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隐竹山庄

燕十三见二人都不言语，自然要打个圆场，先是与秦紫嫣问别。傲臣斜了燕十三一眼，心中犹豫着什么，最终他还是上前一步，轻身道“紫嫣，日后你…”傲臣剑眉一挑，忽的低沉几分但他面静如水，看不出心中波澜“日后你多小心些，你身子不好…多保重。”

        秦紫嫣秀眉一蹙，轻纱下的惊艳瞬间冷下，哼了一声道“不用你管，日后你才要多小心些，再死了可没人救你！”

        傲臣与燕十三同时一怔，前者心头愕然后者倒是一惊。燕十三嘴角撇了撇，心中道“昨夜深情意浓的抱了一夜，今日怎么？女人啊！”当然燕十三心中所想，哪敢说出来。

        秦紫嫣目光在敖彻身上转了一圈，心头一疼决然回头。转过身，记住他！她身影隔断在门后，隔断男子的目光。房门内秦紫嫣紧咬着下唇，血染红她皓齿，轻纱下最后忆了下那人身影，她低泣道“衣服还合身，穿着它。”

        也许是隔着房门，傲臣并没有听出秦紫嫣的低泣。他一抚身上长衣，一抚秦紫嫣的情意。失神片刻后，他缓缓说出一句“紫嫣，谢谢你……”

        惊鸿梦，一醒转成空。往昔情，千年一回眸。秦紫嫣豁然打开房门，望着他越走越远的身影，双眸朦胧，情爱模糊……

        “傲兄！此山后约三十里有一家客栈。而后再往北走十里便是一片竹海，隐竹山庄应该就在竹林里。”燕十三勒住马缰，一指远处巍巍山峨，为傲臣指路。

        两人一同望着远山，望着翠绿山野。傲臣凝视云端尽头，似乎那淡红衣衫的女子就在前方等待着自己。他一抚遮挡住视线的发丝，眼前景色明亮了许多。他远眺一山，略点其头“燕兄大恩，在下没齿难忘！”傲臣一提“断水剑”，神态毅然，仿佛她已在眼前。

        燕十三呵呵一笑，依然俊逸潇洒“恩？不说这些，奈天水阁有恩于我，此行我不便与傲兄同行。还望海涵！”“燕兄，今后你有何打算？”傲臣神色一缓，淡淡说道。

        山风吹起，衣衫纷乱。两个人，两段陌路。

        燕十三张开手臂，拥着青山绿水拥着万物苍穹。“今生本有一段缘，奈何时不与我。既然问我日后打算，那我日后再说好了！”

        “天水阁不会放过你的！”傲臣面上肃起，低着眉略有惆怅略有愧疚。

        “死有何妨！心都死了的人，在这世上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罢了！”

        燕十三对着傲臣凄然道，他眼中，映着谁？“但…”燕十三一变脸色，眼中光芒大盛，决然道“在查出她死因前，我必须活着！”傲臣叹了口气，世间男儿多少是为了情恨活着呢？他是叹燕十三往事凝重，还是在叹着世态炎凉。

        “嘶…”燕十三再次对着傲臣抱了抱拳“傲兄，天水阁不会就此罢手的。即是你救出慕容姑娘，还要多多小心才是。”“燕兄放心！”

        傲臣与燕十三聊了许久，时而凄然、时而大笑。而后他们道别一声，两人分道而行。傲臣目送燕十三远去，山水天地间那人的影子很快被融入其中。他一提“断水剑”剑锋一转，飞起一丝寒意。

        傲臣再一次回头望了眼凝雪镇的方向，心中凉了凉‘紫嫣，保重！’他最后心中念了一遍，调转马头直奔“隐竹山庄”……

        青山若龙探碧空，连绵巍峨。一江春水环山而依，静静倒映着碧空翠景。傲臣疾行如剑，速度比得上电光，山河春景，难入他的眼中。也许他心中早已装不下许多景致，盛满的尽是轻衫的伊人。

