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带你回家

墨凉川抬起手，把燃得剩下一半的香烟放在嘴里又吸了一口，眼眸猩红地吐出来，而他此刻夹着香烟的手指在颤抖。

        他用力揉了揉被冻僵的脸，终于清醒了一些，接着，又开口自言自语道：“你说烟儿到底去了哪里，我找遍了所有地方，都没有她的行踪，我该怎么办？我不能让她一个人在外面，不管她还有多少时间，我都应该陪在她身边……”

        叮铃——

        大衣兜里的电话铃声骤然响起。

        墨凉川蹲在墓碑前，目光没有焦距一般，望着远处，任电话响声停止，再响起，再停止，重复多次后，终于墓园陷入了寂静当中。

        他这段时间一直都过得不安稳，每天都很恐惧，生怕哪天醒来得到的是沈初烟去世的消息，可又希望没有消息，至少这样，他可以安慰自己，会想着她是不是在世界某个地方过得很好。

        他很矛盾，心情也极为沉重，便选在沈英光断七这天来祭拜，想和他说说话，说些关于沈初烟的话。

        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响起，只见江北一步连迈两阶台阶，气喘吁吁地冲到墨凉川的面前，脸被寒风吹得通红，却抑制不住激动的情绪连声音都变了调，“墨少，刚刚接到李义的电话，他让你，让你去见沈小姐……”

        墨凉川游离的魂魄骤然被拉了回来，他猛地抬头，目光好不容易才定格在江北的身上，“你说什么？”

        “沈小姐现在在米国，你赶快过去吧。”江北急迫的声音再次响起时，墨凉川飞快起身，一把推开他，冲出了墓园。

        ……

        米国。病房。

        “抱歉，墨先生，沈小姐咽气了。她走的很安详，望您节哀！”

        医生低声说完，准备离开。

        墨凉川高大挺拔的身子狠狠一僵，猛地伸手揪住了医生的衣领，深眸里猩红欲滴：“你胡说八道！她刚还好好的，怎么会死！救人！你给我救人！”

        低沉嘶哑的声音里，是难以掩饰的颤抖。

        医生叹口气：“沈小姐的癌症发现时已是晚期，如果当初早早做了手术接受化疗的话，可能还能多活几年……可是这一年来，她身心情况都糟糕到了极点，能拖到现在，已是奇迹。”

        墨凉川双眸一震，手无力地松开。

        医生摇了摇头，默默离开。

        墨凉川转眸看向病床上睡得安静的女孩，眼里的悲痛一层层碎裂开来。

        双膝一软，修长笔直的双腿“噗通”跪了下去。

        他伸出手，颤抖着探向那张惨白的脸，哽咽道：“烟儿……”

        嘭——

        病房门被人大力推开，一道身影风一样卷过来，一把打开了墨凉川即将碰到沈初烟脸的手。

        “墨凉川，你这个刽子手！你终于把烟儿害死了，你满意了吗？”李义一把将墨凉川的手腕攥住，红着眼睛睚眦欲裂地道：“她死都死了，你还不放过她，你是不是让她投胎都不安生！”

        墨凉川抽回手，一把推开李义，看都不看他一眼。

        他双手颤抖着伸过去，握住了沈初烟垂落在病床边的手。

        那干枯冰凉的手让他双眸一缩，两行眼泪唰得流了下来。

        她怎么瘦成了这样！

        还有人样吗？

        他将她的手贴在脸上，像哄孩子一样低低地道：“烟儿，对不起，我来晚了……”

        李义看了一眼已经阖眼的女孩，鼻子一酸，眼泪也跟着落了下来。

        他忍了！

        烟儿刚走，他不能在她的尸体前跟她临死都没放下的男人厮打。

        他抹去眼泪，咬着牙压低声音道：“呵！墨凉川，真是稀罕了，你这种心狠手辣的人还会有眼泪？后悔了还是愧疚了？我告诉你，一切都晚了！烟儿死了，永远都不可能再睁开眼睛了！”

        墨凉川深深的眸子落在沈初烟的脸上，轻笑着摇头：“不，她没死……她只是睡着了，她太累了。别吵，让她睡会……”

        说着，他俯身过去在女孩的眼皮上深深吻了一下。

        动作轻柔，好像真怕吵醒了她。

        他缓缓起身，将沈初烟轻飘飘的尸体打横抱起：“烟儿，我带你回家，我们以后再也不分开。”

        那低沉暗哑的声音里，透着强压抑着的悲伤。

        李义拦住他，强忍着痛怒咬牙道：“墨凉川，你放过她吧！她18岁就被你赶出锦城无家可归，在生命的最后一年里，你又把她折磨得伤痕累累，她在乎的人都因为你一个个离她而去，你现在还想让她死不瞑目？”

        墨凉川目不斜视，浑身散发着浓重的悲恸：“你别吵，吵到了她，我杀了你！”

        明明声音很轻很低，最后几个字却让李义在他眼里分明看到了杀气！

        沈初烟临死前的嘱托在他耳边响起：“义哥，我死后，把我的尸体交给墨凉川……让他亲手埋葬我，那样的话，他的心里会好受一点。”

        李义不甘地咬了咬牙，让开了路。

        墨凉川温柔地看着怀里的女孩，一步步走了出去：“烟儿，不要怕，有我在……既然生不能在一起，死，我便陪你去……”

        直到确定墨凉川离开了医院，李义立刻拨出了一个号码：“墨凉川带走了烟儿的尸体，没有产生怀疑……”

        ……

        墨凉川犹如行尸走肉一般抱着沈初烟微凉的尸体从手术室出来，浑身弥漫着浓浓的死气。

        江北则带着人将李义的人拦在外围，直到他们顺利上了医院顶楼。

        私人飞机早就在医院楼顶等候，飞机上俨然放着一口诺大的冰棺，见墨凉川走近，立刻有人把冰棺打开，露出里面白色丝绒布与柔软的枕头。

        墨凉川把沈初烟的尸体轻轻放进去，久久不愿意盖上。

        他看着她熟悉的面容，闭着眼睛就像睡着一样，他想时间就此定格。

        “墨少，是时候该起程了。”江北提着脑袋提醒着。

        墨凉川伸手轻轻抚摸着沈初烟已经冰冷了的脸颊，笑了笑，“烟儿，我这就带你回家。”

        说完，他让人盖好棺盖，吩咐飞机直接起飞回锦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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