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遇见粮站主任

　　昨天没去何家集镇上，眼看快地过年了，明芳挣钱心切，她从李家回来，背上两只野兔踏着雪赶去何家集。顶着冷风，明芳裹紧头上的方头巾，尽量把脸庞也包住，只露着两只眼睛，吃力地赶路。

　　明芳一边赶路心里直琢磨，靠逮麻雀，野兔挣钱不是长远之计，一来猎获数量有限，只能挣点零花钱，二来自己想尽快挖到第一桶金，干大生意。

　　她每次卖麻雀野兔来何家集镇是舍近求远，为了不叫熟人看见。如果去本公社所在地柳家铺只有三里多地，那就近多了。

　　她上次去供销社找李山岭卖兔皮，各处走走查看一圈之后就动心了。大公路由保市横穿过来，向东奔去沧市，公路两旁是公社，卫生院，供销社，两家社办厂，饭店，粮站，还有一所高中，这年代这些单位一般是国营的。可是不知道啥时候，挨着国营饭店不远，冒出了两家私营饭店，自有那胆大的，听着国家政策松动了，抢先一步。正是这些人，在八十年代利用国家的好政策迅速发家致富了。

　　十年之后，毫无疑问这里将是一个繁华的小城，公路北侧供销社一旁的一排平房连带一个大院子，潜伏着巨大的商机。如果买到手的话，她可以跟前世一样办医院，也可以建超市，或者干脆出租，到时候这地方可是寸土寸金啊。

　　只是这第一桶金，怎么弄，到哪儿去弄啊？八十年代了，国家已经实行改革开放了，只是改革开放的春风要吹到农村，吹到她所在的这个偏远小镇，还得过些时日。

　　但是眼下最要紧的是吃饱肚子，再进一步的话，叫家人吃得尽量好一点。

　　明芳踏着积雪深一脚浅一脚到何家集镇上时，已经十点多了。走到卫生院门口，明芳把冻硬了的野兔放到雪地上。一直等到中午下班，医生护士没出来几个人，可能是天冷路滑人家在医院食堂吃饭了。明芳守着兔子冻得跺着脚着急。

　　从院里出来三个人，一个男的用自行车推着校长，后面一个女人扶着他，慢慢走出来。看样子是刚出院。

　　明芳正往大街上东张西望，盼望来个主顾呢，坐在自行后座的校长呐喊了一声：“就是她，哎，小姑娘！小姑娘！”

　　天冷街上行人稀少，明芳听到喊声扭过头来，竟是那天不叫她在学校门口卖麻雀的王校长。

　　“校长？你好了？”明芳关切地问。

　　王校长从自行车上跳下来，抓住明芳的小手：“哎呀，我找了你好几天了！”

　　“找我有事吗？”

　　校长摇着明芳的手，对身边的一男一女说：“兰花，二柱，这就是那天抢救我的小姑娘……”

　　兰花听了一脸的感激：“谢谢你小姑娘，你救了我家老王，是我们家的恩人啊！”

　　前世抢救病人脱离危险，遇到患者家属这类感谢的情景太多了，明芳早已习以为常了，她摇头：“应该的，不客气的。”

　　叫二柱的男人就笑：“哥，嫂子，既是恩人，要感谢得实实在在在的，正好晌午了，我哥病也好了，恩人也找到了，我请客，走走，吃饭去！”

　　校长点头：“对对。小姑娘，请你下馆子去，好吗？”

　　明芳摇头：“不用了，不用了，我的野兔还没卖出去呢！”

　　三人这才注意明芳一旁的东西。二柱指着兔子：“这是你的兔子？多少钱一只，我全要了。”

　　“两块钱一只。”明芳暗喜，张口就翻倍涨价。

　　二柱掏出两张两元的票子：“给，小姑娘，这下可以和我们一块吃饭了吧？”

　　明芳接过钱揣进口袋，她冲着校长说道：“校长，吃饭就不用了，我想问您个事儿？”

　　“你说？”

　　“我哥想明年考大学，他没读高中，每天在家刻苦自学，不知道怎样才能报考？”

　　校长吃惊地睁大眼睛：“你哥哥在家自学？他为什么不来上高中？”

　　明芳：“我家没劳力，他得挣工分。如果他现在想读高中的话，能插班吗？”

　　校长深思片刻：“那得看他知识掌握的水平了。不在学校就读的话，报名可能不行啊？”

　　“他眼下自学语文，数理化到第四册了。”明芳咬牙说得过了点，“校长，要不，叫他参加一下你们学校的期末考试看看？”

　　参加考试的话，明理到底学到什么程度就晓得啦！

　　校长点头：“行，学校期末考试安排在腊月十六，还有十多天时间，到那天你叫他早点过来找我就行了，如果他考试成绩可以的话，就来插班，距离高考还有半年时间，应该来得及。”

