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原罪

第十章：

        卫霄握着电话的手抖了一下，言亿冬惊人的话连续几次颠覆他的认知，每一次他都不知道该回对方什么。

        言亿冬猜出了卫霄的想法，说道：“联姻是家里安排的，我并不愿意。如果他甩了我，我就可以不用结婚了，正好随了我心愿。不是吗？”

        卫霄：“可是你的名声怎么办？”

        言亿冬呵呵笑了出来。

        卫霄费解：“你还笑？”

        言亿冬叹了口气：“你怎么那么单纯？”

        卫霄：“嗯？”

        言亿冬：“你真觉得他敢当着大众的面甩了我？”

        卫霄一愣。

        “当着众人面甩我如同圣和宣布与灿耀为敌，他唐明俊在唐家连个话语权都没有的人，他敢吗？

        “那他？”

        “吹牛逼。”言亿冬说完又觉得有失文雅，改口道：“他就是口嗨而已。”

        卫霄惊呆了。

        这都是什么人啊！

        “别担心，他不敢的。”

        “好吧！”

        “谢谢关心，早点回家休息，晚安。”

        “嗯，晚安。”

        卫霄回到家时一片漆黑，看了眼手机已经过了凌晨一点，平常这个点家人早就睡了。

        卫霄放轻动作，回到自己房间。洗过澡吹干头发。卫霄换上睡衣躺在床上。

        他忙了一天，身心的疲惫都达到了顶点，眼下只想好好睡一觉补眠，可一闭眼不知为何，脑子里会出现小时候的言亿冬。

        碎花裙，白t恤，牛仔裤，小白鞋，善解人意的邻家妹妹。

        卫霄以为他们是最好朋友，至少曾经是。

        整整一宿卫霄没合过眼，大脑一刻不停在思考。到底要怎么做，他才可以保住腾霄。

        六点一到，手机的闹钟如期而至。卫霄扬起手拿过手机按掉了闹钟，掀开被子下床。

        卫霄去到洗手间，有气无力地拿起牙刷挤上牙膏，最后塞进嘴里，边刷边对着镜子审视自己的脸。黑青的眼眶，倦怠的眼神，松懈暗淡的皮肤，泛青的胡茬。

        最近被岁月摧残的有点狠，感觉一夜间人老了好几岁，三个月的时间比他过去几年在外读书的时间还要折磨人。

        卫霄稍稍整理了一下着装，换了一身银灰色西服，让自己看起来有精气神。

        一夜的苦思冥想，灿耀是唯一可以帮助腾霄摆脱困境的最后希望，卫霄决定再试一次。

        一早到公司处理腾霄棘手的工作，卫霄本想用最快的速度结束，却不曾想计划赶不上变化。

        各部门主管先后到办公室汇报工作，卫霄在椅子上一坐就是两三个小时，屁股就像被胶水粘住挪不开地方，连口水都顾不上喝，上洗手间的时间是他难得的休息空隙。

        等忙完手头上的工作后，卫霄望向窗外，太阳提早下班，密密麻麻的乌云不请自来，遮盖了天空原本的光亮。灰突突的天空混沌不堪看得人心里郁闷。

        数十米开外的大楼里，同样有一个人忙碌了一天。灿耀海外业务突生变故，言亿冬天还没亮就被通知到公司开会。

        十几号人聚集在房间里，会议开开停停，屋内回荡着各种不同的声音，不同的语言。言亿冬处理完所有问题，天已经变得黑不黑白不白。

        投影的光暗下，言亿冬沉了口气，开口道：“大家今天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

        “言总辛苦了。”

        “言总再见。”

        “再见。”言亿冬目送所有人离开后，瞬间闭起眼，深深吐了口气，手肘搁在桌上，一手抬起捏了捏眉头。

        忽然门又开了，言亿冬一激灵，立刻放下两个手臂，坐直了身子，看到来人是季宇：“怎么了？”

        季宇：“言总，有人找？”

        言亿冬看了眼时间，她记得今天没有人预约，疑惑道：“谁啊？没有预约你怎么还会放他进来。”言语间透露着不满。

        季宇一脸为难道：“唐先生。”

