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抑郁加失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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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宁远走进屋子,发现崔清水斜倚着枕头,眼神空洞、一脸阴郁的望着房顶发呆。宁远走了进来,他竟然丝毫未觉。</p>
<p>“你看啥呢?”看他入迷的出神,宁远走过去轻拍肩膀问到。</p>
<p>“啊!”却不想崔清水的反应异常,尖叫一声钻进了被窝。尖锐的叫声刺穿了房门,其他人闻讯赶来,却看到呆站在地上的宁远,和躲在被窝里背对大家的娇弱女子崔清水。</p>
<p>“怎么了?”罗六六边问边一个箭步跨到炕前,正想掀开她的被子,这时却有个怯生生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别过来、别过来…...”那声音不住的颤抖着,被子包裹着的身躯也不住的颤抖着!</p>
<p>“佼人,你怎么了?”罗六六不死心,还想继续去揭开被子,“别动!”宁远突然喊住了他。</p>
<p>“到底怎么了?”罗六六不解,一脸担心的神情。</p>
<p>“他是...是...李佼人!”宁远说。再看其他人,或错愕或迷惑,他们都不解的望着宁远,仿佛眼前说话的人就是个神经病!</p>
<p>不过,此时的宁远却是很确定!崔清水的眼神刚毅又淡然,而刚刚那个眼神,却是那么的阴郁和无力,就像心沉大海般的遥远、与世隔绝!小时候的宁远就见过这种眼神,他很清楚的记得,大舅家邻居的小孩就是一个抑郁症患者,每次去大舅家借宿,总能看见对面那扇窗户后面的一对眼睛,那双眼睛正如刚刚崔清水一般,死气沉沉、阴郁不安。</p>
<p>“她不是佼人姐姐,那还能是谁?”罗小七等不住发问了。</p>
<p>“不对,她就是佼人姐姐啊”站她身边的未来小声提醒道。</p>
<p>就在这时,那个躲在被窝里瑟瑟发抖的崔清水突然揭开被窝坐了起来。看到屋里站满了人,他疑惑不解的问:“你们都站这里干嘛?”</p>
<p>“啊?”这次轮到众人吃惊了。</p>
<p>“刚刚若不是你尖叫,我们也不会都站在这里啊!”罗六六无语。</p>
<p>“尖叫?我什么时候尖叫过?”崔清水一脸茫然的望着大家。</p>
<p>“完了完了,佼人姐姐不会有间歇性失忆症吧?”罗小七在地上转来转去说。</p>
<p>“我很正常,倒是你们,怎么一个个看起来怪怪的?”崔清水脸上波澜不惊,就像刚刚的事情真的没发生过一样。看他这副表情,在场所有人似乎都有些恍惚。</p>
<p>“难道...听错了?”未来第一个提出质疑。</p>
<p>“不可能!难不成还是我们这么多人一起听错了?”罗小七反驳他。</p>
<p>“行了行了,八成是听错了”宁远说:“别打扰他了,让他多休息休息,马上就要上山了..….”说着不由分说将众人向门口推去。</p>
<p>待所有人都走了,宁远这才坐在了炕沿边,仔细端详着崔清水那张默然的脸,试探的问:“刚刚,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p>
<p>崔清水无奈:“你要我记得什么?我知道刚睡醒就看见你们一脸怪异的站在这里...”</p>
<p>“那你最近有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对的地方?或是有什么异常的现象?”宁远问。</p>
<p>“就觉得受过伤之后精力大不如前了,总是想昏昏入睡!可明明是轻伤啊,我就在想,难道是李佼人的身躯太柔弱了,经受不住我这般折腾?”</p>
<p>“嗯……”宁远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或许是受伤的缘故吧,我们过些天打算上山,你这样还撑得住吗?”随即他将所有的事向其简短的叙述了一遍,崔清水眼睛发亮:“我伤势差不多了,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出发,我跟你们一起。”</p>
