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补中益气汤

曲小若坐在床沿的椅子上摸着鲁明的脉，“还得接着吃药。”说罢起身去桌上拿中药到煎药室去煎。

        郁锦尘与曲小若一起出病房，他要去隔壁病房补觉，曲小若却没有理会他，一如既往的表情冷漠。他却只是笑了笑，心里很感激她能给鲁明看诊，觉得她就像是天使一样守护着沟底村的人。

        而他要做的，就是守护她。

        这天郁锦尘又守了一个晚上后，于次日一大早带着简向红和鲁叔一起回了沟底村。

        村里的事务需要郁锦尘和鲁叔去料理，村里的村民也少不得简向红。

        曲小若则是白天去学校上课，傍晚下课后就到医院来帮着陶秋芸看护鲁明。

        鲁明已经没怎么尿血了，这说明他的肾保住了，为此鲁明和陶秋芸都十分感激曲小若。

        而在沟底村，却发生了一件让村里人都觉得很气愤的事情。

        曲兰花出嫁了，嫁到了四十里外的一个小村子，嫁的丈夫是个帅小伙，家里条件也比鲁家好些，出了三百的彩礼。

        村里人都是骂曲兰花，害得鲁明摔下山崖，自己却毁婚嫁给他人，所有人都在骂曲家人缺德。

        鲁方田回家后得知这事，去了曲家闹，让曲家人退彩礼。

        章绣娥刚开始捏着钱袋子不肯还，但经不住鲁方田牛高马大地凶着要捶人闹事，还说曲兰花让他儿子去山上摘什么没用的野花，把他儿子给摔了，他要去公社找杜主任评理，要让曲家赔钱。

        章绣娥吓坏了，只能把鲁家先前给的那些钱都退给了鲁方田，只是那些吃的东西都被吃没了，便折算了些钱来，但总地算来，鲁家是亏的。

        鲁方田不是个爱计较的人，拿到了彩礼钱后，回了家，抹着眼泪对郁锦尘说，只当他鲁家背时，遇上了这么个坎。

        曲兰花嫁到外村这事，郁锦尘跟要去县城探望鲁明的人都说了，绝对不能提，不能让这事影响鲁明的心情。

        但就算村里来的人不提，鲁明又哪能不知道。他受了这么大的伤，在医院住着呢！曲兰花为什么没来看他？如果真是有她奶奶阻档，把她给关起来了，村里的人来了就会跟他说明原因，但他们都闭口不提曲兰花的事。

        鲁明在医院住到第五天，由于医院要催缴住院费，鲁明坚持要出院回家疗养。

        陶秋芸急了，本来还想去想办法借点钱让儿子住院，曲小若却说可以回家疗养。

        曲小若让许由帮忙在药材公司买了药让陶秋芸带回村里熬给鲁明喝，这药有两种，一种是治肾的，一种是治腿伤的。治肾的是五剂，治腿伤的是十剂。

        刚好郁锦尘也赶了过来，他在县城雇了一辆驴车，和陶秋芸一起带着鲁明回去了沟底村。

        曲小若接着在卫生学校学习，课上了半个月，接下来五天都是在教室学临床辩证和下药。

        这几天县医院的秦大夫和老中医费大夫会时不时地造访她的课堂，见证了她准确的辩证和让人大开眼界的开药方法。

        曲小若没再隐藏自己，因为她发现教她的老师们很大度，包括县医院的秦大夫和费大夫都放下了架子，非常虚心地在观望学习。

        中医博大精深，医者一般都是一辈子在学习，因此学中医的人也必定抱有谦虚之心才能学有大成。

        就在临床课上到最后一天的时候，秦大夫派了人到学校来请曲小若到县医院帮他看一位病人，还请培训班的张老师一同前往。他说刚好老中医费大夫有家事请假了。

        其实秦大夫也是想考验一下这位年轻的乡村姑娘有没有能耐把病人给治好。

        曲小若到了医院后，见这位病人五六十的样子，大腹便便，看起来颇有些富相，应当不是农村人，是个坐办公室的。

        又见秦大夫对病人非常恭敬，想必病人在县城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

        秦大夫也没介绍病人病情，只让曲小若给病人摸脉。

        曲小若摸了脉，再看了下病人的舌头，就直接开了个药方。

        秦大夫将这方子给了培训班的张老师。

        张老师看了这药方后，说道：“这就是补中益气汤啊！再加上了可以调和中焦脾胃的姜和枣。”他坐下来也给病人把了脉，又问病人：“你平时是不是稍微活动一下汗就止不住。”

