准备。”

        张晓峰连连点头，“是这样。”

        他是有点小聪明，但搁在涉及生存或毁灭的大事上就不够用了，也明白女婿其实很有本事,  正因为太有本事所以敌人才想早点弄死他。女婿指定不能是坐以待毙的人，必定会反击。他也帮不上什么忙，不拖后腿就是最大的帮助了。

        这次来美国明显跟之前不一样，特指大使馆这边的态度。以前他每次来美国，不管是到华盛顿还是纽约，大使馆或领事馆都会邀请他参加座谈或宴会，他也很主动自觉，每次来都会到大使馆或领事馆走一圈，联络感情。外|交同志以前对他是不错，但跟这次没法比，这次居然是驻美大使邀请他到家里吃饭。

        这是什么意思啊？中国人都明白，一位高|级|领|导能请你到他自己家吃饭，那就是也想跟你搞好关系的意思，你已经有资格跟高|级|领|导平起平坐或者至少是“战略合作伙伴”关系。

        这种改变怎么来的？当然跟小肯就要当总统有关。

        张文雅现在还是年年都会参加大使馆的圣诞晚宴和新春晚宴，她是中国在美国的门面担当，跟几位大使和领事关系都很好，就算没有夫家，大使馆这边都会跟她继续保持联系。

        *

        大使馆这边也是感慨万分。当时张文雅在中国异军突起，《哈佛女孩张文雅》一书爆火实际有时代特色，中国梦与美国梦完美结合，联系九十年代留学热，以及美国月亮就是圆，再加上哈佛大学这个国际顶尖名校的滤镜，造就现象级人物。

        外交部门这边当时看中的是张文雅的名气，想让她成为留学生中的代表人物，之后也让她代言了一些国家的留学政策，效果很好。他们想不到的是，本来他们以为小肯尼思谈了个中国女友，之后又分手，那么这事就算黄了，当时大领导听到这事还多问了几句。没想到到底还是小肯同志毅力惊人，最后还是娶了他们的中国女孩回家。哎呀呀！

        “朝中有人好做官”放诸四海皆准，美国也一样，驻美外交官哪个不是削尖脑袋想搭上国会议员的线，线不怕多，就怕不够用。你再“严正声明”，也比不上人家在国会的一纸提案。

        现在嘛，嗐，其他国家哪个不眼红中国突然搭上了国会豪门肯家的线呢？比不了比不了。要说美女，哪个国家也不缺，但爱情这玩意简直没有道理可讲。他小肯尼思见过的美女多了去，凭什么中国美女就能成了肯尼思太太呢？

        这就是玄学呀！妒忌不来！

        倒是中国闷声发大财，美国这边的线搭上了，加上911之后美国不得不将精力放在反恐上面，对于中国的围追堵截没有之前那么紧张，两国关系现在比起几年前缓和不少。

        生意照做，而且越做越大。别的不说，就说张文雅自己开了对外贸易公司，做的是左手进来右手出去的业务，自己几乎不掏钱，坐收倒手利润，一年至少赚上千万美元。

        国对国的贸易金额以亿为单位计算，利润有高有低，中国出口轻工业产品，靠的是薄利多销；进口美国的高科技产品和精品农产品，属于国内空白或洋货好卖。张文雅的对外贸易公司其实属于倒爷性质，但这种生意一般人也做不了，中国方面没有哪个部门会为难她的公司，美国方面也是□□的特别爽快，屁话没有。

        这样做生意，中国企业和美国企业都高兴。

        对领导层来说，他们在乎的不是张文雅每年赚的这点钱，她就是赚多十倍也是不亏的。

        美国四年一次的大选，外交部门也是非常关注，大选年就是看两个党派扯吊，总统之争很重要，但两个议院的多数党之争更重要。今年民主党力推金童小肯尼思，中国方面的美国策略专家分析评估过他的胜率，都认为他会大概率当选，大选就是刷脸熟，而谁能比得上美国群众养成了三十多年的小肯尼思呢。

        再有两院多数党之争，民主党四年前拿下了两院，但2002年中期选举丢了众议院，这次仍然想再拿下两院。专家认为如果小肯尼思当选总统，民主党拿下两院应该没问题，肯尼思自己竞选总统，也没有放下支持民主党议员的工作，目前已经公开表示支持几名议员，民调反馈都很不错，可见美国选民真的很信任他。

