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处以火刑

“所以，你们便储心积累，在井水里投毒，而这毒，便是鬼见愁的半成品，本官说得对吗？”

        顾筠看着堂上摆放着的两颗药丸，问着李银和张福，“快说，这井水中的毒，是不是你们下的！”

        两人连忙跪倒在地，婆子李银连连磕头为自己开脱，“我们冤枉啊，我们只是一个下人，后厨里的事都是主厨一个人说了算。

        “当天，主厨交给我们一包药粉，让我们投进井里，说这是从庙里求来的神药，可以驱邪辟祸，小人就照做了。如果小人知道那是穿肠毒药，就算借小人一千个胆也不敢啊……”

        叫张福的小伙子也连连求饶，“是的，求大人明鉴！”

        “哦？那你们说说，你们刚刚自证清白前，嘴里想要服用的药丸是何物？”

        “回大人，那个，那个也是主厨给我们的，说是……”

        “是救命的药丸吗？”

        “是的，是的！”他们马上点头如捣蒜，顺着竹竿往上爬。

        “主厨告诉你们，万一他出事了，你们只要服用了这药丸就安然无恙了，是吗？”

        “是的。”

        “看来这主厨对你们真是好呀，就算东窗事发了也不忘救你们一把！”顾筠嘴角微勾，嘲讽地瞥向躺在地上挺尸的主厨。

        “……是的。”

        “这么说来，你们都被主厨蒙蔽了，你们做的事皆是这个主厨一人谋划的咯？”

        两人对视一眼，回答道，“正是！”

        顾筠半瞌着眼，扫向在地上的主厨，主厨脸上不变如初，就像是熟睡的人一样安祥。

        “来人啊，府衙主厨何喜，心狠心辣，下毒谋害众人，致死十四人，罪大恶极，死不足惜，虽然畏罪中毒而亡，却不足以平民怨，本官决定——

        对其尸身处以火刑，以慰死者在天之灵！”

        火刑？众人哗然，李银和张福虽然受惊不浅，倒也强装镇定。

        蜀城的百姓还是疾恶如仇的，查出杀人元凶后，民情相当激愤，听见顾钦差要对杀人元凶处以火刑，更是大快人心。

        不少人对何喜的尸身骂骂咧咧，边骂边扔烂菜叶和臭鸡蛋。

        更有失控的死者家属，手提一桶黄白之物，兜头就往何喜身上泼去?，顿时恶臭熏天。

        看得顾筠不禁皱眉，哎呀，太辣眼睛了。

        再看那主厨何喜，竟然还沉得住气没有乍尸？这人也实在是一个能人！

        不多会，杂役们已在府衙门前架起了柴火。

        吃瓜群众看着柴火，不禁窃窃私语，而这声调不高不低，刚好让在场的人听得清清楚楚的。

        “听说受了火刑而死的人可惨了，因为死样太丑陋了，到了阴曹地府，阎罗王当然不会待见，二话不说便要扔那油锅里炸！”

        “这还不止咧，因为面容已毁，亲人烧的冥币和陪葬品都收不到啦！”

        “啧啧，活该！”

        “咦？”一个杂役揉揉眼，再定睛细看地上的何喜，怪事，为什么地上的何喜眼角像是抽动了会儿似的？

        那个杂役眨眨眼，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这时，顾筠一声令下，“点火吧！”

        杂役们马上举高火把点燃那堆柴火。烈日当空，干柴烈火，一经引燃，火堆马上发出劈哩叭啦的声音，不知道哪里吹来一阵狂风，火苗借着风势，瞬间窜起丈余高，映得躺在一旁的主厨何喜的脸上一片诡谲。

        “时辰已到，来人啊，将人丢进火堆里！”

        苦不堪言的杂役，忍着恶臭，高高架起主厨，就要往那火堆里扔，好像手中抬着什么烫手山芋似的。

        突然！

        嗝屁良久的何喜尸体突然猛地挣扎起来，“啊！饶命啊，大人！我不想被烧死！”

        “啊，乍尸了——”抬着何喜的杂役，冷不防听见死透了的人一声惨叫，皆吓得手一哆嗦。

        被托起的何喜马上从他们手中滚落——却摔在那些没有点燃的干柴上面。

        “嗷！”杀猪般的声音顿时响彻云宵。

        “救命啊，救命啊！我要被烧死了！好痛！”何喜不停在柴堆上打滚，活像身上被火烧得体无完肤似的。

        在场的众人顿时惊呆了，都以为乍尸，纷纷作鸟兽散逃命，有胆子大的壮着胆子看了半晌，才明白过来。

        他们都被欺骗了感情似的，指着何喜破口大骂，“原来你丫的何喜没有死呀！”刚才装死倒是装得挺像！

        “喂，老兄，别滚了，你身上根本没有着火，再滚下去，就真的要被烧着了。”一个杂役实在看不过眼，语带嘲讽地提醒。

        这下，何喜终于停下来，睁开紧闭的眼睛，一双手哆哆嗦嗦地摸着身上。

        良久，何喜才松了一口气，“我没有被烧死，哈哈，太好了。太好了。”