        病人点头称是。

        张老师接着摸脉：“这是气机不足之症，说明脏腑的肌肉在往下坠。”又看向曲小若，“秦大夫没有说病人的症状，你能说出来吗？”

        曲小若看着病人道：“刚才老师说得对，他脸色苍白，黑眼圈重，说话没气力，刚转身的时候也没多少气，这是明显的气机不足的症状。他的具体症状应该是拉肚子，并且还因着凉感冒而痰痋咳吐，又因没有得到有效治疗而发展成为肺炎。”

        秦大夫听曲小若这样一说，眼睛都瞪大了，惊道：“小若，你真是太厉害了啊！如果不是因为这位病人是我带来的，还以为这病人你认识呢！”

        他笑了笑又道，“这位病人是县革委会的李主任，他最先就是因为吃了不干净的东西而引发腹泄，到了医院后给他打了消炎针，但不见效果，接着他又着凉感冒，一连给他消炎解毒，也用了清热除湿的中医药方，但都没有效果。这不，昨天发展到肺炎。”

        他也实在是没办法了，病人折腾那么久，都对他有意见了，他只得跟病人说这病西医治不了，得找会疑难杂症的中医大夫治。

        病人没想到来的是个看起来才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本来还很是失望，却没想到这姑娘竟然将他的病情给说了出来。

        一旁一位年轻的西医大夫却质疑道：“就算是有气机不足的症状，但现在病人有肺炎，不应该是接着输液治疗，消炎抗炎吗？”又看着那药方，“这中药我也懂点，这药材里面都没有一样是消炎排痰的。如果不消炎，要是炎症加重导致了感染怎么办？”

        曲小若解释道：“补中益气汤加上姜枣，可以升脾肠，治拉肚子，同时也能加强胸肺的气，把痰排出去。”

        秦大夫吩咐护士：“按这个药方先去拿药，把药汤赶紧熬好了送过来。”

        护士忙拿着药方去了。

        等到药熬了送过来，病人喝下一碗药汤后，好好地睡了一觉。

        张老师和曲小若回了学校。

        第二天一早上，培训班按照原定计划，要去山里边学采药，可就在他们刚刚坐上汽车后车厢，就见秦大夫骑着自行车赶了过来。

        许老师和曲小若都下了车。

        秦大夫一脸兴奋地说：“真是神了，李主任昨天半夜开始就没有再拉肚子了，呼吸也强壮了，人看着有劲，也能坐起来了。早上做了检查，炎症消了很多，痰也减少了，早上还说肚子饿，要吃东西。”

        曲小若道：“他胃口开了，说明补中益气汤把病人脾胃的生机给养出来了。接着还得按药方服用两天。”

        秦大夫点了点头，又笑着道：“看你这小小年纪，中医水平这么高，我都想弃西医学中医了。”

        曲小若道：“中医也有很多不及的地方，得西医才能治好。说起来中西医结合才是最好的。”

        秦大夫笑了笑，看着张老师：“这小姑娘还真是会说话。”

        汽车发动，张老师带着曲小若上了汽车，朝着校外开了出去。

        秦大夫正要走，却被跑过来的许由给喊住。

        “秦大夫。”

        “许老师。”秦大夫跟许由笑了笑，“你找我有事吗？”

        许由笑道：“秦大夫，看你还挺欣赏曲小若的，不知道能不能帮她争取一个在县医院当大夫的机会。”

        秦大夫摇头：“不行。她虽然医术不错，但她没有学历。她要是以后想进县医院，起码得有好几年的乡村赤脚大夫的经验才行。”

        许由点了点头：“明白了。只是可惜了这么一个医学人才，要是能留她在县医院，不知道能治好多少病人。”

        这些天他一直关注着曲小若，也时常听张老师说曲小若的临床经验，心下对曲小若十分佩服。

        他更清楚如今的县医院医疗水平有限，稍微碰上一点疑难杂症就没法治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病人受苦或是死亡。

        不过秦大夫说的也没错，按着医院的要求，曲小若还没有资格进县医院。

        曲小若接下来跟着张老师和培训班的学员参加为期八天的采中草药培训，去的是近一百多公里外的一座高山。

        这一处山脉绿植丰富，药草品类众多，曲小若看着这里的青山绿水，觉得好像是找到了前世在山里采草药的感觉。

        由于路途遥远，他们三十多个人就住在小山村的一间破学校里，条件很艰苦，但水源充足，就冲这一点，他们都很开心了。

        接连八天的采药学习，曲小若对药草如数家珍，有些张老师都不认识的，她也能说出其名和其药性来。

        私底下，张老师说曲小若无论是医术还是对药草的了解，都要远胜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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