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新的世界

　　
<p>十米的距离，对于平常的子歌来说，也就是走几步的力气，哪怕是在水里，也就是多划两下水少划两下水的差别，但现在，十米的距离——</p>
<p>犹如天堑。</p>
<p>第一天，子歌游得快脱皮了，好歹是前进了四米。</p>
<p>第二天，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总算又前进了三米。</p>
<p>只剩下不到三米的距离，也只剩下最后十二个时辰的时间。</p>
<p>因为门是在中午时分开启的，恢复体力后，子歌半夜就开始了他的前进之旅。月光照耀在镜湖上，波光粼粼的湖中，一个赤裸着上半身的孩子露出白皙的皮肤，拼命地划水，但他的眼前好像有一都看不见的墙，阻止他的前进。岸上，一只小狐狸睡得正香。</p>
<p>月落，日升。</p>
<p>只剩下最后三个时辰，子歌依然没有任何进展。</p>
<p>重复地跳进湖中，重复地拼命划水，重复地……没有任何作用。</p>
<p>最后两个时辰，最后一个时辰，最后半个时辰……</p>
<p>最后，一刻钟。</p>
<p>也是，最后的机会。</p>
<p>“小狐狸，保佑我成功吧！”</p>
<p>说完，子歌一个不算优雅的动作，却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最后一次跳进水中。</p>
<p>不成功，便成仁！</p>
<p>不到三米，或许是诚意或许是努力，子歌终于感受到前进的力量，这一回，他再度前进了一点点距离，只剩下最后两米。</p>
<p>“渊师傅！我一定不会辜负您为我做的一切！”</p>
<p>“爹！娘！孩儿一定要为你们报仇！”</p>
<p>“墨家的哥哥姐姐、叔叔伯伯们，请你们保佑小歌吧！”</p>
<p>巨大的推力下，子歌拼死不退，身体感受到巨大的撕裂感，如果他再强行前进，那他的身体终将在这股推理下层层断裂，那样一个画面，简直让人不寒而栗。</p>
<p>但现在，他别无退路，一旦退缩，失败的不止是他自己，还有为了他而拼尽了身体的老头子渊师傅，还有他为墨家英灵大仇得报的未来，还有……还有太多太多的理由，那是他无论如何也要成功穿过这道门的支撑。</p>
<p>“啊！！！”</p>
<p>子歌怒吼，猛然一跃——他跃过了那天堑一样的一米！</p>
<p>但是，还有一米……最后一米……</p>
<p>而水中的子歌，已经连蹬水的力气都没有了，刚刚那一跃，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甚至已经对他的身体造成了不可预估的伤害，从他那流血的七窍便可看出一二。</p>
<p>他仰望着那近在眼前的“门”，伸出手想要触摸到它，但那只刚刚举到一半的手，最终还是无力地落了下来。</p>
<p>“渊师傅，对不起，徒儿辜负你的一番苦心了。”</p>
<p>“对不起，大家，小歌可能不能为你们报仇了，那就让小歌一起去陪你们吧。”</p>
<p>“好累啊，爹，娘……歌儿好累啊……”</p>
<p>子歌缓缓沉入水中，门也缓缓地变得模糊——时间快到了。</p>
<p>子歌最后的一个动作，是抬起手到胸膛，那里，是一枚普通的玉佩，是他的娘亲留给他的最后一件也是唯一的一件东西。玉佩佩戴在子歌身上，红绳带着玉佩岁水漂浮，子歌用尽最后的力气，紧紧握住玉佩。</p>
<p>“好温暖啊！娘，是你来找歌儿了吗？娘，您带歌儿走吧，好不好？”</p>
<p>**的脸浮现在眼前，她的眼神还是那么温柔，但她并没有伸出双手拥抱子歌，她仿佛在说：“歌儿，我的孩子，娘亲最爱的歌儿，你要好好活下去。”</p>
<p>七窍流出的血在水中散开，有一滴落在子歌的手背，神奇地透过手背，滴落在玉佩上。</p>
<p>原本逐渐模糊到只剩下幻影的门一瞬间凝实，并且不断旋转，一股强大的吸力从其中迸发出来，门在吸附子歌……不对！它不是在吸附子歌。</p>
<p>它是在吸附那枚玉佩！</p>
<p>就好像……就好像……就好像是一个世界对遗落在另一个世界的物品的召唤！</p>
<p>意识渐渐昏迷的子歌双眼朦胧，任由那股吸力将自己带入门中。</p>
<p>滴——</p>
<p>下一刻，门化作一滴水滴，重新落入镜湖之中。</p>
<p>一切又平静下来，只是子歌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岸边的小狐狸，人性化地揉了揉小眼珠。</p>
<p>……</p>
<p>“婆婆，你在哪儿捡到的这个小毛孩啊？”</p>
<p>“过儿，你也才十二三岁，怎么就叫他小毛孩。这孩子伤的那么重，估计也是个可怜的孩子。”</p>
<p>“孙婆婆，您又捡回一个孩子来了？”</p>
<p>“姑娘，这孩子倒在我古墓派前，我见他伤得极重，便带他回来。”</p>
<p>“既如此，等他醒了，你便送他俩一起出去吧。”</p>
<p>“姑娘……”</p>
<p>子歌意识模糊，只听到这几句话，便再度昏迷过去。当他再次恢复些许意识的时候，依然是睁不开眼，只能听到说话的声音，其中隐约有个哭声。</p>
<p>“姑娘，我一生从来没求过你甚么事，就是求你，你不答允也终是不答允。”</p>
