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告白

据科学研究发现，人类在夜晚的自制力，远比白天要差得多。这一点，对于修炼者和强化者也不例外。尤其是那些正值青春芳华，心怀懵懂和躁动的少男少女。

今晚，夜空中牟月星高悬，皓洁的光华透过大窗，笼罩着房内棕草垫床上，洁白轻薄的被单。

幽暗的光影，柔和的银辉，勾勒出少女侧躺的曲线，把轻薄的夏被，撑出的曼妙起伏。

只是，这种天然雕饰出的精美影像，随着少女的辗转反侧，构型和线条又显出了动态的诠释。

诠释什么？诠释少女的内心很乱，乱得都失眠了！

原来是之前泡温泉时，在桑多狡猾的追问下，佟烨终于支支吾吾的说出了那句，相对客观的陈述：“挺……挺漂亮的吧……！”

却把少女本就激荡的心潮，又掀起了更汹涌的波澜，至今难以平复。可无论少女的心潮，如何跌宕起伏，百转千回？最终汇聚在一起，都涌向了一种冲动，迫切的想对师傅表明心迹的冲动。

只是，当夏露尔一想到，一旦自己真的向师傅表白了，无论师傅会不会回应自己的感情，她都必须向阿克托提出分手，这又令她非常的难过和愧疚。

但是，她不想再掩饰自己的真情实感，她彻底的暗恋上了师傅，对阿克托的恋情早已转变成友情，这一点，在她纠结了大半年的内心深处，早就是毋庸置疑的了。

可是，要怎么向师傅表白呢？上次与阿克托确定情侣关系时，是阿克托主动向她吐露的爱意，她自己完全没有这种，主动向男孩子告白的经验！

尤其还是向师傅这种孤僻冷傲，既对自己无所居心，在这方面又异常迟钝的对象去告白。

万一自己在无比慌乱间，一个词不达意，再让师傅生出某种误会？搞不好，不仅事与愿违，还会惹得师傅开始厌烦自己，那就太糟糕，太折磨人啦！

可少女又转念一想：“既然师傅已经承认了，他觉得我很漂亮！也就说明，我还是有机会让傅动心的。”

当夏露尔听到佟烨对内心的自白后，她真正意识到，原来这个表面阴暗冷酷的大男孩儿，真实的内心已经善良到无可比拟，温柔到无以复加；身心伤痕累累，却一直在苦苦支撑，坚强得……让人心疼不已！

即便被人夺走了那么多宝贵的东西，还遭受过残忍的迫害，历尽了艰辛，每天都承受着悲伤和痛苦的煎熬，他却把更多的责任，归结到自己的身上。因此产生了巨大的自责和严重的自卑，才导致他紧锁了心扉。

难怪那天晚上，他会说那么多次“不需要……，”  和“不想再看到……”

他是怕，自己在未来的复仇之路上，一旦再遭遇到凶险，会连累到和他有所牵绊的人。这才是一直以来，他那么排斥别人亲近他的真正原因。这个大男孩儿，实在是太温柔淳厚了！

此刻在夏露尔的心中，终于对娜瓦当初的那句：“也许，他是我今生错过了，就再也遇不到的男孩儿。”  产生了强烈的共鸣。因此，她更加急切的想对佟烨表白。

少女不禁又暗衬道：“能和师傅朝夕相处，我本应该近水楼台。哪怕是，师傅现在还无暇顾及，会像对娜瓦姐一样，对我的这份倾慕置若罔闻！但起码，我要把这份心意先传达给他”

夏露尔是怕，如果因为羞怯和畏难，自己迟迟不敢开口，万一师傅真被敢于直抒心意的娜瓦姐给抢走了，她岂不是要抱憾终生！

“要选择什么时机表白呢？明天去逛商场的时候嘛？可小候哥也在……,想办法支开他吗？小侯哥那么机灵，应该能看懂我的暗示。

可是，师傅在很多方面更机警，万一他察觉到蹊跷，会不会觉得别扭呢？那样，原本成功率就很低的的表白……”少女蜷曲的身体，怀里拢着薄被，脸热心跳的思来想去，越想越心慌意乱。