        能跟小肯尼思夫妇打好关系到底有什么好处，看西班牙就知道了。西班牙常年被英国和法国压在头顶，就因为西班牙王储跟小肯尼思夫妇私交极好，这几年西班牙经济走势良好，隐隐有追上隔壁邻居的趋势。

        简单来说，做生意嘛，美国跟英国做也是做，跟法国做也是做，给西班牙做也是一样的。西班牙与美国之间是净进口国家，美国是西班牙的最大贸易国，这几年西班牙出口到美国的金额也在逐年增加，光是西班牙料理的食材出口就是其中一宗大项。

        西班牙料理在美国风靡一时完全靠张文雅带货，西班牙电视台到美国拍小肯尼思夫妇的一天，早中晚餐、下午茶和夜宵都是西班牙料理，美国人像是突然发现西班牙料理的美味，西班牙餐厅这几年至少翻了一倍。

        至于张文雅带货中餐，每年冬至晚宴的请柬那是一柬难求，晚宴之后第二天，晚宴菜单便会出现在报纸上；第三天，菜单和精美中餐的大幅图片便会出现在杂志上，让美国人为之震惊：以前以为中餐就是什么宫保鸡丁、左宗棠鸡，放在方便纸盒里那种，没想到高级中餐居然比法国大餐还美妙！光是看着就一定很好吃！

        扯远了。

        现在其他国家的外交官话里话外就是中国眼看着要抱上美国的大腿了，不用担心美国打压。这都是酸话怪话，小肯上台，可以更加缓和一点，但还是帝国主义亡我之心不死，爱情是张文雅和小肯的，政治是国与国之间的，两码事。

        *

        这次出差也是竞选活动，要去芝加哥。

        芝加哥是伊利诺伊州最大城市，伊利诺伊州首府是斯普林菲尔德。美国真的有点奇怪，一个州最大的城市往往不是首府，就像洛杉矶不是加州首府，加州首府是萨克拉门托；纽约州的首府也不是纽约市，是奥尔巴尼。

        芝加哥在上个世纪前半叶以black帮出名，据说芝加哥与肯尼思家族最有名的传说就是当年老乔祖父跟芝加哥black手党勾结，凭空多出数万张选票，帮助儿子拿下了伊利诺伊州。老乔祖父在芝加哥也购置了很多房地产，其中最大的一个就是前几年卖了的芝加哥商品市场。

        “这是真的吗？”

        “真的，很多人都知道，不需要隐瞒。”肯尼思耸肩，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说的。

        “谁告诉你的？”

        “祖母。”

        “她为什么会告诉你这事？”张文雅一直以为萝丝就是个贤内助呢。

        “不知道。也许觉得我应该了解一下吧。怎么？”

        “没什么，就是觉得……很好奇，祖父很有手腕。你还记得他吗？”

        “不记得了，他去世的时候我还很小。”

        四十年过去了，现在的芝加哥也已经不是当年鱼龙混杂的芝加哥。所以时代还是在进步的，现在的芝加哥群众比四十年前安全很多，现在的肯尼思也不用靠black帮造假来拿选票了。

        张晓峰也对此事略有所知，他对芝加哥很是好奇，不知道这个中部城市会是什么样子的。black手党之类听上去就很危险，但张文雅跟他讲了纽约的华裔black帮之后，他便恍然了。

        华裔black帮兴起也很有时代特色，当年中国移民在美国主要是底层劳动者，备受白人歧视欺压，不得不组织起来，渐渐形成了富有特色的华裔black帮。华裔black帮以敢打和拼命闻名，就连素有“又穷又狠”之名的爱尔兰裔black帮也要避其锋芒。华裔black帮也把中国人窝里斗的特色带来了，拼的最狠的居然是华裔black帮自己。