<p>这日,刑满意准备好几个鼓鼓囊囊的背包,不到六点便喊醒了所有人。众人草草吃个早餐,便往雪山方向行去。</p>
<p>马牙雪山位于天祝的西部,一路西行几十公里,便到了山脚。抬头望去,剑峰兀起,直插云霄,看着有种神秘的敬畏感;细看之下,山势起伏中,林立着的是一尊尊形似马牙的悬崖峭壁,白雪皑皑的山体在上午发白的阳光照耀下显的绚丽夺目,犹如一尊直插云霄的水晶宝塔!难怪古人说“马齿天成银做骨”,宁远看的发呆,不禁在心底感慨大自然的鬼斧神工。</p>
<p>“这座雪山被藏民奉为神山,据说每年的七月到八月,若站在山顶大声说话,就会惊扰到天神,顷刻间会阴云密布、雷霆大作、大雨倾盆。”刑满意像导游一样讲解着。</p>
<p>祭祀之地在半山腰的天池处,众人拾阶而上,横亘眼前的便是坡度将近垂直的天梯,这给所有的游客算是一个下马威。除了宁远等人,还有三三两两、兴高采烈的游客时不时出现,不过上到天梯之后,就已经有大半人气喘吁吁的退却了。</p>
<p>刑满意神情认真的对众人道:“接下来的路可能会更难走,你们要是有人撑不住现在返回还来得及。”说完他刻意的望了望罗小七和崔清水—队伍中唯一两个看似柔弱的女生。</p>
<p>“我行!我可是练体育的!”罗小七拍拍胸膛说。</p>
<p>“我自然也没问题”崔清水脸色惨白,神情却淡然,好看的眸子里射出那种坚毅又令人难以拒绝的美。</p>
<p>刑满意带队,继续沿着山坡阳面直直往上爬去,走了约莫半小时遇到了一个“之”字形弯道,绕过弯道爬至山坡阴面,就到了小天池。</p>
<p>小天池海拔不算太高,依然有一些游客三三两两的经过。其实说是小天池,只不过得名于眼前一汪很小的池水,游客中有人失望的抱怨着:“这就是小天池啊,也太小了点吧…...”</p>
<p>天阴沉的厉害,飘过一团浓雾后竟飘起了毛毛细雨,好在雨点不大,气喘吁吁的众人决定在小天池稍作整顿后再出发。</p>
<p>“刑叔,还有多久到天池?”自从宁远叫刑满意小叔之后,众人也便跟着管他叫刑叔,“毕竟,叫村长总觉得是在看喜羊羊与灰太狼”这是罗六六的原话。</p>
<p>“这还早着呢,天池在海拔3000多的地方,咱们这才到了一半左右。”</p>
<p>刑满意手里拿着他那袋旱烟正准备抽两口,却见崔清水斜倚的躺在一块平坦的巨石上,娇弱的身躯一起一伏,在凌然而立的巨大岩石衬托下,就像一个被人抛弃的可怜的洋娃娃。</p>
<p>“小李娃子是怎么了?”刑满意问。</p>
<p>“他说很累,想休息一阵。”</p>
<p>“这可不行啊,下着雨呢,石块潮湿,别躺出病了”说着刑满意指了指几十米处一块石峰,凸出来的部分正好犹如一把天然雨伞挡住了飘下来的雨点。“你带她去那里吧,包里有纸,拿纸垫着。”宁远点点头走上前去推醒崔清水,可他突然发现崔清水的眼神,似乎又有些不对了!</p>
<p>此时的崔清水,眼神中充满着陌生的死气,就好像周围的一切与他无关。“老崔!”宁远有种感觉,眼前这人不再是崔清水,于是他故意喊了声老崔。</p>
<p>果然,那人眼神呆滞,对自己的喊声毫无反应。崔清水突然坐起身来,将整个身子蜷缩成一团,坐在地上瑟瑟发抖,众人见状纷纷上前,却听崔清水微动着嘴唇,嘴里不停的念叨着“别过来、别过来…...”</p>
<p>这不是患抑郁症的李佼人本人,还能是谁?</p>
<p>宁远脑海里不禁再次出现这个荒唐的念头!虽然原来的李佼人已经死了,这具身体只不过是崔清水的借宿之地,但此时的他,再次肯定了这个猜想:李佼人回来了?!</p>
<p>宁远叮嘱其他人不要靠太近,如果真是李佼人本人,那她对于陌生人的靠近肯定是非常排斥的!</p>
<p>“李佼人?”宁远蹲在他身旁低声的唤。崔清水依然抱作一团紧张的念叨着:“别过来、别过来...”</p>
<p>这时,离他们几米远正在自拍的一个女游客注意到了这一幕,那是位年龄四十来岁的女人,女人收起了正要拍照的手机,走了过来低声问:“需要帮忙吗?我是医生。”</p>
