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离家

“玉竹回来了。”李大郎热情的上前拍了拍赵玉竹的肩膀。

        赵玉竹对李大郎点了点头，上前抓住沈轻小手：“轻轻。”他叫道。

        李红秀恨恨的捏紧了手指，旁边的赵夫人也拉下了老脸。

        察觉到周围气氛涌动，赵玉竹转身看着他们：“雅宴上得到了确切消息，七日后秦王殿下会重开秋闱。这次，我想下场！”

        秋闱！

        一听秋闱的消息，赵夫人等人也顾不得埋怨沈轻了。

        尤其是李大郎，他更是关心：“好好好，既然玉竹有如此志气。那我们也不能拖了他的后腿不是。”说些他就看向赵夫人和赵老爷。

        “妹妹妹夫，玉竹离家一夜想必也累了，就不要再让他费神了，有什么事情留着日后再说。”他对两人使眼色。

        两人心领神会，也点了点头。

        “是是是，玉竹快去休息吧！”本来打算装病的赵夫人头也不晕了，她推了推赵玉竹，“快去休息，等你醒来了娘给你做好吃的。”

        “好，谢谢娘。”说完，赵玉竹就拉着沈轻进了屋。

        屋外，看着两人缓缓掩上的房门，李红秀心中不甘。

        房间中，赵玉竹一把抱住沈轻，面上终于带出了隐藏的焦急：“轻轻，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突然回来，可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沈轻定定的看着赵玉竹，他目中是掩饰不住的情谊和关切。若是以往，沈轻定然会觉得甜蜜。但不知道为何，现在的沈轻，却只觉得疲惫。

        她眨了眨眼睛，掩饰住了心头的烦躁：“也没什么，不过就是娘突然不舒服，所以让人通知我回来。”

        “娘不舒服？”赵玉竹喃喃。

        他刚刚有注意到赵夫人，虽然赵夫人装出了一副虚弱的样子，但他还是能看出来她很健康。

        所以说……

        “娘又故意想办法磋磨你了是吗？”这一刻，赵玉竹心头怒意勃发，他转身就想出去质问。

        但却被沈轻叫住了。

        沈轻眸中麻木，死死的抓住他的衣角。

        “轻轻！”赵玉竹心疼的看着他。

        “别去。”沈轻面色苍白的摇头，“你去了娘和爹会更加讨厌我了。你每维护我一分，我便在这个家中艰难一分。”说到这里，沈轻忍不住哭了起来。

        她杏眼朦胧，泠泠清泪中全是苦涩。

        “夫君，是不是，嫁给你的那一刻，就是错误的？”

        “轻轻！”赵玉竹心头巨痛，他回身抱住沈轻，出口的声音哑的吓人，“别说这样的话好不好，嫁给我怎么可能是错误的呢？若是没了你，我一个人活在世上又有什么意思呢？”他轻柔的捧着她双颊，温柔的帮她擦拭眼泪。

        沈轻摇头：“可是我发现，太痛苦了玉竹哥哥。”沈轻回抱他，将头埋进了他的胸膛。

        “我以为嫁给你就会幸福，为此我愿意付出一切。可是我现在才发现，原来现实才是最大的阻碍，只要爹和娘一天讨厌我，我便看不到我们的前路。玉竹哥哥，我快要坚持不下去了。”沈轻哭的呜呜咽咽可怜至极。

        赵玉竹心头酸痛，他想安慰她，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觉得什么话语都是苍白无力的，毕竟让她这么委屈，他是源头。

        良久，赵玉竹握紧双拳，心头隐隐下了一个决定。

        “别哭了轻轻。夫君带你去县城，我们同爹娘分开好不好？”

        县城？

        县城有梁淮安，但县城没有赵家夫妻，没有这让她窒息的厌恶。

        女子孝顺公婆，保持坚贞是理所当然。

        但这一刻，沈轻却全然没有想过这些事情。

        她本能的选择了对自己最有利的一个。

        她点了点头：“好，可是爹娘会同意吗？”

        “不怕！”赵玉竹安慰她，“现在秋闱关键，爹娘不会在这个时候同我争执。”

        说到这里，赵玉竹疲惫的揉了揉额角。

        沈轻那被压制的爱意重新发酵，她推了推赵玉竹：“休息一会儿吧！”

        “好！”赵玉竹握住了她的手，“你别出去，就在房间里面陪着我。”

        沈轻嗯了一声。

        躺下之后赵玉竹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一旁，沈轻定定的看着他。

        看他的眉眼，看他安然的神情，良久，沈轻茫然的叹息了一声。

        她说不清现在是个什么想法。

        她被他从小带大，她是感谢他的。他给了她二次生命，若是没有他的尽心照料，她也活不到现在。

        而他又是那么的温柔包容，爱上他仿佛是理所当然。

        可当这份爱成为束缚她的枷锁时，她又本能的生出了淡淡的怨愤排斥。

        她知道这种想法是不对的，与世人标榜的美好品德背道而驰。可她就是止不住自己的思绪。

        所以，我真的是个凉薄之人吗？沈轻扪心自问。

        可惜没人能给她回答。

        她也不可能真的问出口。

        她低头，将头虚虚的埋进了赵玉竹胸前，声音低不可闻：“玉竹哥哥……”

