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2章 被欲望支配的野兽

李无衣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何老有些摸不清李无衣的意思，只得说：“那老臣明日早朝时便将字帖带在身上，等下朝后便呈给皇后娘娘。”

        “朕哪敢麻烦何老专门跑一趟。”李无衣淡淡道：“太子下午还有课，便让随从回家取一趟就是了。”

        何老连声说是。

        房间里一时安静下来，正当何老以为事情说完了，准备告退的时候，又听李无衣开了口：“皇后既得荣幸习您老的字帖，一直没有机会感谢，何老不若留在宫中用个便饭，朕让皇后亲自下厨。”

        何老嘴上说着：“不过是一些字帖罢了，再说皇后娘娘昔日已经感谢过了，皇上莫要客气。”

        心里却有些心痒痒。

        当初他吃过苏绾绾做的菜，只觉得十分合胃口，心里一直想着有机会得让苏绾绾再下一次厨。

        可惜后来苏绾绾做了王妃，现在又登上凤位，他一个做臣子的，哪有那个荣幸再吃到皇后娘娘亲自下厨的菜？

        李无衣摆摆手道：“何老不必推辞，便就这般说定了。”

        何老闻言，连连行礼答应下来。

        苏绾绾并不知道李无衣背着她给她揽了“生意”，此时的她，正站在禁宫的门口。

        负责把守禁宫的御林军呼啦啦跪下行礼：“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苏绾绾在外人面前，装得还是挺似模似样的，淡淡启唇：“免礼，本宫前来看看废王，速速开门。”

        “是！”

        大门打开，一阵风经过打开的大门，吹到了高墙里面。

        禁宫外围一圈都有御林军守着，三米一岗，任何人都别想进去出来，虽禁宫的建筑并不破败，环境也并不算差，但因为无人走动，无端给人一种阴冷的感觉。

        大皇子被幽禁在这方寸之地，早就没有了往日的风光，身边只有两个老太监负责送水送饭。

        苏绾绾往里走了几步，一抬眼就看到了昔日的大皇子，燕松。

        他算起来比李无衣还要小上几个月，现在看着却显老许多，那张曾经还算英俊的年轻的脸，现在胡子拉碴的，看着能有三十多。

        他身上穿着青色的粗衣，正坐在一个小亭子里，手中拿着一本已经卷了毛边的旧书看着。

        听到动静，燕松抬起眼来，就与苏绾绾的视线对在了一起。

        苏绾绾勾唇讽刺一笑：“你这日子过得倒是悠闲。”

        燕松怔忪了片刻，方才用沙哑的嗓音道：“看来李无衣已经登上了帝位，你也当上皇后了。”

        他被幽禁的时间早，到了这禁宫里，是半点也收不到外界的消息，更加不知道外面现在怎么样了。

        如今苏绾绾出现在这里，头上又戴着凤冠，只能说明李无衣已经继承了大统。

        苏绾绾冷冷道：“是啊，你们几兄弟争来争去，最终还是谁也没争过。”

        燕松嗫喏着嘴唇，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得到这个消息，他心中竟然出奇地平静。

        刚被关进来的时候，他不甘、怨恨，甚至幻想着，自己总有一天会再出去，到时候，他要把所有人都踩在脚下。

        可是这禁宫里的日子太清苦了，没有人和他说话，也没有任何的玩乐，日复一日的枯燥无味的生活，终究还是让他平静下来。

        渐渐地，他忘记了时间的流逝，也忘记了曾经自己也是皇族里炙手可热的人物。

        他每天只能捧着仅有的几本破书，翻来覆去地看，书里的内容他都能倒背如流了，可他还是每日都看。

        除此以外，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才能打发这漫长的时间。

        燕松很久没有说话了，声音沙哑得像是嗓子里进了风，“皇后娘娘是特意来炫耀的吗，我如今只是一个阶下囚，恐怕要让娘娘失望了。”

        一边说着，一边捂着嘴猛烈地咳嗽了几声。

        自从被幽禁过后，他的身子便是一日不如一日。

        那两个照顾他的老太监只负责送水送饭，保证他饿不死，却不会多事去给他请大夫，他病了，也只能硬熬过去。

        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向来如此。

        苏绾绾观察了他两眼，转头对梳意使了个眼色。

        梳意忙上前一步，将手里拿着的东西递给苏绾绾。

        苏绾绾居高临下地将那一块白色的麻布扔到燕松身上：“父皇已驾崩月余，想来你在禁宫里收不到消息，但你终究是他的儿子，这孝，随便你戴不戴。”

        燕松眼眶一下就有些红了。

        德光帝是他曾经无比尊敬，也极度憎恨过的男人，他是他的父亲，他生了他养了他。

        多少爱恨，都在这一瞬间化成了浓浓的酸涩。

        燕松沉默地接过那麻布，披到了自己身上，他终究还是选择戴了这孝。

        苏绾绾心里的感受也很复杂，燕松做过的那些事不值得原谅，可此时此刻，他竟显得有些可怜。

        “多谢皇后娘娘。”燕松沙哑着嗓音说道。

        苏绾绾不置可否地点点头，紧接着说起了自己此行的目的：“老四和珍妃为争皇位软禁了父皇，逼迫父皇写传位诏书，父皇没有受胁迫，最终还是将皇位给了无衣，如今珍妃母子已死，你的母后现也已被尊为太后。”

        燕松愣愣地听着这些内容，虽然只是寥寥几语，但也可想到当时的危急。

        他嘴唇上下动了好几下，才哑着声音问道：“大皇子妃……我是说徐氏……”

        “离了你，她好得很。”一提到曾经的大皇子妃，苏绾绾心中那点对燕松的可怜之情顿时就消散无踪。

        燕松虽然现在可怜，可当初被他害的人，谁不可怜？

        燕松苦涩一笑，“她过得好就好……如此，我也便没有牵挂了。”

        “当初你那般对她，如今又有何脸面来说牵挂她？”苏绾绾冷冷一笑：“你这种人，便是别人一颗真心奉上，也只会被你玷污糟蹋！”

        燕松苍白着一张脸，无话可说。

        是他辜负了他八抬大轿十里红妆娶回家的妻子。

        可曾几何时，他们也曾甜蜜过，说着相守一生的誓言。

        可最终他背弃了她，对权力的向往让他失去了理智，让他彻底变成了一只野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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