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十指相扣

　　
<p>子歌第一次破天荒地没有跟着村里的大叔们一起上山打猎，而是窝在家里。</p>
<p>阳光照射进来，落在桌面的一张白纸上，上面画着两朵花，一朵鲜红如雪，一朵纯白如雪。子歌百无聊赖地玩弄着指尖的笔，他已经对着这幅画怔怔出神快两个时辰了。</p>
<p>虽然偶尔抬起头望一下窗外，眼神也尽是迷惘。</p>
<p>“彼岸花……彼岸花……”子歌把笔放下，习惯性地摸着耳垂，“那究竟是什么花？为何我从未听说过这种花？它为何能够引动我体内的武元力，难道，那就是我晋升武师的关键吗？不归海……残魂……好像漏了什么东西呢？是什么呢？”</p>
<p>子歌冥思苦想，突然，他一拍桌子，激动地站了起来：“对啊！还差了摆渡舟！”</p>
<p>他激动地来回走动，自言自语：“人行不归海，莫上摆渡舟。若上摆渡舟，永为摆渡人。摆渡舟悠悠，与尔同销愁。无岸也无涯，不见彼岸花。”</p>
<p>“不归海有了，彼岸花有了！无岸也无涯，应该是指残魂受尽煎熬却难以解脱，苦海无涯，无岸可上！歌谣所说的，而我又还没见到的，就只有摆渡舟和摆渡人了！”</p>
<p>“不过歌谣里说，莫上摆渡舟，看来这摆渡舟应该是不祥之物，就算见到了，我也不能上去。如此想来，提升境界和功法进化的关键就在不归海，也很可能就是那两朵彼岸花！”</p>
<p>终于在一团乱麻中找出了源头，子歌激动得不能自已，但很快又颓废地坐回椅子上：“不过这些都是我的猜测，也不知道到底猜的对不对。而且还要再等一个月，就算孟娘姐能帮我，也未必能保证找到彼岸花，如果……”</p>
<p>“猜猜我是谁？”一个刻意压低的声音在子歌背后响起，与此同时，一双柔荑从背后遮住了他的眼睛。</p>
<p>子歌听到这个声音，不自禁地勾起嘴角，烦闷的情绪一扫而空，道：“洛姑娘，怎么没去照看你的药田？”</p>
<p>那双柔荑移开，来人也走到子歌对面，坐了下来，正是洛紫馨，这姑娘撅着嘴，道：“没意思！诶，我问你啊，为什么你每次都能猜出是我？难道就不可以是檬檬、小霞她们吗？”</p>
<p>子歌笑了笑：“洛姑娘的声音空谷幽兰，很容易辨识。”</p>
<p>其实，是因为洛紫馨身上那水仙花的清香，与她的体香相交融后产生的一种很特殊很淡雅的味道，而子歌只不过是记住了这种味道。</p>
<p>“又在敷衍我！我才不信呢！我明明都压低了声音！”洛紫馨明显是不相信子歌的话，随手拿起桌上的画，“好漂亮的花！诶，这是什么花啊？”</p>
<p>听到洛紫馨的问话，子歌灵机一动，一直以来，他都习惯了依靠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去探寻**，竟没有想到过寻求村里人的帮助。他是不认识彼岸花，但天隐村的人们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说不定能给他一些帮助。</p>
<p>子歌说道：“这是彼岸花，洛姑娘听说过吗？”</p>
<p>洛紫馨茫然地摇了摇头，如果她知道的话，也不必问子歌了。</p>
<p>子歌一阵失落，但没有表现出来，撇开彼岸花的话题，装作轻松道：“洛姑娘，这个时候，你一般不是在照料那块药田吗？”</p>
<p>洛紫馨听到子歌的话，抬起头，像只骄傲的孔雀：“怎么？就许你不去打猎，不许我偷个懒啊？”</p>
<p>子歌苦笑一声：“洛姑娘，我这不是这个意思……”</p>
<p>“那你说，你是什么意思？”洛紫馨得势不饶人，明眸皓齿的样子让子歌莫名的有些心虚。</p>
<p>子歌见状，摊了摊手，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要是被傅皓忠看到子歌这个模样，一定会惊得下巴都掉下来，往日里能言善辩的墨子歌竟然也有无话可说的时候，这可真是百年难得一见啊！说不定还会被傅皓忠狠狠地嘲笑一番。</p>
<p>“对了，洛姑娘，你不是说，你一直很想看日出吗？”子歌转移话题，要不然就真的无话可说了。</p>
<p>涉世不深的洛紫馨果然被子歌的这一招给转移了重心，叹了口气，道：“是啊！你不是说过，日出是世界上最美的吗？可是，天黑之后不准出门，我应该是没机会看日出了。”</p>
<p>洛紫馨的语气很是失落，观赏日出在外界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可在天隐村，却是一种遥不可及的奢望。</p>