        一觉醒来已经大中午，要为赵玉竹补身体，又有李家夫妻在，赵夫人很是用心的做了一桌上好的席面。

        鉴于赵玉竹要秋闱的原因，再联想到日后若是秋闱上榜，她可就是举人老爷的娘了。这一刻，就是讨厌的沈轻，赵夫人也不觉得如何了。

        她殷勤的为赵玉竹夹菜，一旁的李红秀也如痴如醉的偷看赵玉竹。

        酒足饭饱之际，赵玉竹犹豫几下，终究还是开口说了要去县城的事情。

        “你说什么？”不等赵老爷反应，赵夫人先不高兴了，“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要去县城？去了住哪里？是不是沈氏撺掇的你？”

        “娘！”赵玉竹无奈。

        “青娘青娘。”李大郎瞪了赵夫人一眼。

        完了，他又温和的看着赵玉竹：“玉竹说的也在理，秋闱重要，去县城也好。刘先生可以帮玉竹再巩固一下。”

        “那玉竹可以去，沈氏留下。”

        “留什么留？”赵老爷发火了，他按住赵夫人意有所指道，“沈轻同玉竹新婚不久，正是难舍难分之际，你让她留下是想影响她同玉竹之间的夫妻感情吗？”

        夫妻感情！这四个字成功让赵夫人回过神来。

        想到秦王，她打了个冷颤。

        “好，好吧！沈氏要跟就跟去吧！玉竹是个大男人，去了县城身边总要有人照料。”

        赵夫人如此轻易就改变了态度，赵玉竹惊讶，但却没有细思。

        倒是一旁的沈轻，讥讽的扯了扯嘴角。

        沈轻之前的一番哭诉让赵玉竹心头焦躁难安，他说不清那是个什么感觉，但总有一种万劫不复的紧迫感。

        因此，他也没有耽搁，当场同沈轻进去收拾了一番就要带沈轻离开赵家。

        李红秀咬唇，在赵玉竹又一次出来时，终于不甘的叫住了赵玉竹。

        “表妹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赵玉竹平静的看着她，下意识同她拉开了距离。

        “表哥！”她神情幽怨，“表哥当真就那么喜欢沈轻吗？”

        赵玉竹神色冷了下来：“表妹就是想说这些？”他转身就想走。

        李红秀焦急，她再次道：“表哥，你对沈轻情深义重，可你又是否确定沈轻同样呢？若是她已经背叛了你，你还能对她一如既往吗？”

        “表妹请慎言！”赵玉竹不悦，“我同轻轻两情相悦琴瑟和鸣，还请表妹不要再胡说八道了，不然，别怪我不顾念我们之间的兄妹情谊。”

        琴瑟和鸣！李红秀忍不住笑了。

        她抑制住难受看着赵玉竹：“表哥，秋闱之后我会告诉你沈轻的一个秘密。若是到时候你还是这个想法，那么我祝你们幸福。”

        说完，李红秀就快速离开了这里。

        她怕她再待下去就彻底忍不住，提前将沈轻的龌龊抖了出来。

        但沈轻可以死，却不能因为她影响到表哥的仕途。

        至于李大郎和赵夫人等人的警告，李红秀根本就没有往心里去。她只知道沈轻配不上赵玉竹，若是真的爱赵玉竹。那么失身的那天，沈轻就该以死谢罪才算是成全了赵玉竹对她的深情厚谊。

        但现在她不仅活着，还活的那么滋润，甚至还蛊惑了一个野男人。

        那么可想而知，她对赵玉竹的情谊又能有多少呢？

        所以不管是为了赵玉竹还是为了她自己的情谊，她都不允许沈轻继续占着赵玉竹妻子的名分耀武扬威。

        收拾好之后赵玉竹又安抚了一下赵夫人等人，然后就带着沈轻离开了赵家。

        路上，赵玉竹想起了李红秀的话。他知道她说那番话是想挑拨，因此，他没有将那番话放在心中。

        他紧紧的拥着沈轻。

        就算真的有什么秘密又如何？

        这世上从没有人真正赤条条的活着，每个人都有不方便分说秘密，他理解的。

        “等秋闱过后，我就带着你一起去京城好不好？”赵玉竹认真的看着沈轻。

        沈轻惊讶：“为何突然说这些？”

        “就是觉得以前的我想的太少了，想的也太简单了。爹和娘他们永远也理解不了我们，那么既然这样，我们就彻底同他们分开。为人子女不能不赡养父母，但形势所迫，没办法住在一起，想必爹娘也是可以理解的。”

        他这样为她，沈轻心中生出的隔离又隐隐的破碎。

        她咬唇泪眼朦胧的看着他：“让你为难了……”

        赵玉竹温柔的帮她擦拭眼角：“不为难，都是我太弱小了才会让你这样痛苦，对不起，轻轻！”

        “夫君！”沈轻带着哭腔紧紧抱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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