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1）寂空

眼看就要出人命关天的大事儿，殷司指尖一动，一股微小而强悍的灵力挑飞了璧瑶手中的匕首，千尘趁机跃起顺手将那匕首收入手中。

“孩子是你的。”千尘道，“就算你不想再与沈修岚有瓜葛，也不必拿这孩子出气。你又不是没有修为，养一个孩子总没什么问题吧？”

千尘此时不由得想起了叶倾雅，那个高傲而独立的女子。

在她心里，云泠是她的孩儿，与云家的人毫无关系，凭她一个人也足以养的这孩子平平安安的生长。

同叶倾雅比起来，璧瑶就显得有些掉价了。

“施主莫怪。”寂空和尚突然笑嘻嘻地出现在了会客厅门口。

他慢慢悠悠地进了门，关上房门，一双眼睛祥和而慈爱的望着璧瑶：“女施主要明白一件事。至亲死去转世之时，多半也会转入至亲的腹中。”

璧瑶刚刚差点对着自己动了刀，此时也是魂不守舍，一双手一直在颤抖。

“小僧的意思是，”看她反应不过来，寂空和尚点破了玄机，“施主的父亲想来已经托生于施主腹中。施主还是，不要伤了这胎儿。相反，施主要好好供养疼爱这孩子，以补偿他上一世为施主所受的苦楚。”

说得千尘都想为他叫声好了。

璧瑶不可置信地垂下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法师的意思是…我的父亲…在这里？”

“正是。”  寂空和尚微微颔首，“俗话说得好，恩人转配偶，仇人转儿孙。施主的父亲是被施主的夫君所杀，这孩子就是来找他报仇的，活该他要为了这孩子劳心劳力，他反而会乐在其中——”

沈修岚简直想噗通一声给这个和尚跪下了。

能把鬼话说得这么动听，也是十分厉害了。

这种胡诌，璧瑶竟然信了！她居然信了！不过这样一来，好在他们的孩子是安全了…

最后，被寂空一番话说得七荤八素的璧瑶，还是魂不守舍心甘情愿地被沈修岚带走了。

“哇，寂空法师也太厉害了。”千尘站起来拍拍手，“在下佩服地五体投地啊——不过你说得是真的吗？”

“假的。”殷司插嘴道，“我们宁儿怎么可能是来讨债的？”

寂空闻言抚掌大笑了起来：“阿雪，我最爱看你这护短的模样了。”他随即认真起来，对千尘说道：“确实是假的。一个人一辈子，有多少恩人多少仇敌，怎么可能都转世成了他的配偶儿孙？”

千尘心里有些不安，便问道：“这么送璧瑶跟沈修岚回去合适吗？我感觉沈修岚有古怪…他来的时候死不承认他打过璧瑶…”

寂空摇摇头，斜眼望了望殷司，道：“沈修岚的虎符都在这里了。我想，阿雪，也是已经介入了吧。”

“是。”殷司点点头，“送她一道符罢了。”

“我也想要。”千尘闷闷地开口道，“这样是不是会安全很多啊。”

殷司哑然失笑：“鸦语令都在你身上，你的分明比她的强多了。”

“不会轻轻松松就被揭去吧？”想起黄湘当日轻轻松松就卸了那个记号，千尘明显有些心理阴影。

“像是黄姑婆那样的修为，被他们发觉之后要揭去是不难的。”殷司揉了揉眉心，道，“所以我换了个更隐蔽的地方，确保他们看不出来。”

“好。”千尘点点头，突然又问，“鸦语令里面封存的傀儡，你都不需要了吗？”

“非也。”殷司道，“鸦语令其实是一个出口，可以诱傀儡出来的出口。另一个出口在我这里。战争期间，我要用傀儡去抵挡天界的杂兵喽啰，这样我才能与轩辕昭熙一对一的决斗。”

“也就是说…天魔之战期间，里面的傀儡可能不够？”千尘道，“毕竟你那里要召出很多，如果我这里有事的话…”

“阿霁，你猜一猜，里面到底封入了多少傀儡？”

“嗯？”千尘想了想，猜了个保守的数字，“上千？”

殷司微笑着摇摇头：“太少了，再想想。”

“五千？”

殷司复摇头：“还是太少。”

“上万？”千尘又大胆了一些。

殷司又要摇头，寂空和尚却直接打断了他，胸有成竹地说道：“十万有余。”

千尘长大了嘴巴，惊讶地看着他。

“没错。”殷司点点头，“十万有余。”

千尘忽然想起一事，笑骂殷司狡猾：“你同那天界的兰巍说，只有你和阿蛟两个人参战，这么多傀儡是不算人了么？”

殷司也笑了：“傀儡什么的，能算人吗？”

寂空和尚含笑望着他们，又轻轻摇了摇头：“傀儡到底比不得人有灵性。作一支矛还好，作一面盾，实在是牵强。”