<p>宁远连忙点点头,女人蹲在地上,先是拿手指撑了撑崔清水的眼皮,然后又摸了摸她的额头,低声温柔道:“你别害怕,我是医生,能告诉我你哪里不舒服吗?”崔清水依然沉默不语,眼神漠然的盯着前方。</p>
<p>“能否借一步说话?”宁远跟了上去。</p>
<p>“你是他什么人?”医生问。</p>
<p>“朋友”宁远答。</p>
<p>“你这位朋友是否受过什么刺激?我看她眼神涣散、精神状态极度不佳。”</p>
<p>“好像的确受过刺激,而且还是很大的刺激!”宁远回道。</p>
<p>“好像?你到底是不是她朋友?这种情况下还带她来爬雪山?”医生不禁有些怀疑的望着宁远,眼神中充满警备和质疑。</p>
<p>“我是啊,我意思是,她之前应该是得过抑郁症,但现在已经好了,而且如今的她体格还不错呢。”宁远将崔清水和李佼人拼凑成了一个人胡乱解释道,其实这种情况,他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再说了,这根本无法解释啊!哪个正常人会相信,一个男人千里还魂至一个女人体内,最后那个已死的女人又活了过来,两人共用一个身体?这事任谁听到,都觉得离谱!</p>
<p>“抑郁症?那就没错!我若是没看错,她应该是害怕男人,你最好在她犯病期间不要靠近”说着医生又蹲在了地上,温柔的对李佼人道:“你别害怕,我是医生,我对你没有任何伤害和威胁,我只想帮助你。你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吗?”</p>
<p>宁远竖长了耳朵,屏气凝神的仔细听着,却听李佼人嘴里怯怯的吐出了三个字:“李佼人!”这三个字如同炸裂般散开在宁远脑袋,虽然刚刚还在猜测此人就是李佼人本尊,可听她亲口说出来时,还是无法接受这种诡异荒唐的事实!</p>
<p>他不可思议的瞪大了双眼,不经意后退了几步,空洞诧异的神情和惊慌的表现瞬时引起了其他几人的注意。</p>
<p>众人见状走了过来,罗六六问:“怎么了?”</p>
<p>“她.…..她是李佼人!”宁远有些六神无主的回着。</p>
<p>“废话!她不是李佼人是谁?”刑满意很不满意这个答案,不过,站在他不知情的逻辑上,宁远这个答案似乎还真是废话!</p>
<p>不过罗六六和罗小七似乎已经反应了过来,这二人除了不知道崔清水是男的之外,对千里还魂、李佼人自杀这一系列事件算是知情者。</p>
<p>宁远想了想,最终也没告诉刑满意事实,不是他信不过,只是他懒得将这个连自己也不信的事实再讲给另一个人听。再说,他还真没那个自信在三言两语间让人相信自己所讲啊!</p>
<p>再看罗六六和罗小七,两人一脸懵逼的愣在那儿,一脸诧异呆看着坐在地上的崔清水,不对,此时应该是李佼人!</p>
<p>“怎么办?”罗六六甚至有些恐慌。宁远看他这副模样不禁有些好笑,即使她是真正的李佼人,你也不至于怕成这样啊,之前还对人家唯首是瞻的,不就是仰慕人家这副好看的皮囊吗?现在真正的李佼人回来了,他又怂了?这世间男女喜爱之情啊,还真是不堪一击!</p>
<p>“你不是喜欢李佼人嘛?这不正好给你个机会照顾她!”宁远指着地上的颤抖着的李佼人,悄声对罗六六说。</p>
<p>“我...我... 是喜欢,可...这也太吓人了…...”罗六六附在宁远耳边低语,想了想又补充道:“再说了,哥们又不是只看外表不看灵魂的肤浅之人!其实,我喜欢的是她体内的崔清水!”</p>
<p>这话要是放在平常听着倒是很文艺,不过在这种情况下听到,宁远内心不禁多了分自责还有……好笑!</p>
<p>若是罗六六知道崔清水是男的,他还会这么说吗?我到底要不要告诉他这个真相?</p>
<p>这时那位医生走了过来,对罗小七道:“我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间段性抑郁症,在她生病期间,最好由你独自照顾她,她好像对男性有种莫名的恐惧和排斥。”</p>
<p>罗小七眼睛瞪得老大,不可思议的望了望宁远又望了望罗六六,不知该如何接话。宁远连忙解释:“看来大家对她再次犯病这个事实确实有点难以接受,放心,我们会照顾好她的。不过,你有没有急救药?你看现在这种状况.…..”宁远指了指周围延绵的险峰,“现在上不上下不下的,也很难办…...”</p>
