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1 猪瘟

　　柯念和柯云航回家的这天下着大雨，本该阳光明媚的上午乌云密布，雷雨不断。
　　天空像是个发着闷气的老人家，不欢快的心情让整个天地一片暗沉。
　　柯国华披着雨衣，骑着电单车，从路湖镇把柯念和柯云航两人往家里带。
　　当电单车骑进铁皮棚子，三人下车来都赶忙解下雨衣，此时无人例外，都淋得跟落汤鸡似的。
　　看着两个孩子脸上、头发上，以及衣服上的水迹斑斑，感受着哗哗雨幕之下那凉透了的气温，柯国华从他们手上接过来雨衣，说，“你们俩快打把伞进屋去，然后换一身干的衣服，暖和暖和，别感冒了。”
　　“好。”柯念把书包往怀里一围，又对着厨房方向喊，“妈，我们回来了。”
　　喊声过后，厨房那边没有回应，也没听到做饭的响动，柯念疑惑的问，“这么大雨，妈没在家吗？”
　　“大概在屋里吧？快，快，换衣服去。”柯国华随口说着，又催促他们俩。
　　这时柯云航已经撑起了雨伞，朝柯念喊，“姐，快来。”
　　柯念心中倒是疑惑，这个点，秦玉香若不是在做饭，也必定在厨房里忙活。
　　毕竟除了一家四口的午餐外，还有猪圈里头二十来头猪的吃食，都得在这一大灶子里张罗呢！
　　不过，她能去哪呀？不在厨房，那也只有在主屋里头了呗。
　　然而，柯念与柯云航从巨大的雨幕下冲进小平房的时候，那一眼便能望穿的一厅三室内，仍然没有秦玉香的身影。
　　尽管柯念察觉到微微的不寻常，但是被冷气赶得紧，再加上从镇上坐着电驴往回赶的一路，还真的冰凉透骨。
　　于是，她和柯云航都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找来干净的衣服先换上。
　　没一会儿，尽管外头哗哗的大雨声格外吵杂，可仍然是听到了秦玉香从宅子外头传来的声音。
　　柯念微微拨开窗帘，只见秦玉香也披着一件黑色的雨衣，脚底一双水鞋，好像刚从外头回来。
　　她直接就走到柯国华面前，两人低语了几句，面色凝重，似乎发生了什么事。
　　大概是从柯国华那里听说孩子们回来了，秦玉香这才往平房走来。
　　只在门口处，秦玉香解去着雨衣，高亢的声音便朝屋里喊，“云航，回来了？”
　　此时，柯云航从自己房间冒出个头来，“妈。”
　　“哎呦，这雨下得太大了，咱们这种破地方，回个家都得百转千回的，那什么，山路十八弯。不过幸好有电话，不然，你看看，怎么去镇上接你们？”
　　秦玉香嘴里唠叨着，但也乐呵呵的朝柯云航走去。
　　柯云航心虚的眼神往柯念那边关闭的门扉上一瞟，有意的压低了声音，一把拉着秦玉香的手，说，“妈，你过来，我有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什么事神神秘秘的？”也许是秦玉香的分贝有些张扬，柯云航下意识的举起食指示意她低声。
　　他进而又往平房入口处瞟，确认柯国华还在平房外头后，柯云航这才有些难以启齿的定了定神，说，“妈，我——”
　　他正准备开口来着，忽听客厅内一阵电话铃声赶来。
　　“叮叮铃……”
　　秦玉香一听，忙说，“哦，有电话，我先接电话。”
　　秦玉香刚从柯云航身边走开，柯念就打开门出来了。
　　姐弟俩各自站在自己的房门口，只听秦玉香弯腰接着屋内座机的电话，脸上的神色一下子全变得了起来，“什么？又死两头？……真的？……呃，我现在和国华去看看……”
　　秦玉香说着就也没再搭理那姐弟俩，急匆匆的就又披上雨衣，去屋外找上柯国华，两人冒雨便又出门去了。