        刚刚季宇出会议室，回到秘书部还没坐下就听到驻守的秘书李瑶说有人来找言总，还赖着不走。

        季宇：“男的女的？”

        李瑶：“男的。”

        季宇：“长什么样？”

        李瑶扁扁嘴：“说实话吗？”

        季宇点头：“嗯。”

        李瑶：“一只花里胡哨的胖孔雀。”

        季宇了解李瑶，是办公室里的小人精，说话有趣又带梗，但总能一针见血。

        季宇好奇来人的身份：“人在哪儿？我去看看。”

        李瑶：“会客室。”

        季宇出了秘书部，直接去向会客室。见到人，季宇认出了对方，“唐先生。”

        唐明俊满意点头。

        季宇：“不知唐先生来找我们言总是有什么事情吗？我们言总今天的时间比较紧张，会面一般是要提前预约的。”

        唐明俊笑笑：“我应该不需要预约。”

        身为一个专业的秘书，季宇面上从容，但心里忍不住开始多想。

        这人怎么如此厚脸皮。

        唐明俊见季宇无动于衷，收起了笑容：“我是你们言总的未婚夫，这个理由够了吗？”

        说话时的眼神充满着不可一世的自信，应了李瑶的形容，像个骄傲的胖孔雀。虽然季宇对此人没有什么好印象，但觉得还是要和言亿冬说一下。

        “请稍等。”季宇片刻不停重新赶回会议室告知言亿冬有人来找。

        言亿冬笑了，两家还没怎么样，唐明俊就敢对她的人耀武扬威，不得不佩服这人还真是脸大，“带他去我办公室。”

        季宇愣了一下：“好。”

        言亿冬起身：“辛苦了。”

        言亿冬刚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唐明俊人就到了。

        唐明俊开口道：“我想和我未婚妻单独谈谈。”意思很明显，是赶季宇走。

        言亿冬给了季宇一个“放心”的眼神，季宇心领为两人关上了门。

        “你怎么来了？”言亿冬一边说着话，一边坐在了沙发上。

        “想你就来了。”唐明俊说话给人一种轻浮感。

        “是有什么事吗？”言亿冬不接茬儿，将话题拉回来。

        “就是想你，来看看你，顺便问点事。”唐明俊挪动身子，主动靠近言亿冬。

        突然拉近的距离让言亿冬十分不适，下意识想要逃离。右手按着沙发往外挪。言亿冬动一下，唐明俊就跟着动一下。

        几下后，距离不增反而更近，言亿冬呼吸明显加深。

        唐明俊嘴角的浅笑多少有些坏心思。言亿冬看得明白，但又不能动气。脖子上的青筋突起，双拳紧紧握着。

        唐明俊瞧着言亿冬紧张拘束的样子，脸上得意的表情更加肆无忌惮，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摆明吃定了言亿冬拿他没办法。

        言亿冬刚准备起身，唐明俊先一步伸出自己的咸猪手，握住了言亿冬的左手，挑衅道：“这回你应该不敢摔我了吧？”

        突然的亲密行为，言亿冬心咯噔一下，强装镇定，用劲将手抽了出来。唐明俊今天来者不善，说是想念，更像是报复。言亿冬虽早有准备，但真正面对还是没那么从容。

        正当言亿冬想对策时，唐明俊忽然起身压倒言亿冬，笑着说：“你要早点习惯。”

        当年被过肩摔唐明俊丢了脸面，是他从没有有过的耻辱，以至于这件事被他记了很多年。

        他再次遇到言亿冬，比过去有了更深的交集，心中便燃起了报复的火苗。而现在他更是认定言亿冬不能像过去一样对他反抗，所以行为才会如此大胆。

        两人对彼此的想法都心知肚明，只是言亿冬现在处于劣势方不能轻举妄动。她很想冲动给唐明俊重拳一击，可若是她动了手，到时候唐明俊反咬一口，说只是想要亲近拉近距离。

        唐明俊的嘴有多厉害，黑白颠倒外人多半会认为是她矫性。毕竟她都已经三十岁，又不是二十出头青涩的小姑娘，弄不好连爷爷都会觉得自己是对联姻有不满在耍脾气，最后唐明俊没咋地，自己变得里外不是人。

