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梨苑有鬼

　　冯嬷嬷答应了一声离开了，陆氏在柳如烟的搀扶下出了凉亭，沿着青石板铺成的小道上慢慢散着步。

　　“如烟啊，这些年多亏你在我们母子二人之间周旋了，那韩氏心比天高，砚儿一开始就看不上她，要不是你这些年悉心照料他的衣食起居，怕是也没有他如今的成就了。”陆氏说道。

　　“老夫人这是哪里话，您说的这些都是奴婢应该做的。倒是您和相爷之间，奴婢觉得如今大小姐回来了，说不定这是你们之间关系的一个转机呢。”柳如烟说。

　　“方才你没来的时候，我跟冯茹就已经商量过了，这一次，我不拦着他了，也会接纳那丫头，只是那丫头究竟有多大福分，那就要看她自己了。”陆氏说道。

　　“相爷若是知道老夫人肯接纳大小姐，心里一定会很高兴的，而且，今日碰巧是中秋节，大小姐又赶在今日回了相府，这可是冥冥之中菩萨神明的保佑呢！”柳如烟话音刚落，便见刚刚离去的冯茹冯嬷嬷手上捧着一件外衣走了过来，脚步有些匆忙，脸上似乎还带着些笑。

　　到了陆氏跟前，她福了福身子，笑着说：“老夫人，相爷来了。”

　　陆氏一愣，然后便是掩饰不住的欢欣，她有些拘谨地抚了抚自己原本就一丝不苟的发髻：“砚儿他……怎么说来就来了。”

　　“老夫人，冯嬷嬷今日给你梳的发髻可真好看！头上戴的碧玉簪也好看，跟您身上的衣裳很搭配呢！”柳如烟笑盈盈的说道，一句话恭维了两个人。

　　冯茹和陆氏脸上都带着笑，一行三人正打算往回走的时候，那边苏砚已经沿着青石板路走了过来。

　　“见过母亲。”苏砚走到陆氏跟前行了个礼，客客气气，眼神中透着些疏离。

　　“既然来了，就去厅里坐一会吧。”陆氏盯着苏砚看了好一会，才说道。

　　“妾身见过相爷。”柳如烟对着苏砚盈盈一拜。

　　苏砚看了柳如烟一眼，“嗯”了一声对陆氏道：“不用了，待会我回书房还有公务要处理……”

　　虽然是对陆氏说着话，可是眼睛却只瞥了陆氏一眼就离开了：“这次过来是跟母亲知会一声，母亲身边的人向来消息灵通，想必已经知道了，我将倾城带回府里来了，她是相府的嫡长女，总是流落在外也非长久之计。十五年已经过去了，就算当年那和尚说的是真的，这么些年过去了，便是天大的不详也应该破了。”

　　苏砚脸上忽然划过一抹感伤，却稍纵即逝，他清了清嗓子，又说：“今晚府上设宴给倾城接风，顺便介绍家里人跟她认识认识，您也一起过来吧。”

　　他说完，等了一会儿，却不见陆氏说话。

　　“母亲若无其他事，我就先回去了，告退。”苏砚说完，对着陆氏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开。

　　“你给我站住！”他刚走了三四步，陆氏的声音便在身后响起，微怒中透着些哽咽。

　　苏砚闻言停住了脚步，却没有回头。

　　“两个多月没踏进这荣华院了，好容易来一次，你就跟我说这些吗？”陆氏的龙头拐杖杵在地上，发出“咚咚”的沉闷声。

　　“那母亲想要孩儿跟您说些什么。”苏砚依旧没有回头，声音也很平静。

　　“若是倾城那丫头不是她的女儿，你还会如此上心吗？”陆氏问道，她冷冷一笑：“若是我不接纳她呢？”

　　“老夫人……”柳如烟对着陆氏摇了摇头。

　　陆氏对柳如烟的提醒充耳不闻，她上前走了一步，又说：“若是我不承认她这个孙女儿呢？你是不是从今以后再也不认我这个亲娘了？是不是只有我死了你才会踏入这荣华院？”

　　“您接纳与否，她……和她娘都是孩儿认定的人……”苏砚幽幽的说道，“母亲身体康健，定会长命百岁，如此不吉利的话，还是少说为妙。”

　　苏砚说完，便头也不回地抬步离开了。

　　“逆子！逆子！——”陆氏使劲杵着地面，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老夫人您快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柳如烟慌忙上前轻拍着陆氏的后背，冯茹急得大声喊着：“来人，快来人！”

　　荣华院里一阵手忙脚乱，好一会儿，才将陆氏安顿了下来。

　　相比于荣华院里的骚乱，相府最北边的梨苑里却显得冷清了许多。

　　此刻的苏倾城正吃饱喝足之后，驻足在梨苑的门前看着匾额上的那两个大字。

　　“这两个字写的真好看！”苏倾城由衷的对着身后的两名丫鬟赞叹道，这两个丫鬟，是相府的当家主母韩氏身边的两个二等丫头，据说这两个二等丫头，是韩氏辛苦了多年才调教出来的，不管放在哪个府中，都要比一等丫鬟还要出色，言下之意就是她的这个嫡母对自己还是很疼爱的，一出手就是两个。

　　至于她的用意……

　　苏倾城笑了笑，对于韩氏送来的丫鬟婆子欣喜地照单全收，她倒要看看，韩氏究竟要做些什么。

　　“大小姐，这就是您的院子了，夫人已经让下人们打扫过了，也添了新的用具摆设，您要现在进去看看吗？”左边的翠儿说道。

　　“好啊。”苏倾城笑着答应了，她看了翠儿一眼说道：“我对这里不熟悉，你带路给我介绍介绍吧。”

　　翠儿一惊，原本站着不动的双脚悄悄的往后挪了挪，脸上现出一抹恐惧来：“大……大小姐，您是主子，自然得是您先进。”

　　那抹恐惧，苏倾城自然也是看得到的，她抬头看了一眼高高的日头，皱眉道：“奇怪，太阳这么大，为何我走到这里却感到凉飕飕的呢？”

　　“大小姐，这话可不能乱说啊！”右边的红儿脸色煞白，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她们几个去搬东西，怎么这个时候了还不过来？大小姐，要不咱们等她们到齐了再进去吧。”

　　“怎么能是乱说呢？你们不觉得冷吗？”苏倾城抱了抱双肩满脸严肃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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