        半日急行，傲臣停步于一酒肆前。眼前这小小酒肆，想来应该就是燕十三口中提到的紫竹客栈了。傲臣不禁一笑，恐怕是燕十三记错了。这里简陋之极，恐连酒肆都算不上。仅几坛老酒，陈列在木板格搭的酒台上，一小二手执木勺趁着掌柜不在，偷饮酒喝。

        傲臣瞳孔收缩，酒肆后隐约一片葱绿浮于眼底，看来“隐竹山庄”就在此处。

        “哎，客官快请里面坐。”

        不知不觉，傲臣已缓步走进酒肆。小二见有生意，不情愿的放下木勺，过来招呼了。好像是傲臣破坏了自己的好事一般，嘴里说着客套却没给什么好脸色。

        “两碗酒，几碟小菜吧。”傲臣本不想多做逗留，但转念一想，眼前酒肆虽是破陋了些，看起来也有些年头。问问关于“隐竹山庄”的事，也好。

        “哎，客官见谅！我们这儿店小且位居山野…”小二一顿，似有难言“只有这几坛老酒，酒菜实在是…”小二面露难色，难于启齿。傲臣想了想，微微一笑道“无妨，我只是稍歇。两碗酒也好。对了，请问仁兄前方可有一竹林？”

        傲臣左手一指远方，断然道。小二见傲臣为人谦逊，态度随之好了几分。转身自身后酒坛中舀出美酒，斟了两碗，笑道“客官好眼力，前方正是一片竹林。有人言，竹林深的如海，陌生人冒然进入，多会迷途。客官想进那竹林，可千万小心啊！”

        小二心地不错，多言了几句提醒着傲臣。

        傲臣双目凝光，直插竹海深处。片刻他的目光又拉近到小二身上“多谢！再请问，林中可有什么山庄吗？”“山庄？”小二放下木勺，低头冥想。“不瞒客官，这酒肆虽是破旧也是开了数年。按常理说，此处地势我也算了解的。可并不曾听说有什么山庄。”

        傲臣神色一黯，点头回谢道。他饮尽两碗酒后，放下几两银子“呵，如此！也多谢了！”

        小二收起钱银，复指点几句。目送傲臣走出酒肆……

        傲臣身影消失在远方，酒肆小二注视着他走远。嘴角诡异弯起…

        傲臣又行了五里，滔滔竹海已在眼前。轻风拂过后，竹声如沙。翠竹清美，却隐藏杀机。傲臣左手一探，一柄花伞放于眼前，他满眼情深，瞳孔中难掩兴奋。淡淡颜色一闪而过，傲臣将花伞插入身后，系紧腰间紫绸。右脚一踏，迈入竹海。

        一盏茶后，傲臣已身处竹海中央。月光暗淡，夜色更沉。几道月色从竹叶间隙处透出，伴着滔滔竹浪，诡异的气氛弥漫在绿林深处，轻风一扶带过杀伐之气，寒入骨髓。

        傲臣凝神屏气，目扫四方。他左手一提，“断水剑”豁然抽出，长剑映过及斑竹影，此时杀气更浓。傲臣顿住身形，墨锋一探，“断水”长剑侧身而倚。忽，竹沙声大起，葱绿的竹影深处声如弦崩，几根尖竹，左右射出。

        “暗器？”傲臣低声自语，脚下力劲一提，向外跃出十余步，让过三根被人削成利器的尖竹。“喀喀喀”三根尖竹，插入竹木中，四周青竹轻声震动，显然几根挺立的青峰被一分为二。一波未平，傲臣脚下一沉，地面猛然陷了下去，看来又是机关陷阱。

        “哗啦”一阵土落之声，约三丈深的很坑里倒竖着只暗剑，剑尖锋芒正盛，似乎欲饮鲜血一般。情势虽险，却也难不倒傲臣，“斩春水”素来以速度见称，只见他左脚在土坑内侧轻轻一点，身形一轻，他已在五十步之外。

        傲臣站在一根青竹上，回望一眼坑中寒剑，暗暗心惊。方才若是慢上一步，恐怕是身堕其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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