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3）红楼梦

凌风仙子紧紧盯着千尘的脸，等待着她做出决定。

可千尘的眼睛茫然地瞧了瞧四下，抬起头冲凌风仙子说道：“师姐，你能不能…再说一遍？叫我好好想想…”

“嗐，”凌风仙子无奈扶额——这里的人数理学得实在太差，也怨不得她反应不过来，“有纸笔吗？我给你画个图，你就明白了。”

“有的有的，”千尘连忙站起来取来纸笔，“师姐，你坐一下，我去研墨…”

凌风仙子一看那宣纸毛笔，又忍不住头痛起来：“你这里没有炭笔吗？我要画的是那种图，不是画画…唉，我出来得太急了，什么都来不及拿，就来寻你…”

“这里恐怕没有那种炭笔的。”千尘无奈地摊摊手，“要不这样——”

她拿了根细簪子出来，道：“用这个，蘸蘸墨汁，也是硬笔，凑合凑合也能用。”

“也只好如此了。”凌风仙子接了笔，正要动手，却又叹了口气道，“算了，阿霁，我再说一次，比如说这样，我用力推你一把，你被我推到的时候，我自己也会向另一个方向运动…你能想象得来吗？”

千尘呆了片刻，点点头：“能想得来。”

“好，那么现在我们替换一下，你是坠落的天界，我是要推你的人间——你明白了吗？”凌风仙子的双手反复动作着，向她比划着，“如果我背后靠着墙，我就会被抵在墙上；但是如果墙不够牢固，墙一塌，我还是会被反弹…你想象得来吗？而人间是很大的，虽然它有根基，可是，其中有一部分很牢固，有一部分很松散；如果受到天之矛的反推，人间必然会解体，到时候…”

“师姐，我明白了。”千尘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那…那岂不是…”

她摇摇头，道：“如果放弃天之矛，岂不是任由人间毁灭么？不如选第二种，用灵力加固人间，使其成为一个整体…”

“可是，那又需要你去协调了。”凌风仙子松了口气，“我想，浮玉应该没有问题，只要利用玉宫玉脉，完全可以使其成为一个整体。其它的…就得再去联系其他人了。”

千尘正思考间，云傲进了门，见了凌风仙子亦然十分惊讶：“师姐？御宗不是还封着么？你是怎么出来的？”

凌风仙子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既然地上有个罩子，不能飞，我挖了条地道出来，不行么？”

云傲忍不住笑起来：“不愧是你，这都可以。对了，我把工具拿过来了，阿霁，你小心别踩到那个啊…”

千尘点点头，对他说道：“要我帮忙吗？”

“不必了，”云傲已经趴下了，“你又不懂，帮也帮不上什么。”

“你们这是在干嘛？”凌风仙子很迷惑。

千尘一声叹气，只好将那女使，那簪子，又一一同凌风讲明。

“我们也搞不清楚这是什么厉害的东西，也说不清到底是谁干的。只好先取了样，日后再慢慢瞧了。”千尘无奈地摊摊手，又想起那天之矛，忍不住觉得焦头烂额，“嗐，真麻烦，事情真多，真是什么事都能找上来——师姐！别动那簪子——”

然而已经晚了。凌风仙子拾起金簪，好奇地观察着：“果然是精密的机械啊，越是精密，越不经摔呢。”

“师姐，上面可能沾了那个…那个毒液，你千万小心别碰到…”

“这个东西…”凌风仙子抽了抽嘴角，“哪里有那么可怕啊，虽然可能有腐蚀性，但是皮肉都弄不破嘛。”

“怎么会？”千尘不可置信地望着她，“连我的衣服都被蚀了一个洞啊…”

“你那个衣服是…”凌风仙子擦了擦鼻子，还是叹了口气，停止了科普，这要是真科普起来，又要解释半天——他们也没必要知道太多，索性继续研究起簪子来，“这个毒液，估计得破了皮才有用。这么来看的话，这个簪子上或许还有什么机关…”

正说着，簪子轻轻响了一声，尖头伸出了圆刺。

凌风仙子满意地笑道：“果然如此。先刺破，才能释放毒液嘛。”

“师姐…那个簪子…好了吗？”千尘小心翼翼地指指那要命的玩意儿，“我要戴的。”

“蛤，你还戴？不如送我吧，这种伤人的东西…”

“我得靠它，把幕后黑手揪出来啊。”千尘又是一阵叹气，“幸好你来了，要不，我真不知拿它怎么办才好。”

凌风仙子看了看手里的东西，自己伸手掰了起来：“那我帮你处理一下吧，一会儿你们又不会搞…”

“对了，师姐，陈昊前辈可能还在这里呢。他上回见我还问起你呢。”千尘突然想起来陈昊来，“可惜那时候御宗还封着…不对，现在还封着…我就照实跟他说了。师姐，话说你这么出来了…你要怎么回去呢？”

“回去…”凌风仙子正在想办法把簪子上的圆刺敲弯，“回去啊…我还没想好…可以了，你瞧瞧，应该不会伤到人了。”

她把簪子递过去，交给千尘之后，开始思考自己回去的问题。

“师姐，有一说一，”千尘一边对着镜子，把簪子插进一个合适的位置，一边对凌风仙子说道，“我觉得，你得快点回去。要是被人发现你不在了，他们肯定找得到你出去的地方，没准还得把地道给你填了。到时候，你可真回不去了。”

