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顾影自怜

从鬼船里找到的防水袋里装着一本笔记，吴邪说是陈文锦的考古日记。他说的时候十分愤愤不平，好像是他三叔这个老狐狸又骗了他。

        那个女人原来叫阿宁，她说还要去永兴岛接几个人。青槐有些不耐烦，但主动权不在自己手上，她也没法子。

        等真正接到人，她突然意识到，这事情绝不是巧合。就是有人想将去过鲁王墓的人集合起来，这背后绝对有推手。

        因为来的人，居然是胖子。

        晚上众人围在一起吃了一顿新鲜的鱼火锅，青槐挨着张秃子坐着。这人非常唠叨，说话也不着边际。口水都要喷到她碗里了。

        被他弄得胃口全无，青槐狠狠剜了他一眼，摔下碗筷就回了船舱。

        第二天等蛙人探完路，就准备下水了。青槐穿好潜水衣，清点了一下装备。下水没多久就找到了盗洞。

        遇到一团古怪的头发以及一具尸体，确认了不是吴三省，总算是安全进到了墓里。

        没想到才刚进去没多久，阿宁就露出了真面目。走到一条甬道的时候，她故意踩动机关，放出暗弩。

        青槐来不及细想，便挡在吴邪前面，那箭速度极快，她分不出心来注意其他。

        没想到阿宁趁这时候，居然抓着吴邪来挡箭。青槐一下就炸了，也不管箭会不会射到自己，抓着阿宁的手臂一扭，她就疼得放开了吴邪。

        她一脚将吴邪踢到角落里，眼神冷得可怕，看着阿宁就像在看一个死人，接着毫不留情的一膝盖顶在她后腰上。

        只听她闷哼一声，肩膀胸口都各中了一箭。她马上一个翻身，一下子躲过十几箭，闪电般翻到了安全的区域，回头狠狠瞪了青槐一眼。

        这阵箭雨足足射了五分多种才停了下来，胖子已经被射成了一个箭球。张秃子刚才站在他后面，被护住一箭都没中。青槐和阿宁打斗的时候肩膀中了两箭。再一看吴邪，头发丝都没掉一根。

        胖子不乐意的哀嚎。“同人不同命啊，我怎么就没有美女保镖呢。”

        这时候张秃子突然说道。“放心，没事的。”熟悉的嗓音，让青槐愣了一阵。

        只见他突然把身子一挺，就听咯哒一声，竟然长高好几公分。接着，他又向前伸出手，同样一发力，又是哒一声，那手也长出去几寸。

        竟然是缩骨功！

        接着他长出了一口气，抓住自己的耳后一拉，又撕下来一张□□，露出了他原来的脸孔。

        青槐直接原地怔住，她居然从来都不知道，张起灵这么能演。

        一想起这几□□夕相处的张秃子，她就有种见鬼的感觉。

        张起灵也可以这么能说会道吗？

        肩膀一阵轻微的疼痛，她回过神来，张起灵已经将她肩膀的箭拔了出来。原来这是莲花箭头，并不致命。

        后面一路上，青槐都忍不住的将眼睛瞟向张起灵，她总觉得，这是自己的错觉。

        这海底墓的确如吴三省所说，怪异的很。整个墓居然是上下双层结构，能缓慢的转动，导致他们费了很多心神才搞明白。

        他们在后面的耳室，发现了一个金丝楠木棺。这是上上等的棺材料子，青槐这些年来，在主墓室里都没见过几个。更何况放在耳室里。

        而张起灵马上就察觉出不对，他说。“这不是一般的棺材，这是养尸棺。”

        而棺材里的尸体，更是匪夷所思。居然是一个有着十二只手脚的罕见畸形。

        按道理上来讲，这么严重的畸形，简直就是一个妖孽，刚生下来的时候必然会被父母弄死，绝对没有机会养的这么大。

        青槐想，这人肯定是被特意圈养起来，就为了成全这墓里的风水。

        之后也不知怎么搞的，吴邪突然不见了人影。这也没法子，只能等那墓室再转回来。

        她观察了两眼那棺材。“明代的墓葬，这么大的工程，规模也是别具一格。看着倒有些像汪藏海的手笔。”

        没想到张起灵听见她提到这个人，居然很不屑的哼了一声。

        胖子想看看这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怪物，于是几人一起舀水，很快那尸块就浮出了水面。

