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格琳妮.凯门

“轻语……轻语……”

        “我好疼……这里好暗……我好害怕……”

        “轻语……别来找我……太危险了……”

        “轻语……快跑……”

        “轻语……对不起……救我……”

        梦里的呼唤似乎变弱了，熟悉的身影逐渐走远，自己想要捉住她，可是却怎么跑都追不上。

        突然像是被什么绊倒了，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下坠落，温轻语陡然睁开了眼，粼溪的声音似乎还萦绕在耳边，她一时间甚至没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

        “格琳妮你醒了！怎么样？身体有什么不舒服吗？”

        一个乖巧可爱的金发美少女突然跑到她的床边，满脸担心地握住她的手，询问着身体的情况。

        听着奇怪的语言，温轻语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直到愣了好几秒才想起对方是谁。

        是了，她是埃米，是自己的朋友。

        现在的自己已经不是温轻语了，而是穿越时空出生在异世，重新拥有了一次人生的，格琳妮凯门。

        脑中的记忆纷杂不清，时而陌生时而熟悉的感觉让人无法不错乱。

        属于温轻语的认知因为人生被从心底翻起，暂时压制了格琳妮16年的记忆。

        她甚至感觉，自己昏迷前的视野连接的仍是香味扑鼻的花园，眼前还烙印着那个杀死自己却模糊不清的艳丽身影。

        “嗯？格琳妮你怎么了？怎么呆呆的都不说话？”

        埃米担心地想要用手抚上友人的额头，可是因为太过错乱了，格琳妮下意识地躲开了她，一时间两人都僵在原地。

        “埃……埃米，对不起，我还有些头晕，你离我太近了……”

        格琳妮见状急忙笨拙地解释道，现在的埃米对她来说，就像是刚刚穿越见到的陌生人。

        此时温轻语的意识太过鲜明了，她知道之前她已经在这里生活了16年，可是周围的一切都显得那么陌生，让她难以生出真切的实感。

        埃米倒是没有怀疑友人的说法，慌慌张张地站了起来，给两人留出了舒适的距离。

        就在这时，一个成熟而温柔的女声从门口传了进来。

        “埃米，不要打扰病人休息，格琳妮她才刚刚醒来呢。”

        “母亲。”

        留着碎金长发的女士走了进来，她早已换下了正式的礼装，穿着休闲遮去了气质带来的威势，更加显得平易近人。

        可是她的身后，一个意外的人紧跟着走进来了，身边还跟着科奇家的家主迪兰，以及一个身材高挑的红发少年。

        那是索契奥威尔，“天之王权”，奥韦里斐的国王。

        格琳妮昏迷了好几个小时，成人式是清晨，可是现在已经过了午饭时间了，房间内的两个人都没想到，国王陛下竟然还留在这里。

        “陛、陛下日安。”

        埃米急忙行了一礼，格琳妮也微微低头，向俊美的国王表示尊敬。

        索契招来自己的侍者为格琳妮检查身体，一时间房间里没有人敢说话，只有简单的法术共鸣于空气中回荡。

        直到检查结束，他才看向埃米的母亲，用冷淡又威严的声音说道。

        “薇尔薇特，吾要单独问这个女孩几个问题。”

        “……我说过了陛下，除非我也在场，否则我不可能让您和她单独相处。”

        索契看了这位罗兰贝格的女士一会儿，最终还是没有反对，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准许了这个要求。

        薇尔薇特像是松了口气，回身对着自己的女儿轻声说道。

        “埃米你先出去，路德也来庆祝你度过成人式了，你们可以先喝点茶聊一会儿，待会再进来和格琳妮说话。”

        路德便是那个跟在迪兰身后的少年，也是这位科奇家主的儿子，科奇和罗兰贝格一直是关系不错的世交。

        “可是母亲……”

        “乖孩子，听话，母亲在这不会有什么事的，我们只是问格琳妮一些问题罢了。”

        埃米担心地看了看床上的格琳妮，得到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后，这才跟着迪兰和路德走出了房间。

        门关上后，整个空间陡然显得过分安静，薇尔薇特站在靠近床的位置，隐隐露出保护的姿态。

        格琳妮看着眼前的国王，心中并不如表面上那样平静。

        她记得成人式上发生了什么，虽然意识陷入了黑暗，可是之后发生的事仍旧如影片一般映射在了她的脑子里。

        可是她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那样的变化，星星的记忆无法浮现，被深藏于灵魂的最深处。

