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往事惶惶

长沙的夏天可以说是奇热无比，日头毒辣，大地像蒸笼似得，让人喘不过气。路上的行人一个个看起来都没什么精神，除了菁芜。

        她正在活力十足的和卖西瓜的老板讨价还价，白玉簪子锁着乌黑的长发，穿着清爽的短袖t恤和宽松的短裤。

        终于，老板妥协了。于是菁芜心情大好，提着两个大西瓜踏上了回家的路。

        其实张起灵并不缺钱，他夹喇嘛的费用极高，就连上锁的房间的那些明器，随随便便卖一件都够两人吃上好几年了。

        她纯粹是喜欢这种感觉，可能是怕和张起灵呆一起久了，她也变得沉闷，所以来找找存在感吧。

        菁芜抄近路拐进了一条小道。走过有人的大巷子，后面是条小巷子，少有人烟。菁芜脚步一顿，察觉到一丝危险的气息，思考了几秒还是选择走进去。

        最近每次出门都被同一个人跟踪，干脆今天一并了结了吧。

        果然，走到巷子深处，有人悄悄靠近。菁芜身子微微一侧，躲过从后面而来的匕首。接着一手探出抓住那人的手臂一扭，然后听到一声惨叫，匕首应声而落。

        “大白天的就打劫，不太好吧。”她声音不带一丝起伏。

        那人也不示弱，拳风凌厉，冲着菁芜面门而来。她灵巧的躲过，抬脚踢中了那人□□，他一声痛呼跪倒在地。

        菁芜弯腰低下了头，学着张起灵‘啧’了两声。“说说你的目的。”

        他弯腰跪在地上，一脸痛苦的表情。“你头上的簪子。”

        菁芜了然，她抬手取下头上的簪子，发丝散落。仔细观察了一番，这玉簪水色的确极好，应该还值点钱，难怪他要跟踪这么久。

        正考虑着以后是不是不要带它的时候，一时失神，那人捡起匕首朝菁芜刺了过来。虽侧身躲过，但手臂被划了一道口子，手中的西瓜掉到了地上。

        “本姑娘伤口不容易好啊，混蛋。”菁芜生气了，拿起簪子朝那人的脖子刺了过去。“既然你那么喜欢，那就让它给你留个回忆吧。”

        皮肉绽开的声音，鲜红的血液飞溅出来，那人白眼一翻，昏死过去。菁芜看了看溅到自己身上的血，无奈的耸耸肩，看来不能走大路了。于是她捡起西瓜往巷子深处走去。

        避过行人，安全到达家门口，菁芜松了口气。推开门就看到黑瞎子和张起灵两人坐在沙发上说着什么。六目相对，有点喜感。

        “呦，齐哥，好久不见。”菁芜关门换鞋走进客厅，还不忘同黑瞎子打招呼。

        “小菁芜，你这是怎么了？不用大白天自残吧。”黑瞎子不正经的开口。

        菁芜没理会他，放下西瓜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长发披散，白色上衣溅到了几行血迹，脸上也有星星点点的血迹，衬得整张脸有些妖异的美，看起来是有些骇人。

        手臂上的伤口还在冒血，白玉簪子更是被染成了一片血红，上面的血迹早已干涸。回头对上张起灵复杂的目光，她有些无辜的缩了缩脖子。

        张起灵眉心似乎带着一丝怒意，他起身翻出医药箱，见她乖乖坐在沙发上，于是半蹲着为她处理伤口。

        “怎么回事？”他声音比平时还要冷上几分，好像连带着周围的温度都变低了。

        菁芜把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包括之前有人跟踪自己的事情。

        “为什么不告诉我？”张起灵问道。

        “告诉你有用吗？”菁芜低下头，长发盖住了她的脸颊。

        “你也太小看哑巴了。你早点告诉他，分分钟把人给你揪出来。”在黑瞎子喋喋不休的话语中，张起灵却沉默了。

        告诉你有用吗？虽然我们相处了这么久，但我充其量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告诉你，你会担心吗？与其说是我不想告诉你，不如说是我赌气不愿意告诉你。有时候人总是贪心的，得到了什么，就会想要更多。

        菁芜都明白，她没什么其他想法。只是单纯想知道，自己在张起灵心中的地位。

        “你脚上的淤青怎么还没好？”淡然的声音，唤回了菁芜的思绪。瞟了眼小腿的淤青，还有些青色的痕迹，在过白的皮肤下显得格外刺眼。

        “我受伤不容易好，不过不影响什么。”

        张起灵没回话，固定好绷带，松开紧皱的眉头。“去洗洗吧。”