        他兴奋得凑近那个好心的杂役的脸，转眼就在人家小脸上吧唧一声。

        “啊——”杂役小弟彻底疯了。

        这一幕看得围观者各种风中凌乱。

        哎，这下真是辣眼睛了，顾筠浑身一激灵，“大胆何喜，不得侮辱本官的杂役！”

        何喜听见顾筠的声音，终于元神归位，从狂喜中冷静下来。他一双倒八字眉猛地一挑，双眼阴翳地横向顾筠。

        “顾大人，老子刚才自证清白，怎么突然就被处以火刑了，大人可要给小人一个交待，就算是钦差大臣也不能滥杀无辜！”

        “何喜，你不是自证清白的时候就中毒死过去了，怎么这会儿就吓醒了。”

        “是啊！”医者们互相在人群中议论，刚刚明明见何喜中毒死亡，他还特意上前探了他的鼻息和脉搏，分明是死透了的。

        顾筠红唇冷勾，看着李银和张福，“再说，你真的以为自己清白了吗？你的两个手下，已经指证了你就是幕后元凶了，你还有何话要说？”

        “胡说！你们两个竟然陷害老子？”说着一双阴狠的眼睛猛地剜向李银和张福。

        李银张福二人同时怼向何喜，“主厨，你怎么信口雌黄起来，明明是你指使我们在井水里放那神药的，又特意命令我们在外面买来木天蓼，我们两个就是证人，你可不要狡辩！”

        顾筠看着这三人互相指责，分明是起了内讧，轻轻摇了摇头。

        “肃静！”

        她拍着那惊堂木。“何喜，本官问你，你自证清白的时候，本官可没有指明哪道膳食有问题！对吗？”

        “而你为何单单吃那道木天蓼？在场的医者们，你们说说，是不是？”

        医者们细细回忆刚才的情形，低声议论起来。

        一个医者走上前道，“大人所言属实，刚才大人只说膳食里有毒，并没有说是哪道菜。而何喜自证清白的时候独独吃了那木清蓼，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何喜闻言，顿时噎住了，他颤抖着嘴唇，“当时大人问起那道菜，然后就说膳食有毒，老子想当然就以为你指的是那道木天蓼了，所以就吃了。”

        好一个巧舌如簧的何喜！

        “那你作何解释，中了鬼见愁却能逃过一死？”

        “我，老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老子不是死了吗，可能是阎罗认为老子命不该绝，所以又送回来了。”

        “那让本官来告诉你。”她指着李银和张福嘴里吐出的药丸，“这药丸正是鬼见愁的解药吧？里面还有让人进入假死状态的药，而你中毒前也是服用了一颗一样的药，所以没有中毒，却有了假死的迹象！”

        何喜却对她怒目而视，重重呸的一声，矢口否认，“什么解药，什么假死药，老子一概不知！”

        顾筠有些无力垂下双肩。

        哎，和他们沟通起来真是麻烦，非得逼她出手才肯乖乖招供吗？

        “既然如此，你可敢把那井水和木天蓼再吃一次，看看阎罗王这次会不会大发善心饶了你。”

        哼哼，本姑娘倒要看看，这回没有解药在身，你还敢不敢再以死明志！

        何喜的脸色微变，“不，大人，这毒可不可随意试啊，刚才是老子命大，这次便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废话少说！来人，动手！”顾筠打断何喜的话，一声令下，几个杂役便走上前，一把按住何喜的手脚。

        看着越来越近的井水和木天蓼，何喜脸上的嚣张跋扈早已消失怠尽，换了满脸灰败，他吓得目眦欲裂，拼命地摇头求饶，“大人饶命啊，小人还不想死，小人招?……招了?……”

        “哦，招了？当真？”顾筠换了一个坐姿，双手抚在那椅子扶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着。

        终于肯招了？

        “咳……真，真招了！”何喜在地上猛喘气，良久，他终于狠狠咬着牙，扫向一直冷眼旁观的李银和张福。

        他徒地阴冷的长笑起来，“你们俩人想独善其身，让老子一个人背祸，想得太美了！”

        “没错，那井水的药粉，是我命两人下的，而那木天蓼，却是他们俩人的杰作！”

        接着，何喜把中元节当天是如何在井水里下毒的事娓娓道来，就像讲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般，脸上丝毫没有惭疚之色。

        李银和张福眼见事件败露，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于是也从实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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