        本来以为是头的肉瘤，其实都是女人肥硕的□□，肥的都的挂了下来，拖在扭曲的躯干上，没想到竟然是一具女尸。

        青槐一阵恶心，看都不想看。没想到张起灵和胖子居然将那尸体从棺材里抬出来了。

        这一抬不要紧，原来那女尸肚子里还有一只小的。三人只好狼狈的钻到棺材的盗洞里。

        盗洞往下倾斜，下面竟然有水。有灯光衍射进来，青槐觉得可能是吴邪，就往水里一潜。

        才游了没几步前面果然宽了，变成了一个大池。这时候都快没气了，只好拼命浮上来，一出水马上就看到吴邪拿梭镖对着他们。

        从水里出来，差点要了青槐的老命，她最大的弱项就是不会水。进海底墓的时候还好，有氧气瓶。这下差点没憋死。

        她捂着胸口，不停的喘息，时不时咳两下，总觉得肺里都进了水。

        还没咳完，胖子突然说道。“你们说旱魃会不会游泳的”

        他指了指池子，只见那水池的中心，突然冒出了大量的气泡，水位急速下降。吴邪忙拿手电往水池里一照，竟然看见水池的内壁上出现了一道石阶，这石阶顺石壁盘旋而下，似乎是直通池底。

        下面水雾缭绕，池底隐藏在迷蒙的黑暗之中，什么都看不清楚。胖子眼睛很毒，琢磨了半天，说道。“那池底上中间，好像有一块石碑”

        这古墓太过诡异，青槐本不赞成下去。但胖子已经往下走了好几步，大概有两圈，似乎碰到什么，蹲下来去看，才看几了几秒就抬头对我们大叫：“狗日的，这里竟然有洋文!”

        张起灵一怔，跳了下去。青槐和吴邪一前一后跟着，上面真的被人用凿子敲了几个字母出来，好像有些年头了。

        也没看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吴邪和胖子争论着要不要继续往前走。

        这时候一旁的张起灵突然说道。“这地方我好像来过!”

        他快步向下跑去，青槐忙追了过去。浓密的雾气中，他们看见四只半人多高的石猴，中间还树着一块二米多高的大青冈石。

        张起灵静默了一阵，整个人呆呆的。青槐走上前去，却发现他用死灰一样绝望的眼神看着她。

        他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说。“二十年前的事情，我想起来了。”

        青槐的心咯噔一下，一脸错愕。

        “我记起你了，菁芜。”他补充道。

        温和的语气，简直像扎进了她的心脏，她心底忽然冒出酸涩的感觉。抬起头，张起灵神色有些难以描述。

        对视了一阵，她将头低垂下来。

        原来，他一直没恢复记忆，一直没能，记起她。

        多少年了，她以为再也找不回当初的张起灵。

        她原以为，他真的会如此绝情。

        这突然其来的发展，不知该用什么情绪面对。她干涩的笑了一下，语气平静的说道。“那很好啊。”

        似乎没有预料到她如此反应，张起灵朝她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又缓缓缩了回去。

        他握紧拳头，手心的痛感却怎么也敌不过心里的疼。混杂着回忆，仿佛要将他淹没。

        他向前走了几步，朝青槐靠近。“我”

        张了张嘴，却不知能说些什么。

        她不动声色的退开他身边，沉静的脸上有几分苦涩。“小哥，别说了。不要说了，求求你”

        心里，好痛

        断断续续的语句夹杂着哀求，她弯腰捂住心脏，单薄的身体显得格外脆弱。

        好疼

        心每跳动一次，便传来撕扯一般的疼痛感。

        张起灵忽然感觉很慌乱，心里涌出的愧疚情绪，让他从头到脚都泛着酸意。

        他伤害了她。

        那些原本模糊的记忆，此刻清晰无比。

        关于她，只是因为她。

        缠绕着心脏，勒紧他身体的生涩感，却越来越强烈。

        他无端生出些怯意来，陌生的胆怯感。

        两人就这么面对面站着，静默了许久。连一向不着边际的胖子都不忍心破坏他们之间微妙的气氛。

        他挪到吴邪身边，压低声音问了一句。“这什么情况啊？”

        吴邪故作高深的拍了拍他的肩，拿捏着诗朗诵的调调，说道。“爱～情～啊～”

        胖子拉长尾音哦了一声，然后铿锵有力的回道。“我们无产阶级革命战士，不需要爱情！”

        不想气氛这么焦灼下去，于是青槐问他二十年前在海底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张起灵不是个适合讲故事的人，只是将二十年前考古队下到海底墓的情况过了一遍。

        他最后是在海底墓闻到一股异香后昏迷的，并不知道是如何出去的，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了。

        “后面的事情，你就知道了。醒来后我身边也只有你一个人。”他看着青槐说道。

        她点点头表示没错，胖子接受能力比吴邪强点，现在已经了解到他们两个都不会老的事情。

        但吴邪却怎么也不肯相信吴三省骗了他，而且联合大奎掉包鲁王墓的丝帛，还嫁祸给张起灵。

        张起灵感觉现在的脑子清楚万分，从前与青槐一起生活的片段一幕幕像电影一般播放。

        每回忆一幕，他心里就纠结一分。他觉得自己有许多话想同她说，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很多时候，语言都是苍白无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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