<p>子歌看到洛紫馨失落的样子，莫名地想要伸出手去刮她的鼻子，但刚一抬起又放了下去。因为这动作好像显得太过亲密，子歌怕洛紫馨有所误会，便只好笑了笑，道：“那我带你去看日出，怎么样？”</p>
<p>原来，子歌和孟娘说的“带一个人”就是为了这个，看来这少年好像有点儿“开窍”了。</p>
<p>听到这话，洛紫馨蓦然抬头，惊喜道：“真的吗？”</p>
<p>子歌认真地点了点头。</p>
<p>但洛紫馨眼中的欣喜马上又黯淡下去，闷闷不乐道：“可是，天黑以后又不能出门，你又有什么办法呢？”</p>
<p>“那我们就天黑出门呗。”子歌无所谓地说道，“我带你去南山，去看最美的日出。”</p>
<p>“你疯啦！我才不要你为了我冒险，我不去！”</p>
<p>“为了你，冒再大的险我也愿意。”</p>
<p>子歌脱口而出，但话音刚落，空气一下子变得安静，气氛有些微妙。阳光落在洛紫馨身上，那精致的脸上透出朵朵红晕。</p>
<p>子歌也一时被自己的话给噎住了，这十六岁的少年，突然感觉到手足无措，手心有些湿润。</p>
<p>半晌，子歌挠了挠头，吞吞吐吐道：“我的意思是说，你是说……不是，我说，你说……也不是！就是，你不是说你想看日出吗，我觉得……我应该可以带你去看日出……那我……所以就想带你去看日出。洛姑娘，你别误会啊！”</p>
<p>子歌越说越乱，最后头都低了下去，实际上，子歌心里已经把自己骂的狗血淋头了：墨子歌，你究竟在说什么！你还会不会说话！你看看你说的都是些什么东西！你简直就是一头猪！不，你连猪都不如！连话都说不明白，你真的是蠢死算了！</p>
<p>洛紫馨看到子歌慌乱得连话都说不清楚的样子，扑哧一笑：“我没误会啊！我知道，你就是想带我看日出嘛，嗯，那我答应你了。”</p>
<p>子歌猛然抬头，欣喜道：“洛姑娘，你说什么？你能不能再说一遍？”</p>
<p>洛紫馨站起来，走到门口，转过身，道：“诶！说话要算话，不能骗我哦！”</p>
<p>说完便小跑着离开了，却不小心撞到了烟**，连招呼都没打便跑回了自己的闺房。烟**正好碰到了洛紫馨的脸，望着洛紫馨的背影，喃喃自语：“这妮子，脸怎么那么烫？难道是生病了吗？”</p>
<p>屋内，子歌愣了好一会儿，才醒转过来，接着便大笑起来，笑声有些疯癫的意味，路过的烟**忍不住皱了皱眉：“这两个孩子今天都怎么了？一起生病了吗？”</p>
<p>烟**不明所以，摇了摇头，拿着他的烟枪走远了。</p>
<p>……</p>
<p>夜幕降临，万籁俱寂。</p>
<p>子歌将发簪放入怀里，走到门口，默念道：“孟娘姐，拜托你了。”</p>
<p>子歌打开门，走了出来，站立了好一会儿，直到没有发觉什么异常才长出一口气。他走到洛紫馨门前，轻轻敲门：“洛姑娘，你睡了吗？”</p>
<p>无人回应，子歌又等了一小会儿，依然没听到什么动静。他叹了口气，正要转身离开的时候，门却打开了。洛紫馨探出头，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四周，怀疑的眼神扫视着子歌。</p>
<p>“洛姑娘，你不认识我了吗？”子歌看到洛紫馨的眼神，当即明白了她的担忧，便率先开口。</p>
<p>“真的是你？”洛紫馨依旧有些狐疑，但已经没有那么戒备了，看上去已经相信了子歌，慢慢走了出来。</p>
<p>然而，当她走了出来的时候，她的身体却僵直在那里，好像看到了什么恐怖至极的东西，瞳孔逐渐放大。子歌看到这一幕，蓦然想起孟娘曾经说过的话，“要一直牵着她的手”。</p>
<p>当即顾不得那么多，伸出手，紧紧握住洛紫馨的手。洛紫馨眼中的恐惧之色散去，呼吸急促，半晌才恢复过来。</p>
<p>“洛姑娘，对不起。是我忘记了，让你受苦了。”子歌歉意道。</p>
<p>“那些东西，是什么啊？”洛紫馨一时没有注意到和子歌紧握住的手，心有余悸地问道。</p>
<p>子歌便向她解释了一番，但隐去了孟娘的存在。洛紫馨听完后，才恍然大悟，一旦未知的事物不再神秘，人的恐惧心也会随之变淡。洛紫馨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被子歌紧紧地握着。</p>
<p>洛紫馨没有挣脱，脸色微红，但在夜色深沉，子歌并没有看到这一幕。</p>
<p>子歌虽然没看到洛紫馨娇羞的样子，却也知道，洛紫馨发现了两人牵着的手。一时间，子歌的心跳加快，不知该说什么。两人默默无言，朝着南山走去。今晚的云层很给力，明月皎洁，星光点点。</p>
<p>月光下，一对男女，十指相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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