<p>“现下你想求我甚么？”“你要我照料他？”</p>
<p>“我求你照料他一生一世，别让他吃旁人半点亏，还有那个重伤的孩子，你答不答允？”</p>
<p>“照料他一生一世？还有那个孩子？”</p>
<p>“姑娘，若是老婆子不死，也会照料你一生一世。你小时候吃饭洗澡、睡觉拉尿，难道……难道不是老婆子一手干的么？你……你……你报答过我甚么？”</p>
<p>“好，我答允你就是。”</p>
<p>听到这儿，子歌刚刚有些清醒的意识撑不过浓厚的睡意，这一次，他昏睡过去。</p>
<p>当他再次醒过来的时候，眼前是一个面容秀美绝俗的女子，旁边站着一个俊秀的男孩儿，看样子应该比自己大不了多少，但就容貌而言，子歌自问十个自己也比不上这个男孩儿，只是似乎这个男孩儿对自己有些怨念，看向子歌的眼神带有明显的敌意。</p>
<p>“你醒了便好。过儿，以后这孩子就交给你照顾了。”女子只是望了他一眼，说完之后便离开了。</p>
<p>“是，姑姑。”被叫做过儿的男孩儿应了一声，看向子歌的眼神让子歌汗毛竖起。</p>
<p>“喂，你叫什么名字？”</p>
<p>“我叫墨子歌。你呢？”</p>
<p>“我叫杨过。”</p>
<p>随后的日子里，子歌一边疗伤，也一边了解着这个世界，逐渐明白了自己的处境。至于杨过，两个年龄相差不大的孩子，在经历过最初看彼此都不顺眼的阶段后，很快就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哥们儿。</p>
<p>两人一同拜在古墓派下，一同学习，值得一提的是，子歌并没有学习古墓派的武功，而是在小龙女师傅的帮助下学习到了全真派的功法。不管是按照先来后到的顺序，还是年龄大小，子歌都只能沦为杨过的师弟，这让子歌郁闷了好一段时间，却不得不接受现实的“残酷”。</p>
<p>往后余生，子歌陪着杨过师兄，一路见证了杨过从一个只是有些机灵、有些俊秀的男孩长大成为“一见杨过误终身”的帅气青年，也从一个叛逆风流的少年成长为行侠仗义的“神雕大侠”。</p>
<p>从默默无名的小子一路披荆斩棘，最终成为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西狂”，子歌一路相伴却默默无闻，他仿佛只是这个世界的过客，世界并没有因为他这只蝴蝶的出现而掀起什么风暴。</p>
<p>古墓之中，三人围桌而坐，桌上有三杯醇香的美酒。</p>
<p>“师兄，姑姑师傅，恭喜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p>
<p>“子歌，师兄这一生有你和龙儿相伴，足矣！”</p>
<p>小龙女含笑看着自己的夫君和弟子，没有说话。</p>
<p>“子歌，师兄有句话憋在心里很久了。”杨过欲言又止。</p>
<p>“哈哈！师兄但说无妨，你我师兄弟多年，师弟心中早已经将您当作兄长一样看待，何话不可直说？”多年过去，子歌也早已过了而立之年。</p>
<p>“子歌……”杨过语气沉重，“师兄也早已将你视作亲生弟弟一样，但师兄心中总有一个感觉，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师兄，你并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人，终有一天，你会离去，而这一天，已经到了。”</p>
<p>话音落下，长久的沉默，离别的伤感在兄弟二人之间流转。</p>
<p>多年的相伴相依，师兄弟两人的感情，旁人难以理解。</p>
<p>“师兄……”子歌开口。</p>
<p>“算了，不必多说！”杨过打断他的话，拿起酒杯，站起来，大笑道，“人生岂有不散之宴席？这辈子能与师弟同闯江湖、浴血杀敌、共饮美酒，能遇到你这样一个好兄弟，师兄还有何求？子歌，你我共饮此杯，今日之后，子歌勿忘汝兄！若是有人欺负你，师兄一定帮你出气！”</p>
<p>子歌眼眶湿润，二十多年前，他们还是孩子的时候，每当有人欺负子歌，杨过便会站出来，将欺负子歌的人揍一顿，哪怕他当时还不是神雕大侠，哪怕他当时还不是人人敬仰的西狂，但他总是义无反顾地站在子歌面前，替子歌挡住狂风骤雨般的拳头，或是将对方揍得鼻青脸肿。</p>
<p>子歌拿起酒杯，站起来，同样大笑：“此生无悔入古墓，来世还当西狂弟！喝！”</p>
<p>“过儿，子歌，还有我。”小龙女端起酒杯站起来。</p>
<p>“好！”子歌再笑，“这一世，蒙姑姑师傅不弃，子歌祝姑姑师傅还有师兄，永结同心，白头偕老。”</p>
<p>“干！”</p>
<p>三个酒杯碰在一起，三杯美酒落入腹中。</p>
<p>哐当——</p>
<p>其中一个酒杯掉落在地，没有洒出一滴酒。</p>
<p>“咦？龙儿，我们为何在此？地上为何多出一个酒杯？”</p>
<p>“过儿，莫不是，方才有人与我夫妇畅饮美酒？”</p>
<p>“是么？可那人是谁？我为何总感觉，好像有一个与我朝夕相处数十年的人离开了呢？”</p>
<p>掉落的酒杯里，有着规则也抹不掉的情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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