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回光返照

黑红的血块喷了在场医正一身，苏渔也未能避免，衣襟上一片黑红。

        而全琦在吐出这口血后，轰的一声重新躺回到床榻上，脸色比此前更惨白，连嘴唇都毫无血色了。

        苏渔将脸上溅到的血迹擦了一下，淡定的收银针。

        每根银针拔起时她都会特地往里深摁半寸再往外拔。

        李医正看的不断摇头，穴位扎银针都是有特定的入骨深度和角度的，这丫头太胡来了！

        他上前握住全琦的手腕，心惊不已，怎么没脉象了？死了？

        其他医正见他这脸色跟着去把脉，每个人把脉过后都面色悲戚，齐齐摇头。

        “哥哥……”全静看着面如死灰的全琦泪流满面。

        全裴齐把昏迷的全夫人抬到隔壁房间休息，过来看到全屋哀叹的场景，心凉了半截。

        “我的儿啊……”

        虽说全琦病了许久，医正们早都说他活不了多久，可这一天到来时身为父亲他还是不能接受。

        苏倩柔看着这场面轻嗤出声：“全姑娘，我早就说了苏渔不可信，你们偏要信她。”

        “这下好了罢，本来能再活两个月的，现在直接就死了。”

        就在所有人都伤心欲绝时，床榻上的全琦眼皮微不可察的转了转。

        他感觉心头压着的一块大石被吐出来，整个人前所未有的轻松，只是眼皮子还重得很。

        耳边有许多人的抽泣声和哀怨声，全琦使了很大劲儿才睁开一条小缝隙。

        透过缝隙他看到一位面容清秀的姑娘正神色投入的给他拔着身上的银针。

        朦胧中全琦觉得她像瀑布边的圣洁兰花，不管身边环境有多呱噪多恶劣，她仍然坚韧盛开。

        “苏二小姐，若你只是想说风凉话还请离开！”全裴齐忍着悲痛训斥。

        苏倩柔瘪瘪嘴：“是苏渔把你儿子扎死的，冲着我发什么脾气啊。就全府这院子里的晦气劲儿，我还不乐意待呢。”

        她揣着黄符往外走，路过全老夫人院子时‘好心’去知会了一下。

        毕竟人家是全琦的祖母，有权利知道自己大孙子的现状。

        全老夫人听到噩耗，忍不住咆哮着拿性命作威胁跑到了全琦院子里哭得死去活来：

        “小琦！我的大孙子诶！祖母给你烧香的时候你还有气的，现在怎么就这样了诶……”

        她哭着扑到床沿抓住苏的胳膊往外拽：“就是你个骗子把我孙子扎死的！”

        苏渔皱眉：“老夫人还有两根针没拔。”

        最后两根针至关重要，一定要拔好才行。

        全老夫人见拽不动人，举起拐棍往苏渔背上打：“害死我大孙子还在这里装模作样！我非把你打死给我大孙子赔命！”

        “砰！”

        楠木的拐杖打在背上发出厚重的响声，单听声音都打的不轻。

        但苏渔动也没动，继续沉心拔针。

        一拐棍没把人打走，全老夫人再度高举起拐棍，直冲着苏渔后脑勺而去。

        全裴齐和全静沉浸在悲伤里根本没注意到全老夫人跑出来了。

        李医正见苏渔根本不躲，生怕全老夫人把人给打死了，死死抱住全老夫人的腰将她往后拖。

        全老夫人的拐棍在手里晃了几下，偏过后脑勺几分砸在了苏渔胳膊上。

        “快来人拦住她啊！”

        李医正见全老夫人还有再打的意思，急忙呼救。

        全裴齐这才发现全老夫人，再看到苏渔后背胳膊的衣服上有两道灰尘，当即稳住心神冷喝：

        “母亲，你怎么出来了！快回去！”

        说着他命令婆子们去拉人。

        全老夫人被拉出屋子打不到苏渔，便开始往全裴齐身上打：“胳膊肘往外拐的不孝子！”

        “就是你纵容全夏氏找医正治才害死小琦的！”

        “你马上给我休了她！我不要这种克我大孙子的儿媳！”

        院门外苏倩柔看着院内乱哄哄的一片，满意的带着银扇离开。

        谁让全夫人她们相信苏渔的，这些好了罢，死了儿子还会被休，真是笑死人了！

        她记得娘亲和全夫人年轻时都不对付，等会儿她一定把这事讲给娘亲听，让娘亲乐呵乐呵。

        全府院子里，全夫人悠然转醒。

        她失神落魄的从床上爬起来，晃到隔壁房间准备再见自己儿子最后一面。

        全老夫人见状绕过全裴齐猛地往全夫人身上扑：“让你喊人害我大孙子！”

        既然不让她打苏渔她就把全夏氏打死给大孙子抵命！反正是她全家的儿媳，生是全家的人，死是全家的死人！

        “不要打我娘……”

        一个微弱的声音从床榻处传来。

        所有人都被这声音惊住了。

        苏渔将准备颤颤巍巍起身的全琦摁住：“别动，还有最后一针没拔。”

        她屏住呼吸，捏着最后一枚银针在穴位里来回转着扎了好几圈后才猛地拔出。

        全琦顿感身体轻盈，充满了力量。

        他忽的掀开被子，蹦下床跑到全夫人身边将她身上的全老夫人推开。

        “祖母，你不要打我娘！”

        苏渔松了口气，抹掉额头上的汗水，揉了揉被拐杖打过的胳膊肘。

        当年在师父那里学到的偏方没错，是真的能救人。

        直到全琦把全夫人从地上扶起来搀扶到屋子里的圈椅上坐下后，全夫人逐渐才回过神来。

        她浑身颤抖，死死抓住全琦的手不放，声音抖得不像话：“小琦？”

        她痴傻的朝全裴齐处望了望，哭着道：“他爹小琦站起来了，他回光返照了……”

        小琦卧床四五年从未起身过，刚才吐了血现在又站起来走动，除了回光返照外全夫人想不出其他原因。

        她抱着全琦‘嗷’的哭了起来，看来儿子这是在死之前专门给自己告别的，他真的要死了。

        全琦：“……”

        全裴齐使劲儿掐了自己一把，走到全琦身边将他脑袋摸到脚踝，再仔细盯着他瘦弱白皙的脸看。

        “小琦？”

        全琦眨眼：“爹。”

        全静慢慢移到他身边，戳了戳他：“哥哥？”

        “静妹。”全琦抬手在她头上摸了一下，“你长高了好多。”

        片刻后全夫人终于相信全琦是病愈了。

        “嗷~”

        全裴齐两口子和全静一齐抱着全琦，一家四口哭成一团。

        全老夫人也回过神来，扑倒全琦身上：“我的大孙子醒了！”

        “诶呀，祖母的香没白烧，符咒没白买，我大孙子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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