<p>医生说了句你等等,便跑了过去翻着地上的背包,不一会儿从包中翻出一小药盒:“这是安眠药,里面含有安定的成分,你们给她每次服上这一小粒,睡一会应该会好点。不过她这种间歇性的抑郁症,我还是第一次见啊,也不知道管不管用!”</p>
<p>“安眠药?”宁远重复的问了句,“没错,我自己平时工作压力大,所以正好包里随身携带”女医生道,未了又叮嘱道:“不过千万得控制好剂量,每次顶多只能一粒。”</p>
<p>谢过医生后,宁远让罗小七喂了李佼人一颗药。有了安眠药的作用,李佼人很快安静下来睡着了。众人这才长舒口气,刑满意问:“这小李娃娃,咋还有抑郁症啊?平时一点都看不出来…...”</p>
<p>宁远尴尬的笑笑:“是啊,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谁又能想到现在复活了呢?”</p>
<p>“复活?”刑满意疑惑,还是第一次听人将旧病复发形容成“复活”!</p>
<p>“哦,我意思是..….怎么又复发了呢?”宁远也发现了不妥,连忙改口道。</p>
<p>雨越下越大了,众人挤在那块岩石下面,望着远处雾蒙蒙的峰峦发呆。</p>
<p>“怎么样?这种海拔有没有觉得不舒服?”刑满意看了一眼罗小七笑眯眯的问。</p>
<p>“还好,小时候跟着爸妈去过好几次西藏,可能习惯了”罗小七说。</p>
<p>“你还练过体育?”宁远突然想起,认识这么久自己怎么不知道罗小七是练体育的。</p>
<p>“练过啊,小学的时候我练过轮滑呢”罗小七说。众人一听皆哗然,你这也算练过啊?不过目前来看她倒是脸不红心不跳的,应该再往上走走也没问题。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崔清水、抑或是李佼人!若是一觉醒来,这家伙还是李佼人本人那就麻烦了……</p>
<p>雪山的天气还真是变幻莫测,刚刚还瓢泼大雨,一会儿已是阴云褪去,大雨将天空洗的明净阔然,阳光直直的顺着云层照了下来,映着水洼里的碧水蓝天,一片无限风光、江山大好的景色尽收眼底,罗小七欢欣雀跃的拿出手机拍着照。这时,听到李佼人嘴里发出哼唧的声音,随即翻了个身睁开了迷糊的双眼。</p>
<p>宁远直勾勾的望着他,心里着实紧张,却见他揉揉眼睛,面不改色的站了起来,用力拍拍身上的衣服:“我睡了多久?”</p>
<p>是崔清水!这次,是崔清水!</p>
<p>宁远这才舒口气:“挺久。”</p>
<p>崔清水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五官交织成一副愧疚之色,却甚是好看,“不好意思啊,没耽搁行程吧?不知怎么就睡着了,你们应该叫我的.…..”</p>
<p>“也许是高原反应?”刑满意说。</p>
<p>罗六六疑惑的问:“你真的不记得了?”</p>
<p>“记得什么?”崔清水困惑的再次挠挠头,一头乌发顺着白净修长的指缝划过,这个动作落在宁远眼中,却是怎么看怎么别扭,“娘炮”不知为何,宁远心底冒出这个形容词。</p>
<p>“小李娃子的病倒是来的快也去得快啊?”刑满意眉头一皱,似乎还是无法理解这种怪异的病情,却听一旁的宁远连连催促:“咱得抓紧了,还有一半的路程呢!”</p>
<p>刑满意抬头看看天,招呼众人再次动身。的确,想要在祭奠之前到达目的地,真得抓紧时间赶路了……</p>
<p>出发时再遇在另一块凸石底下躲雨的女医生一伙人,女医生看崔清水这会又精神奕奕了,不可思议的迎上来问:“你没事了?”崔清水一脸迷惑:“你是谁?”</p>
<p>“不好意思啊,他估计又…...”跟在后面的宁远指指脑袋,低声道歉道。临走还听到女医生在诧异的琢磨着:“这症状也太奇怪了,抑郁加失忆,俨然换了个人啊,还真是第一次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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