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教训

中年妇女一扭头，看着中年男子说：“老张，你看他们也累了，就别为难他们了。”

        老张说：“孩他妈，我本来想好好教训他们一下，让他们长点记性的。既然你说话了，那只好饶着他们一点了。不过……”

        说没说完，自家鸡圈里的大公鸡“喔喔喔”的叫了起来。他抬起头，看了看天，发现天色渐渐变亮了。心想：这两口子，帮老子干了大半夜的活计，真解气。

        老张瞅了一眼赵黑鬼夫妇，见两人正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好像犯人在岂求法官的从轻发落。这两个鸟人，从进门到现在，竹箩一直背在背上。侧面看去，活像两只巨型乌鸦。

        老赵叹了一口气，说：“算了，帮我把车上的玉米搬下来，就堆在院子里。搬完你们就走吧！”

        “好的，好的！”赵黑鬼夫妇喝过水，体力恢复了一点，虽然仍手酸脚软，但也只得硬撑着。两人把背上的竹箩放在一旁，手忙脚乱的一通忙活，老张夫妇也来帮忙。饶是这样，把整车玉米棒子搬到了地上还是用了半个钟头左右。

        搬完玉米，两人立起身来，背好竹箩，拉着牛车就要走。

        老张拦住了他们，让他们回屋坐一下，两人坚辞不坐，忙着要走。

        见他们如此着急，老张也不强留。从身上掏出300元钱，递了过去，说：“今晚辛苦你们了，这是酬劳。”

        赵黑鬼看了看钱，又看了看老张，半信半疑的伸手要接。他婆娘吭了一声，赵黑鬼偷偷瞅了婆娘一眼，见她正怒目而视。黑鬼猛觉腰上一痛，是被婆娘掐了一下，他连忙缩回了手，说：“这哪能要钱呢？不用，不用。”

        马珍巧也说：“不要钱，不要钱。”

        “拿着吧！这是你们应得的。”老赵强行把钱塞到了赵黑鬼的手里，“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嘛！是自己该得的，就要理直气壮的拿着。”

        后面这句话，把黑鬼夫妇羞得脸色由浅枣红变成了深红，红色蔓延到了脖根。赵黑鬼捏着钱的手像捏了个火炭似的，抖个不停。

        马珍巧低下头看着地面，汗津津的头发辫子垂在胸前，双脚脚尖在地上滑来滑去，仿佛要把地面划出一个窟窿，好钻进去躲起来。

        老张的妻子走过去，拉住了马珍巧的手，轻声细语的说道：“大妹子，别难过了，年轻人谁不会犯错误啊！趁天还没亮，你们快走吧！”

        说完，她拉开了门，示意他们可以走了。赵黑鬼夫妇如释重负，赶着牛车走了出去。

        看着他们走了一段路，老赵快走几步，追了上去，从口袋里拿出一张身份证，看了一眼姓名栏的“赵德贵”三个字，递给了赵黑鬼，说：“还给你。放心吧，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不会有第五个人知道的。”

        老张的媳妇也赶了上来，把一包蛋清饼塞到了马珍巧手中：“饿了吧？先垫垫肚子。”

        赵黑鬼脸上挤出一点笑容：“谢谢，我知道错了。”他看了看老张夫妇，转身拉着牛车就走。

        马珍巧擦了擦涌出眼眶的泪水，动了动嘴，蹲就无声哭了起来。

        “快别哭了，让人看见多不好！”老张媳妇连忙也蹲去安慰。

        赵黑鬼走了回来，拉起马珍巧，又朝老张夫妇点了点头，才和妻子赶着牛车快步走了。

        天灰蒙蒙的，此起彼伏的鸡鸣声如同在嘲笑着这两个狼狈不堪的人。走了一会，赵黑鬼回过头去看了看，已经看不到老张夫妇的身影了。他停住了牛车，扶着妻子坐上牛车，顺手在路边折了根树枝，也爬上了牛车。树枝一甩，打在了牛背上，大黄牛就快速的走了起来。