        芝加哥black帮混得最好的是爱尔兰裔black帮，这也是为什么老乔祖父能找black帮弄选票的原因之一。

        他们乘坐的是“阿妮娅号”，波音和湾流一点都不介意肯尼思参议员使用他们家的飞机前往各地参加竞选活动，还都暗搓搓的想成为唯一指定飞机。张文雅觉得这些美企都疯了。

        *

        民主党伊州高层前来接机，其中就有贝拉克·奥观海。

        奥观海目前已经从芝加哥大学法学院辞职，专心竞选。他目前是伊州州参议院的参议员，这下是跳过国会众议员这一步，直接竞选国会参议员，可以说是很大胆了。他的优势就是非裔选票，选民们虽然不会选布劳恩当非裔女总统，但不会介意送一个非裔男性进参议院。

        奥观海真是恰逢其时。

        奥观海的面相还是不错的，看上去也很诚恳，这也是将来他能击败莱丽的优点吧，莱丽什么都好，就是作风太强硬，面相不如年轻的时候轻松，总有点苦大仇深。

        一行人交谈几句，肯尼思为张文雅介绍几人，其他人之前见过，只有奥观海没见过。

        张文雅伸出手，“很高兴认识你。”

        “很高兴认识你，肯尼思太太。”奥观海笑容可掬。

        *

        芝加哥的行程很密集，中午到了芝加哥，先去酒店稍事休息，午餐便是跟民主党伊州分部委员会共进午餐，下午跑了三家行业协会，工商农，一个都不能少。

        晚上是晚宴，宴会厅两三百人，人人都想跟肯尼思先生说话。

        张晓峰跟女婿一起出席宴会的次数极少，面对热情的美国群众他心里只想喊“好家伙！”。不管小肯身边有多少人，他一定是这个临时的小圈子的中心点，人人都想跟他和小雅说上两句话；这些人的眼神都亮得有点吓人，人人都想跟他俩握手，如果说不上话，握手也行；如果不能跟小肯握手，跟小雅握手也行。

        这些人也很搞笑，很多人直接称张文雅为“陛下”，这个单词他能听懂，那个英国管家就是这么称呼小雅的。看来这些人是真把她当女王一样看待，这样也好，他很懂多了一个身份就多了很多无形的利益。

        他感受到了女婿的受欢迎程度，下午去工业协会商业协会农业协会那些地方，走在路上就有很多激动的美国佬想要跟女婿握手，有一次他们差点走不了，美国佬太多了，居然都跑过来握手，那些保镖都紧张得不得了，赶紧让他们上车走了。

        哎呀！

        渣爸爸又得意又担忧。保镖为什么急匆匆的让他们上车赶紧走，就是怕人越来越多，万一有个什么情况怎么了得！倒是没想到美国佬真的好爱他，他以前光知道美国佬喜爱小肯，但不知道他们会这么喜爱他。

        走路上的算是普通人，他们喜欢小肯；参加宴会的算是有钱人了，他们也喜欢小肯。

        张晓峰一下子又忘了之前的担忧，美滋滋的想到爱文。他完全没有美国人对于“**”的考虑，只觉得大孙子也很受美国佬的喜爱，在中国也有很多人爱他，爱文将来没准也能当个总统，那就是祖孙三代总统了。

        *

        第二天上午的行程是先去全国妇女组织伊州分部，妇女组织都是女性职员，她们对肯尼思夫妇的到访表示欢迎，更欢迎小爱文莅临指导。

        爱文小王子无疑是大杀器，一帮老中青女职员全都沦陷了。

        美国的全国妇女组织可以对标中国的妇联，1966年成立，参与了美国女性权利运动的发展与进步。NOW成立初期最出名的案例是在纽约发起了“不做晚餐”行动，成千上万女性走上街头举行罢工游行，想让女性与家庭主妇这个身份剥离开。

        这次行动应该还算是比较成功的，女性就业率逐年增加，不婚不育不当家庭主妇的女性也逐年增加。

        这次参观主要是张文雅主导，她与NOW伊州分部的领导层讨论了堕胎权问题，伊州是民主党主导的州，支持女性堕胎权，但它周边都是保守州，形势严峻。

        参观全程有当地电视台的摄影组跟着拍摄，记者随后采访张文雅，问她如何看待堕胎权问题。这是避免不了的，美国大选三大坑就是禁枪、堕胎权、种族问题，媒体必问，一个搞不好就掉坑里了。

        *

        “堕胎权实际是选择权，我已经在我的专栏文章里表达过很多次我对堕胎权的意见。一个人可以选择我上不上学，是否要在家中接受教育，也可以选择我去哪所学校上学，、或者跟什么人结婚，这是你们美国人最看重的事情了，对吗？那么女性有选择堕胎的权利有什么问题呢？”