        他语气中似乎有几分不耐，菁芜也不敢多说什么，听话的回房间换掉沾了血迹的衣服，洗掉脸上手上的血迹，顺便洗干净白玉簪子，把披散的头发束好。

        回到客厅的时候，西瓜已经切好了，菁芜眼前一亮朝西瓜飞奔了过去。刚看上一块最大的，转眼就被黑瞎子抢走了。

        “齐哥，这可是我用生命保护下来的西瓜。你居然跟我抢，太可恶了。”菁芜气呼呼的鼓起嘴巴，圆圆的杏眼瞪着黑瞎子，没有半点威慑力。

        “应该是抢劫你的人付出了生命才对吧。”黑瞎子回呛道。

        “才没有，我下手很轻的，他只是昏过去了，肯定没死。”她刺下去的力道收了几分，虽然是个抢劫犯，但不至于就该死。

        “对了，张起灵怎么不见了？”菁芜这才发现他不在客厅。

        “他啊，出去了，应该马上就回来了。”黑瞎子的笑容夹杂着一丝危险。

        话说完没多久，张起灵阴沉着脸从外边走了进来。

        “你回来啦，过来吃西瓜啊。”她招呼着。

        无视她的话，直接走到她面前，在菁芜不解的目光中伸手拔下了她头上的簪子，乌黑的发丝瞬间散落下来。

        她刚想问怎么回事却发现张起灵紧盯着手里的玉簪，原本洁白的玉簪，现在出现了一条鲜血一般的红色线条。就像叶子的脉络，其中一脉被鲜血填满。

        “这是怎么回事？”菁芜不解，难道这簪子会吸血吗？

        “瞎子，你看看。”张起灵说完把手里的簪子丢给了正在啃西瓜的黑瞎子。

        黑瞎子端详了片刻问道，“那个人呢？”

        “死了。”张起灵声音淡然，仿佛在讨论今天吃什么一样轻松。

        他的话却震惊到了菁芜。“不可能，我下手很轻的。”

        面对张起灵的沉默，她当然知道他不至于拿这种事情来开玩笑。

        菁芜没有再问下去，她以前见过太多的杀戮，一直很痛恨这种行为，可是今天居然亲手了结了一条人命。

        菁芜脸上带着不可置信的表情，双脚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上。旁边的张起灵伸手扶了她一把。

        看着把头埋进自己怀里的显得十分无助的人，伸到一半的手又停顿下来，没有将人推开。

        “你们听说过一种特殊的玉吗？它虽然看起来和普通的玉没有区别，但却是一种活玉。如果被轻轻划伤，人也会立刻死亡。因为这种玉能吸人精血。见血封喉，必死无疑。但关于它的记载极少，也没有人见过。”黑瞎子娓娓道来。

        张起灵扶着菁芜坐到沙发上，拿过白玉簪子问她“你还记得这簪子的来历吗？”

        菁芜脸色有些苍白，她镇定下精神。抬头看了眼他手上的簪子，很认真的思索了一番。“不记得了，但我感觉，我很小的时候这簪子就已经在我手上了。”

        张起灵听完，盯着这簪子看了许久也未曾开口。

        黑瞎子见气氛不对，开口说道。“别这么紧张，听说活玉养人。小菁芜你带了这么久，早就是它的主人了。你别多想，就当带着防身。那抢劫犯谋财害命，本就该死，你这是替天|行道。”

        虽说是这个道理，但菁芜心里却还是有些过不去。

        张起灵拿起簪子，帮她束好头发。“瞎子说的没错，就当带着防身吧。这件事我会处理的，你无需多想。”

        他说得认真，菁芜紧绷的心也放松了一点。对着他笑了笑，“嗯，我相信你。”

        送别黑瞎子，菁芜才问出她的疑惑。“齐哥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张起灵抬起头，沉默了一会。“有个斗，他想找我一起去。”

        菁芜知道黑瞎子也是倒斗的好手，张起灵就更不要说了，是能一个人下斗的高手。到底什么斗需要他们两人合作呢？

        “是不是有危险？”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个，要不然不可能找到他们两个。

        张起灵没有回话，菁芜知道自己说对了，但她知道阻止不了，而且也没资格阻止。“那带我一起去。”

        要不是张起灵瞟了她一眼，菁芜会以为他没听到自己的话。也不知过了多久，发呆的人回神了。“确定要去？”

        “确定，你放心我不会拖后腿。”菁芜保证道。

        他没有再接话，她也拿不准他的意思。

        晚上菁芜梳洗完毕准备睡觉，看着镜中的自己，很熟悉的面容，却感觉很模糊。就好像被蒙上了一层纱，她好像从来没有探究过自己的过去。伸手取下头上簪子，血丝格外刺眼。

        她第一次想弄清楚自己的过去，她不明白这是好是坏，会对自己的以后有多大的影响。这个念头就这么突兀的出现了，慢慢的扎根在菁芜脑海里她却没发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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