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2）偏爱

“不是，阿嗔…”叶倾雅努力地理解她的脑回路，可是理解了半天也理解不了，“那是你的夫君，难道你不爱他了？你怎么能容许别的女人…”

“叶姐姐，就算我爱他，那又有什么用呢？”千尘也很不明白，叶倾雅为何不能理解这样简单的道理，“爱这种东西最不可靠了，它甚至不如你手中的兵器。毕竟，爱人可能会背叛你，而你的刀永远不会，只有它——最可靠了。”

千尘试图向叶倾雅描述自己的看法，可惜她自己都觉得这样的描述实在是苍白无力，必然说服不了叶倾雅的。

“不是，阿嗔，你听我说——”叶倾雅选择跳过千尘的解释，直接跟她阐明利害，“你是他的正妻，只要你稳稳当当地待着，旁的人再怎么闹腾，再怎么想嫁给殷司，她也只能做妾，她必须得经过你的同意，她才进的了门。她进门之后还得好生伺候着你，妾为贱籍，你要是不高兴，把她卖了都使得的。何况，你已经生了宁儿，魔族的嫡长子，你的位置是稳稳当当的呀！我是在不明白，这样好的机会，你究竟在想什么？你有什么好担心的啊！”

千尘无奈地苦笑道：“我的确是宁儿的生母，只怕我还算不上他的正妻。”

“如何不算？”

“我们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连大婚庆典都不曾办过。”千尘叹了口气，“所以，如果真的深究到底，他连再娶都算不上呢。”

“…你的想法太悲观了，”叶倾雅也是无奈地耸耸肩，“殷司的态度你还不清楚呢，难道现在你就不战而降？”

“不是不战而降。”千尘一字一句地说道，“倾雅，你难道没有发现一个很重要的点？”

“…你说什么？”

“是这样子。”千尘松了口气，“这件事情里面，我是什么想法，我怎么做，其实一点都不重要。能够主宰乾坤的明明是殷司的态度。他要是打定主意不要我，我又怎么斗得过他？”

千尘突然想起来，当初来五月盟的路上，她曾经跟云傲开玩笑——“要是殷司不要我了怎么办？”

当时云傲说，跟他断的干干净净，千尘这样的条件，不怕没有如意郎君。

距离这一次对话还没有几个月，难道真是一语成谶？

千尘觉得好笑。

她笑着摇摇头，在叶倾雅不解的目光中问道：“叶姐姐，你可知道云傲在哪里？或者…连护法在哪里？”

“他们肯定在会场上咯。”叶倾雅说完前半句之后打量着她，“你要去找他们？”

“是啊，”千尘点点头，“你应该听说了，夜陵还有千岫他们两个人的事情。我想快点送他们回浮玉。”

“你着什么急啊，真是的。”叶倾雅皱着眉头摇摇头，“这两个人或多或少都跟天族有关系，你要明白，让他们秘密藏着，这样才安全。你要是非带他们回去，定然会受到许多阻挠甚至会误了性命——何不等五月盟的盛事散了，人都离开了，你再带他们回去，岂不是十分安逸？”

千尘沉默了片刻，道：“你说的对。”

“得啦，快换身漂亮衣裳，有热闹为什么不瞧呢？”叶倾雅拉拉她的袖子，“走嘛走嘛，兴许很多人都想跟你交个朋友呢，难得有这样的机会…”

“不用换什么衣服了，”千尘笑了笑，“会场那里有好吃的吗？”

“好吃的？”叶倾雅发现自己很难理解到她的重点，“那你还不如问我场上有没有长得好看的公子呢。放心，你便去陪着殷司呗，我记得他面前可摆着好些果子呢。你便去试试，看那个奴婢是什么表情呗。”

“奇怪，以我对殷司的了解，遇到这种事他多半会躲出去的。”千尘道，“他不是那种蠢男人。不过，如果他离场…为什么不来找我呢？”

“想这么多干啥，你过去了不就知道了？”叶倾雅见终于说动了她，“快走吧！”

千尘一边思索一边点点头：“嗯…我用不用带件他的衣裳啊？”

“我的小祖宗啊你快些吧！”叶倾雅哭笑不得，“你现在是好比去捉奸啊，时间就是…”

叶倾雅拉了千尘便往会场赶，千尘到了才发现，殷司根本就没有离场，他依旧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脸色的确不太好看。