        “宗教？可是据我所知也不是所有的宗教人士都支持禁止堕胎。中国有句话叫‘具体情况具体对待’，那么我现在举个例子，一位年轻女性不幸被人强||奸，而实施强||奸这个行为的嫌犯可能不会做防范措施，她报案了或者没有报案，警察没有抓到这个强||奸嫌犯，这位女性不但要承受被他人强迫的痛苦，等到她发现自己怀孕了，还要承受无法选择堕胎的痛苦；她鼓足勇气去堕胎，而你们的检察官居然要起诉她非法堕胎？你听听，这不是很荒谬吗？”

        “对，我支持女性有堕胎权，是因为我首先也是女性，我可以一生都用不到这项权利，但我必须拥有这项权利。你们的法律不是说‘人生而平等’吗？那么美国女性想要拥有选择权有什么问题呢？”

        *

        这是经过幕僚们挠秃头做的决定，堕胎权之争根本绕不过去，那么早点说比晚点说好。而由张文雅这个来自实施计划生育的国家的外国人来说更合适，肯尼思不需要直接回答堕胎权的问题，只需要表示“我支持我妻子的意见”即可。

        他不直接回答这个问题便会少了很多争议，算是“曲线救国”吧。

        张文雅支持堕胎权问题不大，她本来就是无神论者，又是外国人，美国群众会自动为她辩解。

        而且更微妙的是，记者最后一个问题是问他们有无计划生个白宫之子。

        张文雅的回答是“也许，如果我们能住到白宫的话”。

        这下子好了，堕胎权问题几乎要被忽略，美国群众全在热议第二个白宫之子。

        各家电视台的脱口秀又有剧本可以写啦！

        *

        张文雅确实在认真考虑二宝的问题。

        爱文是很可爱，但家里就一个孩子确实有点冷清，他俩不差钱，又不是养不起孩子，生个二宝也没什么不好，不过不要太早。如果想要在十月底宣布怀孕的话，那么……大概七月底八月初怀孕比较合适。不过问题是七月底的民主党党代会之后她的行程会很满，几乎一直在路上，太劳累可能会导致流产。

        再说了，“按需怀孕”可是个技术活，她完全不能保证能按时怀孕。

        算了，还是顺其自然吧。

        张晓峰听不懂英文，所以不知道这事，但他居然也提到了要不要生二宝的问题。

        “爱文都两岁半了，你要是现在生个二宝，跟爱文差个三四岁刚好，要是年龄差得太多，两个孩子玩不到一起去，也不太好。”

        “怀孕太累了。”

        “是很累，那就更要趁年轻一点生了。两个孩子我看也够了，你大姑子也就三个孩子，还是要生男孩才生了三个。爱文是男孩，你不用着急，二宝不管是男孩女孩都好。”

        张文雅瞥他一眼。

        “哎哎，你不要看我，我是觉得有爱文就够了，但这不是上个双保险更好一点吗？他们肯家是不是觉得男孩越多越好？”

        “我和约翰商量好了，两个孩子足够，不需要再多。”

        张晓峰连连点头，“我也这么觉得，一个太孤单，两个刚刚好。等选举结束吧，不然太累了。”他又摇摇头，“你看你们这次去芝加哥做活动，太忙了。”

        小肯是很受欢迎，受欢迎的意思是事情也多，芝加哥两天的行程全都安排的满满的，午餐晚宴，到处见人，还要演讲。老张同志光是旁观都觉得好忙好累。

        这当总统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呀。

        *

        白宫。

        小布希眼睛都要瞪出来了，他气急败坏，“这个孔雀毛！太无耻了！”不讲武德！怎么能抓住美国群众最容易激动的点呢？！

        你说一个乖巧的孩子在竞选中有没有用？太有用了！美国群众无脑喜欢孩子，总统候选人的子女能帮老爹拉来无数选票，就连他自己也要两个双胞胎女儿助选呢。

        肯尼思不用这一招那才是奇怪。但他让爱文上阵助选就算了，居然——居然又搞什么“白宫之子”的噱头！

        好生气啊！

        这下连微笑都不想保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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