        因为那份礼物她想起了自己的前世，可是即使如此，她也不可能想起那段属于星星的旅程。

        星野的孩子在旅途中会完全融入所属的世界，连他们自己都无法知道这个异常奇特的身份。

        这是“它们”的生命特质，也是他们旅途的意义之一。

        除非再次死亡，或是得到了堪比神明的力量，她才有机会再次想起。

        所以当国王向她提出问题时，浮现在格琳妮脑子里的只有茫然。

        “你是……格琳妮凯门，是凯尔和蕾娜的女儿。吾问你，你是从何处知道了，星之魔女桂妮娅的名字？”

        格琳妮意外于此时自己的镇定，或许是因为她实在没有什么说谎的必要，以及错乱的感觉仍旧让她缺乏实感。

        所以她只是诚实地回答道。

        “陛下，我并不认识什么星之魔女桂妮娅，也不知道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在仪式进行到一半时，我就失去意识了。”

        在场的另外两人没有怀疑少女的话，他们都不觉得对方能够这么若无其事地说谎，特别是在国王的面前。

        可是索契仍然不相信对方一无所知，他觉得也许是太过确切的名字让对方反而忽略了，面前的女孩可能知道什么，但是却没意识到那与这件事有关。

        所以他刻意给了一些提示，并流露出“天之王权”的威压。

        “星之魔女是魔王肆虐时期，诞生于奥韦里斐的魔女，她的全名是……桂妮娅凯门。”

        格琳妮震惊于听到的这句话，情不自禁地抬起头，正好撞上了这位国王的眼睛。

        深邃的灰色孕育出细微的天蓝与淡金，一只巨大的雄鹰盘踞于山巅，高傲地俯视着面前的少女。

        周围好像都空了，格琳妮感觉自己就像从高空中坠落，巨鹰、穹山、天幕，她的身边只看得到这三样东西。

        极为宏大、隶属神明的，三样东西。

        “陛下！”

        薇尔薇特的声音瞬间撕裂这片空间，格琳妮陡然歪倒，趴在床上不停地剧烈喘气。

        这时她才意识到，自己在刚刚异常的错位感中，已经回答了国王的问题。

        她不知道桂妮娅凯门是谁。

        罗兰贝格的歌声顿时在自己的耳边响起，虚幻的金色稻穗在身边生长出来，包裹着她，不停安抚着被神力动荡的灵魂。

        薇尔薇特一边施展着力量，一边轻抚着格琳妮的后背，平息着她的呼吸。

        “……陛下，您已经得到答案了吧，格琳妮只是一个刚刚成人的孩子，即便是凯门家的祖辈，她也不可能全都认识的。”

        索契没有回答薇尔薇特有些针对的话，他只是站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儿，最终收起了“王权”，冷淡说道。

        “对不起薇尔薇特，吾似乎有些做过了，稍后吾会对凯门家进行补偿，这个女孩就先麻烦你照顾一下了。”

        “……无事陛下，您的行为必定有自己的理由，只是这个孩子尚且年幼，希望您不要再对她这么严厉了……之后我会照顾这个孩子的，请您放心。”

        金发的君王点了点头，伸手对少女施展了一个祝福，便转身离开了。

        格琳妮终于在神的祝福以及“金之穗歌”的安抚下平静了下来，她虚脱在薇尔薇特的怀中，被她轻轻安放在了床上。

        “对不起格琳妮，罗兰贝格作为凯门唯一相熟的盟友，姨母却没有保护好你……”

        薇尔薇特和格琳妮的母亲蕾娜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她们的女儿也因此感情十分深厚，所以她对格琳妮理所当然地熟悉，亲近到就像是另一个家人。

        实际上格琳妮也的确比起真正的叔叔，更加亲近罗兰贝格家。

        靠在床上、脸色苍白的少女顿了一下后，努力绽放出一个微笑，靠着脑中搜寻出来的记忆反过来安慰道。

        “没事的薇尔薇特姨母，国王陛下只是在做正常的询问，至于成人式上……那是凯门家自己的事，姨母没有参与才是正确的，若是姨母因此出了什么事，那才是父母不愿见到的，也会让我愧疚……”