　　明芳兴奋地眼睛放光：“太好了！谢谢校长！”

　　二柱拎起兔子：“小姑娘，你往后再弄到好吃的，别在这儿傻等，直接到粮站找我啊！”

　　兰花冲小叔子笑：“你这个粮站主任啊，我看，没别的本事，就知道吃！”

　　“粮站嘛，不管别的，只管吃，小麦，玉米，大米小米，花生油豆油，芝麻油……”

　　粮站主任？明芳心里一动，她早听说了，大米面粉，食用油在黑市上价格可高多了，这要能弄出一些来？

　　“主任，听说粮站在保障供给的情况下，也平价出售粮油是吧？”整天去小镇上混，明芳自然听说了不少。

　　二柱点头：“是啊，政策放宽了，只是不定准，文件批下来，我们就售出一批。哎，今天就来文了，明天外销一批小麦。”

　　明芳兴奋地抓住二柱的胳膊：“主任，小麦多少钱一斤？您能卖给我一点吗？”

　　二柱吃惊地望着她：“小麦是一角四，你想买？想要多少？”

　　“一千斤，行吗？”

　　二柱狐疑地望着小姑娘：“小姑娘，虽然国家放宽政策允许搞民营经济了，可你一下要这么多，你买得起吗？”

　　“那个……你们不是明天出售吗，我今儿傍黑天来找你，行吗？”

　　看见二柱点了头。明芳撒脚就跑，后头校长呐喊叫她吃了饭再走，明芳早跑远了。

　　一千斤小麦，一百四十块钱！

　　早过了午饭时间，明芳尽管肚子饿得咕咕直叫，可她兴奋的忘了饥饿。一路上只顾盘算着，这些天她卖麻雀卖野兔，家里差不多有三十块，还差一百一十块钱。

　　一百一块钱！要想做成这笔买卖，就必须筹到这笔钱啊！

　　明芳一路上搜肠刮肚把亲戚朋友想了一个遍，舅舅家孩子多，温饱都顾不周全。朋友嘛，她重生到这世后，倒是结识了林老头和方圆，知青方圆在乡下和大伙一样挣工分，爸妈蹲牛棚，方父又病着，他哪来的钱？林老头身上或许有点钱，可怎么好意思向老人家开口？她心想，要实在没法子只好去林场了。

　　明芳路过柳家铺镇上，一眼望见那家新开的红运饭馆，她眼睛一亮，径直走了进去。正是饭点，客人还真不少，几张饭桌坐满了人。一个四十多岁男人脸上堆笑招呼着，柜台后坐着一个女人，低着头数钱，看年纪应该是他老婆。

　　店主见明芳进来，连忙热情过来打招呼：“你吃点啥？”

　　明芳：“我不吃饭，我找饭店老板。”

　　“你找我？啥事啊？”来饭店不为吃饭，男人一脸蒙逼。

　　“我想跟你做一笔买卖，不知你是不是愿意？敢问你贵姓？”

　　“我姓陈。你一个黄毛丫头，你跟我做买卖？我没听错吧？”男人翻白眼。

　　明芳扯了对方胳膊走到柜台后，小声说：“老板，我手里有一批小麦，你要不要？绝对货真价实。”

　　男人眼睛一亮，就连身后数钱的女人耳朵都直楞起来了。小饭店生意火爆，面粉需用量挺大，两口子就为四处采购面粉头疼呢。

　　“你有多少斤？一斤要多少钱？”

　　明芳伸出一根手指头：“我手里不是太多，刚才，国利饭店那边要八百斤，我看你这边生意这么火，不知你能吃掉多少斤？价格嘛，我一视同仁，出手都按四角五分一斤。”

　　明芳早打听清楚了，议价小麦是五角一斤。而私家饭馆需求大，买平价粮哪儿那么容易。

　　男人犹豫不定地看着老婆，想来是老婆当家了。女人站起身：“我们也没看见货，不晓得质量啊？再说，你这价格也不低啊？”

　　明芳就笑：“小麦绝对正规渠道来的，你要多少吧？”

　　女人昂着脸一幅居高临下的样子：“我们红运要一千斤，你有吗？”

　　“哟，你要这么多的话，那我只能下次再给国利了。”

　　  “只是价格再便宜点才行！”女人很精明。

　　“四角钱一斤，不能再便宜了。”明芳要价四角五分，那五分就是留着人家讨价还价的。

　　两口子对视一眼，男人点头：“行喽！就这么着。”

　　明芳：“有一点我先说一下，你们得先交钱。”

　　啊？两口子听了眼睛瞪得天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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