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青黛猜不透殷屠，也害怕殷屠，可她不能退。

        终于殷屠盛怒掐住她脖子一字一句肃厉冰冷：“我会连你一起杀！”

        青黛觉得自己都快喘不过气来了，双手不由自主扳着殷屠的手。殷屠手上青筋凸起，聚眉咬牙眼，看就要掐死青黛，却在最后一刻松手推开了她。

        “杀了周世雄，我们走！”

        “遵命！阁主！”

        青黛单手撑坐在地，另一只手抚着自己脖颈不停咳嗽，心里庆幸自己终于逃过了一劫。

        许久，周围重新安静下来，看到那些尸首，青黛害怕地抱起自己双腿，忽而又想起下午船夫说的那话。只不过催雪阁的人这么弑杀，也不知道船夫还活着没。但是在湖边等着，总比在尸堆里呆着好。于是青黛又背着那女子离开。

        湖边的船夫没有走，一见她来了，还热心过来帮忙：“诶呦！我就知道小姐要回去，怕你坐不到船我还特意等在这儿！”

        他字字殷勤，只盼着青黛能多赏点钱。青黛见此，心中嘀咕幸亏现在是无月之夜，要不然，那船夫见了身边女子一身血迹，又不知该吓成什么样子。

        船靠岸后，青黛把自己身上的银两都给了船夫。那船夫也是个实在人，拿了她钱后，说什么也要帮她把女子送回去。

        女子身上都是一些刀伤，所幸伤口较浅没什么大碍。这一夜青黛没有睡觉，而是写了两封信，一封信放在桌上还有自己全部的银钱。另一封，她下楼交给了店家希望他能转交给玄月。

        “你说那位与你同来的女子吗？”店家说，“她昨夜就退房了！”

        青黛自然知道经过昨天那事后，他们不可能再带自己同行，可也没想到他们走这么急。青黛有些失落，还是把信给了店家，写道：“若是七日后还没人取，你就扔了吧”

        店家见玄月穿着放浪不俗，而青黛却是粗衣布裙，还以为她被人骗来抛弃了。就好心道：“姑娘，我就帮你放几天吧！你可有投奔处？”

        青黛微笑点头谢过店家离去。如今自己可真是手握万金，身无分文啊！自嘲一笑后，青黛放松心情向前走去。

        等她走后，玄月来到客栈问店家：“敢问与我同来那女子可是今日退房？”

        店家没想她能回来，摇头说：“她没有退房，只是有封信给你。”

        玄月接过信，上面赫然写的是殷屠的名字。

        青山郁郁，碧水幽幽，还是昨天那个船夫：“姑娘要去哪儿？我送你一程吧！不收钱！”青黛心悦跳上船举起纸条：“谢谢，我想去期枫渡”

        “好嘞！姑娘坐好！”

        青黛回望，想起她初来江湖经历那些事。正如师父所说人心难测，催雪阁的厉害之处，自己明明就见识过了，却还幻想那些人也算好人。他们与自己完全相反，若相处下去难免再生冲突，到时候自己还有没有这般幸运就难说了，所以不如早早分开，各行一路。

        殷屠望着远离而去的小船，神情莫测。

        玄月犹豫半晌还是跪地捧起那封信小心翼翼道：“阁主，青黛姑娘有信送你！”

        殷屠有些惊讶，毕竟自己那么对她，她跑都还来不及，怎么还会给自己留信？

        他拿起信，思虑须臾拆开：

        “殷阁主，你昨天说那些话我也想过。师父说人是很复杂的，想一辈子都想不明白，所以不要去想他们，就想自己。

        我想成为一个救死扶伤的大夫，不论如何都不能放弃自己的病人。我出来后见过各色的人，也知道人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可若是一直纠结这些只会让自己渐渐迷失。所以当面对病人时我就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大夫，我唯一要做的事，那就是救人性命。而我的病人之前是什么身份，之后会变成什么人，他以前做过什么，后来会做什么都无关紧要。他现在只有一个身份，我的病人。

        我能选择的，便是一开始决定救还是不救。我选择了救你，因为你当时的柔弱。对活下来的渴望，因为你之后救我还容忍我。你也是一个凡人，也有善良的一面。所以我不后悔救你！”

        殷屠把信揉成一团藏进袖口冷声道：“回催雪阁！”

        俗话说有钱万事皆顺，无钱寸步难行。现在青黛就是这种情况，她本想一路行医挣些路费，结果根本就没人信她这不知从哪里来的姑娘。

        “难不成我这常门弟子还真守着玉令饿死不成？”青黛苦着脸揉着饥肠辘辘的肚子暗想。

        街边一个贼眉鼠眼的男子盯了她许久，最后蹑手蹑脚走过来谄笑问：“姑娘可是在为生计担忧？”

        青黛看看他缓缓点头。

        男子蹲下来：“巧了，我这儿正有一活儿非你来做不可，包吃包住，悠闲自在得很！”

        青黛哪儿还计较其他的，能混口饭吃就不错了，于是不住点头表示自己很乐意。

        “姑娘请跟我来！”

        一路上，领头的男子七拐八弯净挑人少的巷子钻，青黛不疑有他紧紧跟着生怕落下了。

        许久，两人来到一处楼宅后门，男子开锁邀请青黛：“姑娘快进来！”