“所以我要你留下啊。”殷司望了望寂空，“你是最好的人选。”

寂空和尚叹了口气，道：“阿雪，你明知我想去战场。”

“你可以从水镜里看到一切。”殷司皱了皱眉，“何况，你若是去了战场，你不怕天界的人先把你给活劈了？”

寂空和尚陷入了沉默。

“留在这里吧。”殷司道，“没有比这里更适合你的。”

“小僧知晓了。”寂空和尚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望着那个背影，千尘觉得他怪落寞的。

“做了家乡的叛徒，他应该也不好过吧？”千尘轻声说道。

“这也不可怕。”殷司道，“怕的是他两边都不讨好。天界觉得他是叛徒，魔域认为他是异类。”

“真是的，为了什么呢？”千尘感叹道。

“至于为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吧。”殷司道。

送走了璧瑶与沈修岚，基本上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

宫离的习惯是三五日便来一封问安的信笺，顺便汇报浮玉一切工作的进展。

有一日额外送了张画来，画的正是云泠。

他已经长大了许多，头发乌黑，还长了小白牙。

姬青回到了御宗，千尘听说他招了一大批徒弟，日日兢兢业业地传道授业解惑，要把师门发扬光大。

啧，听起来简直不像是姬青能干出来的事。

殷司果真兑现了他的诺言，日日待在地宫里，同千尘一起生活。

千尘的身子一日日沉重了起来，只是不见她发胖，反而更瘦了些好像全身的肉都长在了腹部，其它部位瘦的形销骨立。

“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卸了这个重担啊。”千尘想伸个懒腰，“总是这样怪累的。”

阿蛟笑道：“我看，小殿下已经对您够好啦。都这个月份了，也不吐，脚也不抽筋，除了这肚子，哪里像个有身子的？所以我说，帝君是个有福的。”

“阿蛟你就是嘴甜。听你的话，好话只能听一半，贬义的就得按两倍想。”千尘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阿蛟，我告诉你一个事。”

“属下洗耳恭听。”阿蛟道。

“日后我若是出了什么事，你要护着宁儿。”千尘郑重地说道，“我只相信你。”

阿蛟苦涩地笑了笑：“是，帝君。”

“那就好。”千尘松了口气，“你答应了我就放心了。”

说罢便欢欢喜喜地去书房了。

千尘发现了一封来自妖界的书信。

碰巧殷司走进来，脱了披风折叠起来：“阿霁？哦，这是今早刚到的。你拆开看看吧。兴许是顾清连的事。”

千尘点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两人凑在一起看了起来。

妖皇的办事效率果然很高。从单云溪的身世交往开始查，很快便查出了幕后黑手。

是一只蛊风灵乐鹿。

活剥了顾清连的咒果，只是为了给他治疗天劫之伤。

发现咒果无用，便献给妖皇，拉妖皇下水来摘清自己。

事情太简单了，简单得叫人难以相信。

千尘翻过一页，妖界的人表示，已经抓到蛊风灵乐鹿，具体如何处置看她的意思。

千尘心想我要活剥了他的灵涡，让他也尝尝这滋味。

殷司却将信笺折了起来，道：“妖界的人也真是不晓事。明明知道你有孕，还偏偏来信问你如何处置。若是我，直接将他剥皮杀了，岂不是更好？”

千尘道：“到底是我师兄，他们也该来问问我的意思。也罢，让他们处置就行了。我不参与，这样总可以了吧。”

“这才乖。”殷司从她身后环住了她，一双手贴着她隆起的小腹，“等宁儿出来了，就不必受这样的苦了。”

“希望宁儿好好的。”千尘此时已经明白了做母亲的心情，女子本弱，为母则刚，“等他长大了，这个世界也变得好多了。希望他过得比我们幸福。”

“一定是这样的。”殷司道，“如果你我都不能改变什么，那么人间更没有能够作出些什么的人了。”

“对了，请谁来帮忙接生呢？”千尘想到了一个现实的问题，“我怕到时候…”

“你有合适的人选吗？”殷司道，“如果找不到，我可以。”

“蛤？什么？”千尘懵了，“你可以什么？”

“接生啊。”殷司也是一脸懵，“我去学过的，不可以吗？”

“…可以吗？”千尘哭笑不得，“算了算了，不如叫阿蛟来，我教她就是了。”

“难道别人比我还放心？”殷司挑了挑眉毛，“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不是，”千尘真是欲哭无泪，“哪里有男人进产房的？这种地方很晦气…”

“有什么晦气的。”殷司很无语。

“君上，哪有男人去接生的。”阿蛟路过，听到二人这番争论，便笑道，“还是交给属下吧。您就别来添乱了。”

望着懵逼的殷司，阿蛟和千尘相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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