等她再翻个身儿，一眼看到床头电子钟液晶屏上的显示，已经是深夜12点半了，自己却一点儿睡意都没有！于是女孩儿轻叹一声，翻身下地，把薄被披在身上，走到通往客厅的房门前，轻轻拉开门，迈步进了客厅。

“师傅……!”少女一出房门，就看到客厅正中，地炉的右侧，在牟月星银辉的披洒下，佟烨身穿着半袖T恤和长裤，盘腿端坐于草蒲团上，那挺拔坚毅，清冷孤寂的身影。

“哇~~！这个家伙……，就不能给自己一点儿放松的时间……？是啊！压在他心里和身上的东西……,谁能帮他分担，又能分担多少呢？小……小烨哥！你太清苦了……，我真希望……!”

少女望着少年的身影，满眼的柔情，一边在心中低语着，一边轻手轻脚的走到地炉的左侧，小心翼翼的坐在草蒲团上，继续侧头凝视着独目紧闭的少年，那冷峻肃穆的面庞。

“谁说你长得丑啦……？哼！从来没问过别人，就妄自菲薄，还那么自卑……!其实，你应该是那种，时间久了，越看越帅的男孩儿……,就是表面上脾气差点儿……!哼！嘴硬心软的家伙……!”

少女望着佟烨，微噘着樱唇在心中娇嗔了一句，又饶有趣味的，仔细打量着佟烨。她的目光落到了，少年被月华镀成灰白色的手臂上时，那强健而不失流畅的肌肉线条，光洁紧致的皮肤，给人一种刚毅的美感。

只是，当佟烨右前臂上那块三芒星型的伤疤，映入眼帘时，夏露尔突然心中一痛：“冰神弓上的神力，也会在他身上留下伤疤！都怪我……”

少女在心中疼惜着，又不禁升起了一种，想去抚摸一下那处伤疤、那条臂膀的冲动和淡淡的羞耻感。

月华如纱，夜幕沉静，屋外偶起的山间虫鸣，伴随着地炉另一侧，少年那悠长而又沉稳的呼吸声，在少女的耳畔萦绕着。同时，少年阳刚的体热，烘着沐浴后的身躯，散发出的那种煦暖温爽气息，又钻进了她的鼻腔。

于是，冲动变成勇气，勇气化作动力，那点儿羞耻感已经形不成阻力。少女先紧了紧裹在身上的薄被，银牙扣着下樱唇，缓缓站起身，玉足翘起，脚尖点着地板，轻巧无声的绕过了地炉，绕到了少年的右侧。

少女在距离少年一臂之遥的位置，慢慢蹲下身，又从薄被在胸前的缝隙中探出藕臂，拢了拢堆在地板上的被角，生怕碰到静修中的少年。

即便她认为少年已经入定，就算被被子边角扫到，他也未必会惊醒。其实，这只是出于她“做贼心虚”的紧张，所表现出的一种小动作。

而就在少女的目光，注视着少年右臂上的伤口，刚想把没收回被中的玉臂，探向少年时，耳边却突然响起一声低沉的话音：“你也是晚饭吃多了，撑得睡不着吗？”

只吓得女孩儿险些惊叫出来，“扑腾”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光洁玉润的美腿从被单下滑出，险露出胖次。

在薄被下只穿着内衣的女孩儿，羞急慌乱间，动作倒也麻利。骤然腰间发力，稳住了上身，同时快速曲腿，把双腿缩回到薄被下，瞬间坐稳了身子，又用双手紧紧抓着被边儿，交叉搭叠裹住了全身。

还好她是后仰坐倒，双眸惊闪时，只看到了男孩儿的后脑勺。顷刻坐稳后，少女万分紧张的，盯着男孩儿的侧脸，见他仍是单目闭合，从容淡漠，巍然不动，好像并未发现自己的窘态。

  如此，少女一颗快跳出胸腔的小心脏，才安定下来，双颊和全身的热潮才渐渐退去。不过，娇羞和紧张扔在心中盘桓，导致她一时张口结舌，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佟烨的问话。

