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莫小斐之死

　　春去冬来，三年的学习期已经过了一半，赵无恤越来越习惯了百药斋的生活，白天要么在前铺忙碌，要么就是给王药师打下手，帮着把采药人和采药童子采回的药，进行晒干、碾磨、压制，晚上就练习伏虎拳和无相经，倒觉得日子过得特别的充实和忙碌。

　　半年前，家里来信说他大哥赵栋和大嫂回飞羽城探亲，他便请了假，去葛城主府小住了几日，知道家里众人都安好，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

　　五个采药童子就没他这么幸运了，几人被堂里安排，跟随了一个年纪较大的采药人，每次外出采药都需要一个多月才能返回。

　　听说有次为了采摘一株悬崖边缘峭壁上的青菱花，徐亮和罗大庄绑着绳子下到悬崖下，遭到一只守护的鹰鹫的猛烈袭击，差点两人都掉了下去，幸亏悬崖上的采药人用飞刀击伤了鹰鹫，这才捡回一条命。

　　从那以后，五个采药童子都变得特别的沉默，这才意识到，作为一个采药童子所面临的艰辛和生死的觉悟。

　　而每次采药归来，上缴完堂里要求的草药后，自己仅仅只能从采药人那里分到一百、两百个铜板的奖励，要是没能完成堂里每月的草药要求，表现最差的采药童子还会被堂里毒打一顿。

　　这天，天色渐晚，赵无恤和几个青衣管事在百药斋后院正准备着王药师的药草，就听着前厅闹哄哄的，隐隐约约听到几声抽泣。

　　赵无恤放下手中活计，去到前厅一看，一群黄杉小厮和青衣管事围着几人，赫然就是王药师认下的几名采药童子。

　　赵无恤看着正在抽泣的罗大庄、宁松等人，问道：“发生什么了？这还没到缴纳药草的时间，你们怎么都回来了”

　　徐亮瞄了一眼过来的赵无恤，哭丧的说道：“赵师兄，这次我们出去没多久，就遇到了几只黑风狼，小师妹逃不及，没了！”

　　徐亮口中的小师妹指的就是莫小斐。

　　赵无恤没有吭声，这已经是这个月他听过的第三个丧命的采药童子了，因为每月固定的药草缴纳，附近的采摘地已经不能满足了，只能去到更远的地方，这些地方往往都人烟稀少，危险万分。

　　而在炼药堂各个药师眼里，这些采药童子本来就是搏命而来，三年后能活下来，才有机会自己成为采药人，才能更进一步。要想活下去，那就得不断的增强自己的实力。

　　赵无恤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安慰他们的意思，他径直回到后院，继续碾磨手里的药材，他明白，自己还是太弱小，弱小到没有时间去伤悲，也许在药王山、在炼药堂的大人物眼里，他何尝不是另一个可生可死的“莫小斐”。

　　果不其然，在随后的日子里，赵无恤并未在王药师那里听到过任何一句关于莫小斐的询问和关切，好像这个人重来没有出现过，他也重来没收过这么一个采药童子。

　　这让赵无恤更加坚定了变强的决心，只要有空，他就会不断的修炼，哪怕一点点功法的进展，都能让他欣喜无比。

　　一年后，赵无恤三年的初级制药学徒生涯即将要告一段落，只要王药师满意，他就可以晋升为四叶中级制药学徒，佩戴四叶根心佩，穿蓝衣，算是真正踏入药王山弟子的第一步。

　　而此时的赵无恤，已经将伏虎拳修炼到了第七层，赤手空拳即可击穿五百斤巨石，不间断的千年人参血的滋养，整个肉身的强悍即使没有半点内功真气的帮助，普通的刀枪已经很难对他的肉身产生破坏。

　　而千年人参王对于人体神魂的壮大，在不久前也开始凸显出来，周围只要没有格挡，赵无恤已经可以感知到二十米的动静，这让他特别兴奋，强者的交手，往往如果能在对方靠近前就有所感知，那么将在战斗中把握先机。

　　而无相经的修炼，赵无恤并没有放弃，三年的坚持，让他的体内多出了一丝凉意，而这两股凉意明显比开始第一年的凝实和稳定，他可以随心控制两股凉意在体内的游走。

　　这让赵无恤肯定这无相经绝对没那么简单，只是自己并未掌握这门功法的玄妙。

　　而此时，一个消息在炼药堂开始流传......

　　“你们听说了吗？今年药王山内堂弟子的选拔提前两年开始了？三个月后就要召开了？”

　　“是啊，所有四叶中级制药学徒都能参加。要是被内三堂选中，晋升到药师的机会可就大多了”

　　“也不知道今年怎么突然提前两年就开始了，往年可都是五年才从外堂弟子里挑选一次的”

　　......

　　关于这次比试，赵无恤也知道一些消息。这三年来除了制药和修炼，他对药王山的了解也更加的深刻了。

　　药王山有正副三个山主，而这三人也正是兼任内三堂的堂主，山主柳南石，是内堂天机堂堂主，副山主邱元和段明尘则分别掌管百锻堂和凝药堂，这次要选拔弟子的就是这三大内堂。

　　而三大外堂，除了炼药堂外还有聚商堂、杂务堂。顾名思义，内堂基本负责整个药王山高级药材的炼制、帮派重要决策的制定和执行，而外堂则是主要从事采药和初级药材的制作、各地产业的打理等杂务。

　　此次内堂弟子的挑选，则分为三轮比试，最后获胜的十人才有资格从外三堂进入内三堂，而且每次比试的前三名，按规矩，都会被三位门主大人，收为亲传弟子来培养。

　　“师尊，弟子......”还没等赵无恤说明来意，王药师就止住了他。

　　“为师知道你的来意，这三年你跟着为师长进不少，对于各种药草的处理和药性的提取，甚至比你师姐都要老道，我很满意！今天之后，我就会向堂主禀明，你完全可以晋升为四叶中级制药学徒。

　　这次选拔，我有意你和你师姐同去报名，此去药王山也好路上有个照应。”赵无恤大喜，他没想到此事居然如此顺利。

　　这几年，他非常了解他这个师尊，除了对炼药外，最关心的就是他这个独女，只要对他女儿的修行有帮助，什么都好说。

　　其他的事，从来不关心也没有兴趣。

　　所以，赵无恤和王嘉欣相处时，他都会故意装作不如，凡事皆以王嘉欣为主，从不反对和顶撞，一来二去，王嘉欣对他这个师弟，肯定是满意至极。

　　而作为赵无恤的师尊，那也是爱屋及乌，对这个弟子，如此聪慧和知道进退，那也是极为满意的。此次前往药王山，虽然炼药堂会专门组织护送的队伍，但一路上有个熟悉之人照应，那是最好不过的。

　　所以，王药师也没矫情，不用测试，就答应了晋升赵无恤的事情。而对于王嘉欣，他还是极有信心的，一来此女跟随自己十几年，从小学习各种药材的炼制。

　　三年前，他也专门托人从总堂给王嘉欣弄来了中级的外功和内功功法，所以不管是和外堂哪个弟子对上，他还是非常有把握，能保证王嘉欣进入内堂的。

　　赵无恤肯定是不知道王药师是如此想的，他只要能达到四叶学徒的条件就心满意足了。

　　只要能进入内堂，那么离成为药师就更进了一步，成为了药师，他就可以选择回到流云城，虽然仍需要为药王山效力，但是经过这几年的独自生活，他毕竟只是一个凡人，依然无法找到自己心之所归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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