        三十岁拥有的成熟稳重，却让言亿冬失掉了二十岁时的勇敢和无所顾忌。年龄成了原罪。

        言亿冬尽力保持淡定，不让对方看出她的慌乱：“你先起来，我们有话好说。”

        唐明俊一动不动，一只手按住言亿冬的两只手腕，开口道：“这样也可以说。”而另一只手开始不老实地摸向言亿冬的腰间，试图拉扯出揶在裤子里的衬衣。

        是可忍孰不可忍，言亿冬刚刚压制的情绪彻底失控，她微微屈起的膝盖，下一秒就要给唐明俊致命一击。

        突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唐明俊和言亿冬都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做反应，就看到了门被推开。

        “言总，有客人。”季宇带着一个人进来，正好撞见了言亿冬被唐明俊压在沙发上的一幕。

        言亿冬扭过头看向门外，没想到看到了卫霄。自己最不堪的样子被自己最在意的人看到，言亿冬恨不得找个地缝躲起来。

        卫霄看到言亿冬凌乱的头发，手被高高举起，身上的衣服也变得乱糟，白色衬衫上全是褶皱。这场景第一眼看去，心里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你在干什么！”说着卫霄就冲过去，把唐明俊从沙发上一把拉起来，直接摔倒了地上。

        “你谁啊！”唐明俊吼了一声。也不知是不是心虚，说话的音调明显高了一个八度。

        卫霄没理地上的人，而是看向言亿冬，“你怎么样？有没有事？要不要报警？”

        言亿冬慢慢起身，整理了两下头发，又拉了拉衣服，迅速恢复表情：“我没事。”

        唐明俊本来听到卫霄要报警心慌得不行，结果听到言亿冬说没事，胆子又大了起来，起身道“报什么警？我们是两口子，你一个外人管什么闲事！”

        卫霄瞪了一眼唐明俊：“婚内违背妇女意愿也是犯罪，何况你们并没有结婚，不是吗？唐先生。”

        唐明俊一愣，开始口不择言：“你放屁。”

        言亿冬站了起来，重新恢复了冷静，盯着唐明俊：“他说得没错。我可以报警抓你。”

        唐明俊大惊：“你？你别忘了我们可是要家族联姻的。”

        言亿冬不屑地笑了。

        唐明俊：“你笑什么。”

        言亿冬：“放心，我不会报警，季宇送客。”

        季宇：“是。”

        唐明俊还想说辩解，但是季宇直接叫来保安，将人从办公室拉了出去。

        等其他人都走后，卫霄开口问道：“为什么不报警？”

        言亿冬：“报了警然后呢？他也就被关几天，可我的名声却没了。人们会幻想我遭遇了什么才会报警。

        明明只是一个欺压，你信不信会被大伙儿脑补出一出强/奸大戏。还可能因此和圣和结仇。”

        人言可畏，言亿冬说得是事实。

        卫霄沉默不语半天，重新开口：“那你还要和他结婚？”

        言亿冬摇头：“你看我是疯了嘛！”

        卫霄：“那你想好怎么做吗？”

        言亿冬：我不会报警，但不代表我什么都不做。今天的事情倒是正好帮助我解决了这桩联姻。我会亲自打电话通知唐总她外甥对我做的好事，而她不但不能责怪我，反而还会觉得愧疚。我卖了圣和一个面子，双方的关系也会变得更紧密。只不过到时候可能会牵扯到你。”

        本来言亿冬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可卫霄的出现改变了之前对她不利的局面，甚至还能成为强有力的证人，让所有人都站在她这边。

        卫霄吃惊言亿冬的承受力，更没想到对方可以想问题到这么深的程度。对言亿冬的认识，不觉又多了一分：“若是需要我为你证明，我可以。”

        言亿冬：“谢谢。”

        屋里又没了声音。

        “对了。”言亿冬先打破安静，“你今天怎么来了？”

        卫霄：“有事找你。”

        言亿冬眯着眼睛：“什么事？”

        卫霄沉了口气，说道：“如果你不会和他结婚，那可不可以考虑一下我？”

        言亿冬迟疑了一下：“什么意思？”

        卫霄真诚地说：“我们结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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