又过了片刻，她才窃喜中带着诧异的问出：“师…师傅！原来你没入定啊？那你还一动不动的吓我……！”

“哼！谁有闲工夫吓你？没入定就不能静修嘛？我术家修者讲究：‘逆流行舟，逾磐石之基；狂风贯林，筑老树之根……’嗯~~！我跟你叨咕这些干嘛！？我说你出来干嘛来啦……？”

佟烨在说这几句话的时候，表面上是波澜不惊，其实也正在努力的平复着，心中的那丝躁动。因为，刚才少女跌坐时的样子，被他睁眼一撇间，看得一清二楚。

那浑圆修长，白皙光润的美腿，还有少女那跌坐时，那副娇俏萌窘的憨态，也被他一览无余。在一瞬的惊慌后，他连忙又闭上的独目，装作没看到罢了。

还是那句话，就算再苦大仇深，佟烨也只是个正值血气方刚的人类少年。就算他的心志再坚定，也难以摆脱正常人类的少年心性。

何况之前泡温泉时，在小桑多刻意的诱导下，也勾起了他心中对前缘旧事的一些牵思，和对当下处境的一些驿念。导致他心绪纷扰，夜不能寐，才跑到客厅里静修，却迟迟无法入定。

其实，夏露尔刚一出房间，他就察觉到了。虽然不知道这丫头，这么晚了还不睡，跑出来干什么？他也不想理会少女！却没想到，这丫头竟然直接坐到了自己旁边儿，半晌后，还一步步向他靠近。

而当少女的体香和浴后的芬芳气息，越来越近，越来越浓郁时，佟烨的心情终于也紧张了起来。

不过，他转念一想：许是这丫头以为自己入定了，想趁机搞点儿恶作剧什么的？他便不动声色的，等着女孩儿出招，好抓她个正着，然后再对她略施惩戒！

不曾想，自己一句话惊到了少女，又让他看到了女孩儿如此尴尬，却又可爱到动人心弦的一幕。

“哼！师傅，你又看不起我……,那……那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此时，已经平静下来的少女，盘着双腿，紧裹着薄被坐在他身边，低声莺怨道。

“哎~~！说了你也不懂,你又没学过……!不对啊！你还没回答我，这么晚了还不睡，你跑出来干嘛？”

“我……我有点儿认床，一时睡不着，想……出来……走走……”

“那你就溜你的，又鬼鬼祟祟的坐我旁边儿……，你想干啥？”

“我……我……，师傅！你说话别那么难听好嘛？什么叫鬼鬼祟祟？我不是怕……声响大了，打扰到你吗！谁知道，你是在假装……!”

“你少跟我这儿倒打一耙，你还没回答我，你坐我这儿到底想干啥？”

“我……我想跟你一起……静修一会儿，不行嘛？”

“嗯~~！？”说道这儿，少年终于睁开右眼，侧头瞟了一眼身边的少女，随后冷笑道：“哼！你刚才说想出来溜溜，现在又说想和我一起静修……!这倒无所谓，可你裹得跟个包子似的……,你是打算……？”

“我讨厌你，师傅……!我就想在你身边坐会儿，你干嘛非要刨根问底儿……？”

“你又来不是？你说你讨厌我，又靠我这么近坐着……？再说，你想静修？在自己房里静修多好？就你自己一个人！还非得出来搅和我……,你说你是何居心?”

“我讨厌你~~！你……你非……逼我说出来吗？”少女紧扣着银牙，满面绯红，激动的说道。

“嘿呦！我就是多问了两句，什么叫逼你？想不想说随你的……”

“师傅啊！你从来都不会……,让着点儿女孩子吗？我……我喜欢你！”

“还叫我怎么让？再说你这是什么逻辑？刚说了无数次讨厌我！现在又说……，你~~你~你说什嘛！？”

“我~说~我……喜欢你！”

这句告白终于说出了口，挺腰倾身，胸口剧烈起伏，面红耳热的少女，一对晶眸勇敢坚定的，和少年那满眼惊愕的独目对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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