　　柯念一见，难怪今天心神不宁，氛围不对呢，家里肯定是有事，不然他们俩刚才也不会鲜少的这么和谐。
　　望着柯云航还杵在原地欲言又止的模样，柯念大概也能想到他刚才叫上妈妈必定是为了钱的事。
　　她走上前来问，“云航，妈刚才跟谁打电话？是不是说猪死了？”
　　“不知道啊。”柯云航也一头雾水。
　　*
　　这大半天过去了，家里也没有大人张罗，他们俩也只能小鬼当家了。
　　这场雨不仅下得大，还尤其的漫长，直到中午时分，柯念把午餐都准备好了，都没见柯国华和秦玉香两人回来。
　　“云航，要不给爸妈打个电话吧？他们上哪去了？是不是该回来吃饭了？”
　　柯云航在一边反复的拨打电话，焦虑的说，“没人听啊，会不会下太大雨了，他们都没把手机带出去？要不我进屋去看看。”
　　柯云航说着，打了把伞就到平房里头找。
　　不一会儿，他又回到了柯念跟前，“姐，他们手机都在屋里呢，要不我出去找找？”
　　“那要不你穿个雨衣出去吧？”
　　“好。”柯云航说着便去铁皮棚里取雨衣。
　　而就在这时，二婶打着伞特地跑进来喊着，“云航啊，你爸妈让我给你们带个话，让你们先吃饭，别等他们啦。”
　　“二婶。”柯念着急，也为了结清心里疑惑，便跑出来追问，“我爸妈都忙什么去了？刚才听说什么，是猪死了吗？”
　　“可不是嘛，他们俩就是去处理死猪的事，有的忙了。你们俩孩子在家里呆着啊。”
　　“不是，二婶，到底什么情况？我刚才听我妈说，又死了两头是怎么回事儿？很严重吗？”为了避开雨声吵杂，柯念的大嗓门忧虑的喊着。
　　二婶那张嘴也闲不住，便走过来将实情告诉姐弟俩。
　　“你家前几天不是死了两头小猪仔嘛，一开始也没在意，就以为乳猪是生病了没发现。死就死了呗，再买些猪苗就好了，所以，就地掩埋了。但是，这最近突然听说是猪瘟流感啊，这不，今天早上又死了两头待宰的。所以说，这事就不简单了。如果确定是猪瘟，或者说，传染性没能控制下来，那一整个猪圈里的大大小小的猪都得被强制销毁。你爸妈也就是担心事发严重，得赶紧把这两头死猪处理好，免得一窝子都受感染。”
　　终于，姐弟俩可算弄清今日不寻常的事变了。
　　“那，我爸妈现在是要埋死猪吗？”柯云航面色有些惊愕。
　　“大白天的，哪好埋呦！”二婶神神秘秘的又叮嘱，“哎，这件事你们俩可要保密啊，因为现在还不确定你家的猪是不是感染外头的猪瘟，但是如果被别人知道了你家连连有猪死了，一定会被告发的。到时就算不被人强制拉走，那也影响销售知道不？要知道啊，口水能灭死人的。”
　　“可待宰的死猪那么沉，就他们俩也很难弄啊，毕竟不是小猪仔。”柯念也有其他的担忧。
　　“那没办法啊，他们得把两只死猪隔离出来，就算不是猪瘟，也怕是其他的流感，怎么说都是怕全部猪受牵连。你们俩好好呆家里，就别往外跑了啊。”
　　“噢，噢……”多事之秋，事出不平，姐弟俩慌慌的连忙点头答应。
　　终于，两人是搞清楚了自家的危机时刻，也难怪今天一回来就察觉不对劲。
　　正直外头猪瘟盛行时期，他家这情况，很轻易的就会被外传出去。
　　即便没被感染，恐怕也难有商家愿意收购，那么，面临的就是二十多头猪全军覆没，入不敷出的情况。
　　二婶交代完后就回去了，可这个中午，柯念和柯云航只草草吃了点饭，两人又为父母两人单薄的身体要处理两头数百斤重的死猪而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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