        格琳妮已经没有刚醒来时那么缺乏实感了，尽管温轻语的记忆仍旧十分鲜明，可是似乎是因为刚刚的冲击，属于格琳妮的认知也打破了压制，再次苏醒。

        所以尽管她依然不太习惯，可是仍旧作为凯门家的一员，作为罗兰贝格的盟友，向薇尔薇特姨母劝解道。

        “凯门家的祖训，决定了我们不可能像其他家族那样枝繁叶茂，也许姨母你也不能理解，可是我和我的父母都没有违背祖训的意思，即使这会导致凯门的衰落，甚至消失。”

        “即便有些波折，可是我已经度过了成人式了，姨母你不用担心，我已经觉醒了血脉力量，可以保护自己，我会遵循父母的愿望走下去，姨母你们只要保护好自己，就是对我最好的祝福了。”

        薇尔薇特看着微笑的格琳妮面色复杂，这话相当于是一种拒绝，可也同样是一种特别的关心。

        这孩子表现得根本不像是一个堪堪16岁的孩子，不会抱怨，不会撒娇，那种温柔和独立让她看起来过分成熟，甚至让她想起了当年同样安慰自己的蕾娜。

        她失去父母失去得太早，不知何时就已经成长起来，学着自己的父母，习惯了承担一切。

        薇尔薇特看着努力用平等的态度面对自己的少女，不可抑制地感到一丝心疼。

        “母亲……我们能进来了吗？”

        埃米带着路德不知何时来到了门口，敲了敲半开的门，向里面的母亲询问道。

        薇尔薇特这才收拾起了自己的情绪，回身点了点头，最后对格琳妮轻声说道。

        “不管那些家族的事，只要遇到了困难，格琳妮你都可以来找姨母，我和埃米永远都是你的同伴，一定会尽全力帮你的。”

        “谢谢姨母，我会的。”

        得到了令人放心的答案，薇尔薇特终于走出了房间，把地方留给了几个孩子。

        房间里的格琳妮终于有些放松了下来，她在埃米和路德的问候中渐渐适应了脑中的记忆，取回了一些作为格琳妮的感觉。

        只是心中不知何处，仍然带着一丝担心，醒来前梦见的场景让她耿耿于怀，对于原来世界的留恋无法忘却，在她的心里悄悄扎根……

        ……

        马车行驶得很快却并不颠簸，格琳妮欣赏着窗外熟悉又陌生的异世风景，没一会儿就回到了家，凯门家的宅邸。

        因为只住了自己一个人，这个宅邸并不大，她是在父母去世后搬进来的，同时也只留下了几个必要的侍者。

        曾经和父母一起住的地方对她来说太过熟悉了，到处都是家族一起生活的回忆，每当看见都会让她不由自主地感到伤心，所以她才决定换地方住。

        当时她也只有10岁出头，还不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脾气。

        大门前，曾经侍奉她父亲的管家杜安早已等在了那里，看到她从马车中下来急忙赶了过来，把她扶了出来。

        “格琳妮小姐，您终于回来了！听说您在成人式上昏倒可真是担心死我了。”

        杜安鬓发微白却不显得苍老，让格琳妮想起了原来世界所说的古老绅士的做派。

        作为奥韦里斐最有名的法师家族的管家，他当然不可能是个普通人。

        据说从少年时他就跟在祖父的身边了，之后才被继承给父亲，见证了数十年凯门家族的兴衰。

        直到父亲去世，他成为了自己的管家，家里的很多工作都是他帮忙处理的，格琳妮不仅和他感情很好，在生活上也十分依赖他。

        “杜安叔叔，我没事的，只是成人式上出了一点意外，薇尔薇特姨母已经帮我治疗过了……现在天色不早了，我们先回家吧，今天我也有些累了。”

        太阳神的战车已经乘风归去，月亮女神的桂枝于天际开始发芽，“夜之帷”已经从天边垂下，象征着夜晚即将到来。

        “好吧，家里晚餐已经准备好了，小姐回去就能享用了，请您当心脚下，您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呢。”