“回不去就回不去呗。他总不会直接开了我。”凌风仙子撇了撇嘴，“开了就开了，御宗现在又不是什么香饽饽，他得学会珍惜。再不改革，迟早子弟要散尽的。”

“叶麒的眼光可没那么长，”千尘耸耸肩，“你要是触动了他的权威，他说不定一气之下，真的开了你。”

“无所谓，何况，五月盟如今是元沧界的核心，甚至可以说，是五界的核心。我若不来凑凑热闹，岂不是可惜。”

“那你也来得太晚了。”千尘摇摇头，“今天是最后一天，结约仪式了。结约之后，大部分来参会的都要回家了。”

“回家的要回家，可是还有很多人是要迁入元沧生活的，元沧界要换个样子了。”凌风仙子伸了个懒腰，“有时候，御宗也不能一直待着，总得出来看看世界。我也打算同殷司师兄一样，告个假，游历五湖四海，也挺不错的。”

“这也是。”云傲已经收拾完了地上的毒汁，支起了身子来，“元沧界封闭的时候，御宗就是圣地；可是万事万物就怕这变通交流，这么一比较，御宗也不算什么好地方。”

“这个我可不同意。”凌风仙子竟然唱了反调，“是叶麒有问题，不是御宗有问题。你瞧瞧山腰上的仙庙，就知道御宗曾经还是人才辈出的。即使不说以前，说说现在，仅仅是玄罗一门，玄罗师叔、顾清连，哪个不是好的。云傲，你跟阿霁在御宗待的时间还是太短，御宗之所以被认为是封神之处…”

正说着，门又被敲响了。

“千尘，你在吗？你凌风师姐是不是在这里？”

千尘一听就笑了：“我说什么——前辈，进来吧，凌风师姐在这里呢。”

相比其他人要么叫千尘阿霁，要么叫阿嗔，还有的叫宫尘，陈昊是很少的，喜欢直接叫千尘的人。

陈昊依旧是那一身打扮，连衣服都没换：“你一到五月盟我就知道了，只不过那时候我有事，赶不过来，幸好你还没走…”

凌风仙子没好气地问道：“你来是有何贵干？”

“过来找你唠唠嗑，不行吗？”陈昊笑眯眯地说道，“难得有同乡，你不晓得我找到了什么好东西。”

“额…师姐，要不我跟云傲回避，你们两个慢慢聊好了。”千尘很有眼力见儿的提出回避，却被陈昊摇摇手拒绝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你现在出了这门，也没地方去。”

“前辈，没关系的，阿霁跟我去，我们有地方…”

“没事儿，”这回是凌风仙子站起来拍拍他的肩膀，“他说不用就不用呗。说不定外头…”她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千尘：“外头更危险呢。殷司师兄不在吧？”

“不在。”千尘苦笑道，“要是他在，我就不会这么为难了。”

“这是怎么了？”陈昊笑问，“什么事这么为难啊？”

“你别管啦。”凌风仙子打断了他，“找我什么事啊？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你怎么还骂人啊，”陈昊嗔怪道，“我可是带了好东西给你。”

“什么好东西，拿出来我瞧瞧，有那么好？”凌风仙子并不同他客气，直到陈昊拿出一本足有两寸厚的书。

他泰然自若地把书放在凌风仙子手里，千尘发现自己并不认识封面上的三个字。

“卧槽！”沉默几秒之后，凌风仙子惊叫一声，“这不是…这不是《红楼梦》？卧槽，这个汉字，我几百年没见过了！差点没认出来，你怎么搞来的？”

陈昊得意地靠在墙边：“因为我找到了一个跟你一样，身穿的，他包里刚好放了一本，被我讨来了。怎么样？”

“我都他妈想哭了，”凌风仙子激动得难以言表，“借我，先借我，我很快就还，我要去找个地方再印几本…”

“你别弄没了就行。”

千尘很奇怪：“这是…什么典籍？我也识得赤柔的文字，可是却看不出这是哪里的…”

“阿霁，不要纠结这种细节…”凌风仙子笑得露出了一口白牙，“我闲时把这书翻译出来，到时候给你看。这是我家乡那里，最伟大的小说。”

“好啊。”千尘莞尔一笑，“等天界溃灭，人间重组，到时候，我最大的心事也就了了。正好有时间看看书。”

“这书，一定会火的。”凌风仙子肯定地说道，“我劝你，再投资一把，只赚不赔。”

“那得你先把它翻译出来。”不知道为什么，千尘发现和朋友在一起，沉重的心情也会轻松许多，“我给你抽成，总不能叫你白白译了这么多字。”

凌风仙子闻言大笑起来：“我要银钱又有什么用？这是家乡的文化，我当然希望能够风靡这里咯，到时候跟我有共同爱好的人就会多很多。”

“你这么厉害，要不帮我翻译一下《步天记》？”陈昊挑了挑眉，“我看我的著作，也不错嘛。反正现在元沧已经开放了，也不能算禁书了吧？”

“那你得交钱了。”凌风仙子交叉着手臂，悠然自得地瞧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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