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分别

01

        分别会使人成长，重逢也无济于事。

        名模圈里，有一段传奇。

        半路杀出的新面孔，设计出身，转行模特。

        从杂志周刊再到四大时装周，一路顺风顺水走到现在。

        名声大噪以后，成了众多人眼里的香饽饽。

        可谁能想到在被神化夸大之前，这所谓传奇的背后也只是一段沾染世俗欲望的冲动。

        幕后到台前，t台带给你的，除了无数聚焦的镜头，还有金钱和地位。

        “沈小姐，作为已经连续两年登上巴黎时装周的模特，您现在有什么感受呢？”

        “没什么感受。”

        主持人略有尴尬，转而切到下一个问题：

        “沈小姐年纪轻轻，就获得如此多的成就，能跟大家分享一下您是如何做到的吗？”

        “不是都说是靠卖么。”你勾起嘴角，似笑非笑。

        卖身、上位、潜规则……

        出名以后，这些词便没再离开过。

        “这……”主持人语塞。

        圈子里你难采访这事是公认的，说话直的性子也是一半招人喜欢一半招人烦。

        “算了，我开个玩笑。”

        你今天心情不错，看着眼前小姑娘像是新来的，不忍心欺负她。

        “走到今天这一步，多亏了我身边朋友的支持和陪伴，还有我的经纪人，我很感谢她。”

        官方回答你脱口而出，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

        主持人脸色渐渐好转，找回了节奏，继续下一个问题。

        “粉丝们都很关心您的私人问题呢，不知道您方便透露一下吗？”

        你漫不经心地转着手指上的戒指，却没有回答她。

        右手中指，名花有主。

        走神的那几秒里，细微的举动被镜头放大，当天的新闻报道标题也就理所当然变成了——

        【沈迎默认恋情，暗示喜事将近】

        直播结束以后，经纪人吴晓把你拉到一边去。

        “你瞧瞧，刚刚我在旁边暗示你多少回了，你怎么就是不长记性。”

        你看着直播下的评论一条接一条，都是在谈论你那所谓的感情生活。

        “我又不是那些流量爱豆，谈恋爱又不会塌房。”

        你坐进车里，懒懒地眯着眼。

        “你以为我是担心这个吗。”吴晓叹气道。

        “你知不知道有多少金主爸爸眼睛盯在你身上，虽然我不强迫你去搞潜规则那一套，但我们这一行逢场作戏也是少不了的。”

        “行了行了，不管是李总陈总还是什么总，我都照旧给你伺候好了成不。”

        “你这丫头，注意用词，什么伺候不伺候的。”

        你笑笑，手搭在额前闭目养神。

        “我还没问你呢，这戒指怎么回事，真有情况了？”

        “闻原送的。”你睁眼，伸手看了眼那枚戒指，“说是能避桃花。”

        “是能避。”吴晓冷哼一声，“还能避财呢。”

        你坐起身拍拍她的肩膀：“行了，明天晚上不是正好有饭局么，届时澄清一下呗。”

        “算你识相。”

        吴晓不忘叮嘱你：“你要是真哪天谈了恋爱，一定得先提前给我打预防针。”

        “放心。”你重新躺回椅背上，又恢复原来那副懒懒的模样，“不谈了。”

        吴晓带了你三年，什么都在看在眼里。

        “以前那会儿真没想到你是这么念旧的人。”

        “哪有。”你不承认。

        “有没有，自个儿心里明白。”吴晓语重心长道。

        “迎迎，整整三年了。”

        “哪有。”

        你低头看着手上的戒指，过了许久才缓缓开口。

        “离三年还差两天。”

        “听说前阵子又拿了一个冠军。”

        “是么。”

        “看样子大满贯也是指日可待。”

        “挺好。”

        一个人的心里能装下多少东西。

        大到家国天下，山川海洋悉数囊括无余。

        小到爱恨情仇，不言姓氏便知所说何人。

        你看着窗外飞逝而去的树木，背道而驰，再无重逢。

        他说，分别会使人成长。

        可成长以后失去的，却再也找不回来了。

        第二天晚上的酒局，圈里圈外人一半一半。

        “小李总，你这不够意思啊，只挨着沈大美女坐。”

        “去去去，就你话多。”

        你身边坐的是这次时装秀的合作方之一，李总，李常。

        从国内到国外，这是他追求你的第三个月。

        “迎迎，怎么样，还吃得惯么。”他嘘寒问暖的同时，手脚也不安分。

        “还行。”你抿了一口红酒，有意避开，特地露出右手的那枚戒指。

        “你这…”

        “好看么。”

        你难得主动对他笑，见他面露不悦不忘补刀：

        “粉丝都问谁送的，李总要不猜猜？”

        “真有情况了？”李常虽然平时人混，但没到非要强迫人的地步。

        感情这事，还得你情我愿。

        “闻原送的？”他猜。

        你笑而不语，拿起酒杯跟他相碰。

        “这戒指，可以说是他送的，也可以说是小李总你送的。”

        “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应该清楚。”

        “嗬。”他突然笑道，“既想不卖色，又想不失财，沈小姐打得好算盘啊”

        “过奖。”你勾起嘴角，喝完酒杯里的红酒。

        “闻家大少爷这名儿，可不是谁都敢抢的。”李常心里不知道打着什么算盘。

        “我能给你的，闻原给你的不是更多？一旦跟闻家攀上关系，沈小姐今后可就高枕无忧了。”

        “小李总，你们这些做生意的都这么客气么。”

        你轻声笑道，抬眸看着他。

        “我为什么不能都要呢。”

        “沈迎，你很聪明。”

        李常听完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转而跟你碰杯。

        “我喜欢跟聪明人合作。”

        酒局散了以后，李常带你回了他名下一套高档公寓里，说是有东西要让你带给闻原。

        “怎么了？”地下车库里，李常见你愣神。

        “喜欢？”李常见你盯着隔壁那辆跑车看了许久。

        “还行。”你淡淡评价，却难抑制内心暗暗涌起的熟悉感。

        碰巧而已，你自我安慰。

        “啧，这家伙原来在家啊。”李常嘴里念叨着。

        “这车…能买到的人多吗？”你冷不丁问了一个白痴问题。

        “开什么玩笑呢。”李常边走边说。

        “这种限量款的，要没点人脉和关系，有钱也买不到。架不住那混蛋只爱车，你现在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要真敢兴趣我改天带你去他家车库逛逛。”

        李常不知道自己哪句话惹毛了你，只觉得你脸色不太对劲。

        你拿完东西，李常便吩咐人把你送回酒店了。一进房间，吴晓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论公，你跟她利益捆绑在一起。论私，这些年她一直都陪在你身边。

        于是和李常的交易，你并没打算瞒着她。

        “迎迎，你非要把自己逼得这么紧？”

        “我没有选择。”你脱下高跟，光脚踩在地上，走到床边。

        “其实，你完全可以让闻原……”

        “吴姐，你知道的，我不愿意。”你心事重重地看着窗外。

        “你是不是，还发生别的事了？”她见你状态不对。

        你一声不吭，起身走到窗边，安静地看着外面漆黑的夜空。

        无边而黯淡，一如这些年，渗不进一丝光。

        “他好像在这里。”

        你淡声，看似一切都云淡风轻。

        如同深夜里的一抹薄云，随着风吹，飘落四周。

        你说，重逢也无济于事。

        既然散了，就不要再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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