        两人简单地交流了几句，很快就回家了。

        格琳妮因为今天的事，吃过晚餐就被杜安催促着回了房间，正好她也还有些混乱，极度需要一个只属于自己的空间，所以没有拒绝。

        洗完澡之后换上了丝绸的睡衣，格琳妮站在房间的镜子前，看着自己全新的模样回顾着记忆。

        现在的她和温轻语真的很不一样，墨蓝幽深的长发好似夜空，冰蓝色的眼眸如水晶澄澈，就连五官都在原本的基础上变得更加深刻，仿佛融入了这个奇妙的世界。

        这个世界的人只要拥有力量，都会在身体的样貌上有所体现，所以这也不过是正常的容貌罢了。

        温轻语的认知已经和格琳妮的认知完全融合了，两者的记忆对她来说都很重要，共同组成了现在的人格。

        格琳妮似乎有些变化，又似乎还是原来的她，只不过多出来的记忆让她心态变得更加成熟，同时也让她生出了一些之前没有的烦恼和顾虑。

        她其实一开始很想回去原来的世界，她还没找到粼溪，也不愿意接受自己的死亡。

        可是她并不知道穿越的原因，自己也的确在这个世界生活了16年，有一些不可割舍的人和事。

        所以对于温轻语的“愿望”，她只能先放在一边暂且搁置了……

        然而作为格琳妮，她同样无法对某些事置身事外，甚至这些事与现在的她更加切身相关，几乎影响到了她的未来。

        成人式上发生的事，本来就代表了很多东西。

        凯门家的分歧因为她父母的死亡，终于被催化到了一个不可调节的地步，而这个问题若想有个答案，必定象征着凯门家的凋零。

        这个家族，本就不适合于人世间传承。

        现在拥有两份记忆的格琳妮，对自身所在家族的情况也有了更加全面的认识。

        凯门家族，说起来是一个非常传统的法师家族，他们毕生的追求就是掌握操纵星辰的力量，这是源自祖先的血脉，也是“执星者”这个称号的由来。

        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更加接近星辰之力，包括加入讨伐【天山穹顶】的队伍，包括建立王国留下血脉。