        青黛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刺鼻香味，不禁一边走进去，一边打量着这个院子。

        男子赶急，匆匆带她到一处独落小房子里便说：“姑娘，我这就去叫管事的来，你在这儿休息一下！”出门时还特意关上门。

        青黛等了一会儿，觉得房中郁闷想要去外面透透气，来到门前推来几下也不成功，心中由疑转惊，知道自己这是被人骗了。她连忙退回桌前坐着，从红箧里拿出一包药粉静静候着。

        等门外传来响动时，青黛便把药粉倒进烛火中，自己先吃了解药装成一无所知的样子。

        “姑娘，可让你久等了！”来人是个穿红戴绿、厚涂脂粉的中年妇女。她言语轻浮来到青黛身边坐着，一只手搭在青黛肩上，另一只手招着外面的人：“都来把席排好，莫叫姑娘饿着了！”

        妇人一直端详青黛，嘴角笑意不明，见青黛不动筷还热情催道：“姑娘快吃，凉了伤肚子！”

        青黛看了看她，终是拿起筷碗，细嚼慢咽好半会儿才吃完。

        见她吃饱了，妇人道：“姑娘，我也不诓你，便和你直说吧！那马赖子今儿在我这取了二十两银子把你托给我。我也不想做那讨人嫌的事儿，你要是顺从我了，咱们倚红楼也不会亏了你去，况且以后遇上好心恩客讨你回去做一房小，不比街上乞食的好？你若是不顺我，我自有让你认命的法子，就是这饭菜里……”

        青黛没有晕，晕的是那房中的其他人。妇人察觉不对，神色狠厉一把抓住青黛，却无力滑下，随着其他人晕倒在地。青黛见他们都没了动静，起身欲走，不料发现地上一个小厮面色紫红痛苦，不像是中了迷药的样子。

        她思索一下，恍然大悟。这是药物相克的症状，他定是吃了其他什么药，如今吸入迷烟两药相撞，再好的药都变成了毒药。此时离开，这人性命不保。若是不走，那妇人醒来又要为难自己。

        只是那小厮终究是无辜人，青黛没办法用无辜人的性命换自己一时安虞。

        等众人幽幽醒来时，便发现自己捆扎严实挤在一团，面前女子正给那小厮施药布针。妇人破口大骂：“你这小妮子，我好心给你寻个生计，你竟谋害我！我若是有什么好歹，你以为你能跑掉？我要是成了鬼魂也得缠死你！”

        青黛不顾她骂，只是写下话给他们看：“我是大夫，他中毒了，你们知道他最近吃得什么药吗”

        妇人愣了愣，旋即大喊：“快来人啊！快来人！”其他人听了，也跟着大喊起来。

        青黛慌张，怕他们真招来其他人，赶忙抓出一包粉塞进一人口里。不一会儿那人连咳都咳不出声，青黛又写：“再叫，休怪我下毒”

        几人见吃粉的人面涨通红，张口不能言，赶紧闭了嘴，惊恐盯着青黛，生怕也被塞一包粉。

        青黛无语，只得写：“我只想救人，不想害你们，你们若是不叫，我就放了你们”

        见得要放，几人哪管其它的，慌忙点头。青黛走来才给他们松绑，那妇人一得自由，就拾起恶毒，抓住青黛道：“好啊！你！老娘混了这么久，今儿可真着了你这小丫头片子的道了！看样子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是不知道我薛三娘的厉害！”

        “三奶奶，二狗要死了！”其他人得了自由，都聚到薛三娘身边，一人正好瞧见躺地上的小厮，看他周身紫红顿时就慌了，连忙喊出来。

        薛三娘过眼一瞧，狠抽一口气连忙避开青黛吼道：“你敢谋人性命！”

        青黛重重叹气，又写纸条过去：“我要是害你们，你们还能与我说话”

        然后不顾他们又来到小厮身边蹲下来，收针喂药先稳定了毒性。

        薛三娘看她忙活一阵后，那小厮确实肤色正常下来，便疑惑道：“你真是大夫？”

        青黛点头。

        一个勤快小厮也是要花费不少钱的，薛三娘想想还是决定让她先治一下，看看花费。而且自己买她也花了不少钱，不如先随她意，再找机会慢慢谋划。

        如此，青黛今日就留在了倚红楼，找到小厮住处，知道了他吃得什么药。

        小厮第二日毒就解了，再休息一天后与正常无异。

        青黛也放下心来，只是这两天薛三娘着实烦人，送来的饮食都下了药，还总是派人盯着她，叫她一刻也不得安生。想到此处，青黛便决定还是早早离开的好。

        “青黛姑娘，你今儿可得空？”门口一青衣黄裙女子小心试探着。青黛正收拾行李，听了声音回头一看，带着疑惑点头。

        女子张望四周，鼓起勇气进屋哀求道：“青黛姑娘，我听你治好了二狗，想你医术高超，能否救救小女子！”

        青黛快步走来扶起她点头。女子赶紧挽起衣袖，细腻白玉臂上生着些许红疮：“前几日还只有几个，现在我是全身都生了。以前得了的姐妹，都教三奶奶扔了出去。我是还没到脸上，三奶奶不知道，若是这样下去，哪天我也得出去不可！”说到此处女子不禁捧面呜咽，如娇花滴露，让人心有不忍。

        青黛更是不忍，立马提笔写道：“我能救你，你不要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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