        在苍茫的夜色中紧赶快走，黑鬼夫妇总算在天亮前回到了家里。把牛关好，两人倒在床上就呼呼大睡，一觉睡到太阳太阳落西山，才懒洋洋的爬起来。腰酸背痛的两人还互相埋怨指责了一番，最后只能自认倒霉，咽下这个哑巴亏。

        原来，黑鬼夫妇昨晚乘着夜色的掩护去附近的梨树村偷掰人家的玉米。本村也有玉米，只是不好意思下手。黑鬼夫妇平时手脚就不干净，拔东家一把菜，摘西家一个话是常有的事，时间长了，村民们都知道了黑鬼夫妇的丑陋行径。就有人在背地里骂，也有人找上门来指责。两人在村里早已臭名昭著。为图耳根清净，两人轻易不在村里偷东西，都是去临近的村庄作案。

        不久前，赵黑鬼夫妇因为偷杏林村一户人家的小猪被抓起来关了一段时间。才过了个多月，这对贼男女又赶着牛车去梨树村偷人家的玉米。

        通过几天的踩点，赵黑鬼选中了梨树村一块玉米地。地里的玉米棒子粗，子粒大。这块地离大路近，周围又没有人家住户，正好下手。

        夜半时分，两人把牛车藏在大路旁，把牛栓在树上。来到玉米地里，把玉米连着毛壳掰下来，放在竹箩里。装满一箩，就飞快的背着从山路跑过去，倒在大路旁的牛车里。

        两人好像有使不完的力气，噼里啪啦的掰着玉米，你追我赶的跑在山路上，平时的懒惰习气早已不见了踪影。

        这对狗男女，掰起别人的玉米来，竟然如此的激情四射，干劲十足。如果干自己的农活时也有这种干劲，早就富得流油了，何至于落到去偷别人玉米的地步。

        两人肆无忌惮的奔忙了很久，终于把牛车装满了，看着满车的毛壳玉米，赵黑鬼咧开嘴笑了起来，马珍巧也高兴得哼起了小曲：“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今天是个好日子……”

        “这回真是大丰收呀！回家睡觉了！”赵黑鬼笑着说，“我去旁边树林里拉大黄牛来套在车上。”

        马珍巧拦住了他：“好不容易能掰到这么好的玉米，我们再去掰一趟，我看车上还能装两箩玉米。”

        “也好！”赵黑鬼答应一声，两人有又背着竹箩来到了地里，掰起了玉米。他们哪里知道，树林深处，两双眼睛正盯着他们呢！

        不大功夫，黑鬼夫妇就背着玉米来到了大路上，准备把玉米倒在了车上。

        就在他们背着竹箩弯腰向车上倒玉米的时候，两条绳子从后面绕了过来，快速的缠住了他们的脚。赵黑鬼吃了一惊，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后面有个力量猛地拽着竹箩，接着小腿处挨了一脚，连人带箩的倒在了地上。随后脖子上被人缠了一道绳子，一小部分玉米棒子撒落在地，大部分还在竹箩里，挎在肩上的竹箩重重的压在身上，双手一时也挣扎不出来。

        看着黑鬼挣扎，缠绳子的人眼疾手快，又将绳子拉过来，将他的手也挷了起来。绳子挷得很结实，赵黑鬼挣扎了一下，发现根本没用。

        “我错了，我错了，饶了我们吧！”赵黑鬼听出是马珍巧在求饶，循声望去，绝望的发现，妻子也被人家结结实实的捆住了，倒在地上动弹不得。一个中年妇女正伸脚踩着压在马珍巧身上的竹箩，说：“该死的贼，偷我家这么多的玉米，真缺德呀！”

        一把强光手电筒射出光线，刺眼的光线射在赵黑鬼脸上，他的眼睛怎么也睁不开。一个中年男子吼道：“他娘的，偷我家玉米，说，你小子是哪里的，叫什么名字？”

        赵黑鬼哪里肯说，闭着眼睛一言不发。电筒的光线又移到马珍巧脸上，中年男子哼了一声，说：“女子也来做贼了。你们是两夫妻吧，可真是夫唱妇随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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