        他们通过饮下有着“天空神力”的神之血，感受真实星空的气息。

        他们通过开枝散叶留下不同的家系，再在未来让他们结合，保证血脉的纯净。

        拥有其他血脉力量的贵族不被允许在家谱上留名，除了普通的平民和同为凯门的族人，他们不会和任何人结合，否则便会被逐出凯门家，彻底除名。

        所以他们从来不会有太多的族人，也从不和其他家族联姻，历史上同时存在的凯门家系，从来没超出过两位数。

        平民即便觉醒力量也不足以污染血脉，甚至还会被覆盖，同族之内更是能够提高纯度，生下更加强大的后代。

        格琳妮的父母，就是隔了好几代的同族。

        凯尔凯门，前代家主之子，传自先祖的最纯正的“执星者”。

        蕾娜凯门，在觉醒时就孕育了多颗恒星的天命者，连“猎剑”科奇家都不得不称赞的战斗天才。

        他们是青梅竹马，最后也理所当然地幸福结合，生下了血统纯粹的格琳妮。

        ……如果他们还在，凯门家的分歧，也许就不会在这一代爆发，而是再苟延残喘几个世代。

        可是他们死了，遵守祖训的他们死了，所以让留下来的某些人生出了偏颇的希望，渐渐壮大，化作贪婪。

        格琳妮不是不能理解她的叔父和辛西娅的举动，只是她并不认同，不只是因为他们当初的袖手旁观。

        凯门一直是独立于皇室和其他家族的孤僻者，他们不和于群，只追求自我，这让他们显得奇怪而又独特，除了罗兰贝格几乎没有朋友。

        说得难听点，若不是奥韦里斐是个自神明时代起便与世隔绝的王国，他们可能早就被时代淘汰了，于历史中消失。

        不得不说，凯门家先祖的运气不错，选对了队友和地方。

        可是即使如此，格琳妮仍然喜欢他们，喜欢这种独立于世的孤僻。

        这是一种难以理解的坚持，可是格琳妮懂，也许是因为她也是凯门，也许是因为她有过异世的人生。

        他们知道自己会失去很多，可是他们仍旧追求着那个目标，不为所动，他们接受任何结果，不管是死亡还是灭族，只为了那片理想的星空。

        格琳妮喜欢这种坚持，她并不觉得这是“腐朽”。

        可是显然，辛西娅和她的父亲并不这么想。

        她们已经开始和其他家族打得火热了。

        变化应该是从她的父母死后就开始的，那时的她因为悲伤没有发现，后来却是她们已经撕开伪装不再遮掩了。

        直到今日的成人式，她们在血脉觉醒时动一些无聊的手脚，把这种分歧摆上台面。

        这是无法掩盖的恶行，如果她最终没有觉醒，如果意外没有发生，这便是一场人生的谋杀。

        夺走一个孩子的觉醒，相当于斩断一个人的四肢，这是足以构成世仇的恶意，特别是在人丁稀少的凯门家里。

        不得不说，这种行为让格琳妮更加看轻自己的叔父博德和堂姐辛西娅了，明明唾弃着“腐朽”的祖训，却又害怕血脉纯粹的自己会获得超越他们的力量。

        真是冠冕堂皇。

        她不相信这件事就是最后，不如说这次没能成功，他们会更加针对她，毕竟她代表着最纯正的凯门，这只是一个新的开始。

        她们之间的分歧，若不是一方彻底倒下，不然无法消解，所以她才说这个问题的答案必定象征着凯门的凋零。

        唉，前途多难啊……

        格琳妮对着镜子叹气，仿佛预见了自己以后不安定的未来。

        就在这时，镜面突然如同湖面一般波动。

        镜子里的格琳妮突然抬起了头，露出了那双星光色的瞳孔，她整个人都随着这个动作产生了变化。

        星空浮现于周身布满镜面，墨蓝的发色再次褪去变成星光，身上宛若花朵绽放晕染了璀璨的礼裙。

        格琳妮觉得自己应该有些反应，可是不知为何她并未害怕，只是有些奇怪的惊讶。

        原来那个意外不是一次性的，居然还有后续服务的吗？

        温轻语的记忆让她恢复了一些多余的幽默，居然在这种时候还有心情吐槽。

        “嗯？居然这么淡定吗？这届的凯门心理素质不错啊，就是身上怎么沾了个奇怪的……哦天呐，那个为老不尊的鸟人，怎么还在小辈身上留这么个东西。”

        格琳妮没听懂她说的是谁，只见镜子里和自己七八分像的魔女掸了掸肩，挥去了一根银灰色的羽毛。

        ……然后她的身上，也落下了一根完全相同的羽毛，在飘落到地上之前猛然被星光吞噬，消失不见。

        好吧，现在她稍微有点害怕了。

        “……刚刚那是什么？”

        “哈哈小格琳妮，你不是猜到了吗？那是那位神之君王降下的祝福啊，只不过……还附带着窥视的功能罢了。”

        格琳妮……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的脑子里回想起那个满脸冷淡的金发君王，想不到他居然还没相信自己，明明自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不过……

        看着眼前浮现的星之魔女，她不知道该说他怀疑对了，还是怀疑错了。

        “……就这么消除他不会发现吗？”

        “他当然会发现啦～”

        格琳妮顿时瞪大了眼睛，终于不再平淡的反应让眼前的魔女忍不住发笑。

        “哈哈哈别紧张小格琳妮～他会发现，但是不会知道是我做的，只是一个小辈的印记消失并不代表什么，用不着刻意再来放一个，他还没那么闲～”

        “……”

        该说不愧是魔女吗，恶趣味得宛若最典型的范本，大喘气把她个现代人都说得无语了。

        “我不过是一个过去的幻影，已经死去的魔女，除了你不会有人能看见的，所以放心吧孩子，我们可以尽情秉烛夜谈～被别人看见你也不过是在发呆罢了。”

        星之魔女桂妮娅故意把话说得很暧昧，可是格琳妮纹丝不动，直截了当地问起了最关心的问题。

        “所以，来自过去的星之魔女阁下，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身上的呢？现在来找我又是为了什么？”

        “哦～是个不接招的孩子啊，不过我也不讨厌呢，毕竟你是我们凯门家最可爱的小宝贝嘛～只不过第一个问题……嘿嘿～那是属于星星的秘密，需要你自己去寻找呢～”

        听到“小宝贝”这三个字，格琳妮不可抑制地面色扭曲，仿佛受到了心灵暴击，引得魔女更加开心。

        “至于第二个问题，当然是来告诉你一些你不知道的事咯～比如……桂妮娅凯门为什么会被凯门家除名，以及她的遗产又被留在了何处。”

        说到这里，桂妮娅的语气突然变得特别严肃，引得格琳妮也不再轻松，沉静认真地看着她等待着后续。

        “……执星者早已失去了自己的荣耀，即便是星之魔女，也没能拯救他们的衰落。”

        “星星告诉我，凯门家就要失去它的星光了，我不想把自己的遗产留给不喜欢的人，所以我要将它们送给你，作为星星的礼物。”

        “格琳妮，我不知道你的未来会走向何方，我只希望星光不会就此熄灭，凯门的火种能在未来再次点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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