他右边站着一个身穿粉衣的女孩子，果然是昨天傍晚遇到的那个，她偏着脑袋似乎在跟殷司说什么话。

千尘顺利地上了看台，同云魇铮殷甘等人点点头行个礼，便往殷司那里去。

孔痴春一见千尘便捂嘴偷笑了起来，用扇子指了指殷司旁边的少女。

蝈蝈笼子见千尘到场了，连忙夸张地咳嗽起来，还清了清嗓子——可惜他的女儿一心都在另一个人身上，完全没有领会到自己父亲的“眀示”。

千尘突然觉得这对父女真是好玩极了，做爹的竟然还会给女儿望风，真有意思。

千尘的脚步极其轻，她无声地走近，渐渐能够听清楚那女孩的声音了。

“君上，您还是随奴婢去换身衣裳吧，这件遭了茶，怎好再穿在身上？”

“虽说您这衣裳颜色沉，方才用帕子擦拭了一通，也看不太出来，可若是惹得您着了凉，那可怎么才好？”

千尘听殷司没好气地说道：“姑娘还是别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了，我已经说过不怪罪你，我也不需要…”

“君上，饶是你这么说，我却过不了心里那关呢。还是让晚莞伺候您把这衣服换了罢。”

“不必了，衣服早就已经干了。”

“可是有茶渍呢，穿成这样怎么见人呢？”

“不碍事，看不出来。”

“可是能闻到茶叶的味道啊…”

“不碍事，真的不碍事…”

“刚刚茶水真烫，应该烫坏您了…还是跟奴婢出去找大夫瞧瞧…”

“不烫，本君没有那么脆弱。”

千尘心想，姑娘你能套出殷司这么多话出来，你也是个人才啊。

千尘清了清嗓子：“咳咳。姑娘别忙活了，还是歇一会儿吧。”

澹台晚莞惊讶地回过头：“…你…你是…”

殷司松了口气，如释重负地笑了：“阿霁，你可算来了。”

澹台晚莞也很诧异，不过她诧异的点在于，魔君笑起来原来这么好看——不对，是出人意料的好看，堪称一笑万古春。

听说魔族的女人很美，倾国倾城，魔族男子青面獠牙面目可憎——可这位魔君，明显是遗传错了。

有一说一，看到那个如释重负的笑容，千尘便知道自己已经赢了。

“听说你被茶水浇了一身？”她绕过澹台晚莞，“衣服换了没？有没有烫到？”

“没换呢。眼下已经干了，”殷司苦笑道，“我这玄色的衣裳，也看不出什么。”

“那便好，我还给你带了身新衣裳呢。”千尘笑了笑，“看来是白准备了。”

“好什么好，”殷司嗔怪地望着她，“那壶茶可是滚烫滚烫的啊，我感觉身上都被烫起来血泡了。”

“…”你刚刚好像不是这么说的。

“阿霁，你得帮我瞧瞧，我觉得我伤得特别重，真的。”殷司十分诚恳地望着她，千尘一时竟然无言以对。

“那…”千尘皱了皱眉头，“那得你得退场了吧，我总不能现在帮你瞧啊。”

“义父…”殷司转头望向殷甘。

“去吧去吧。”殷甘扶额，对这个孩子，他是着实无语凝噎。

殷司一脸“解放了”的表情，立马就站了起来，拉着千尘便走，喜气洋洋地跟过年似的。

服了，千尘是真的服了。

她偷眼望了一眼懵逼的澹台晚莞，只见后者张口结舌目瞪口呆——除了佩服殷司睁眼说瞎话的功力，她还能说什么呢？

“阿霁，你可终于来了。”一出会场，殷司便忍不住发起了牢骚，“我湿衣服都穿干了呢。”

“人家不是给你准备新衣服了吗？”千尘的语气十分恬淡，“你自己不换，又能怎么办呢？”

“阿霁！”殷司好像有些生气了，“我若是答应了她，她是一定会占我便宜的！你难道看不出来她是什么心思？”

“你不会躲开吗？”千尘皱着眉头，十分不解道，“为什么非要坐在那里呢？”

“我躲开？我往哪里躲？！”殷司又生气又委屈地瞧着她，“我坐在那里，有那么多人看着，她才不敢怎么样；我要是离开了，你信不信，我到不了晓月殿就被她纠缠上了…你能不能把我看牢一点啊！”

“难道连个下人你都没办法？”

“下人？什么下人！”殷司翻了个白眼，“她是…”

“她是那个拎着蝈蝈笼子的闺女。”千尘替他补上了后半句。

“你…你知道？”殷司狐疑地看着她。

“我不止知道，我还知道得比你早。”千尘叹了口气，只好又复述了一遍她在花园的所见所闻。

殷司停下了脚步，危险地眯起了眼睛：“阿霁，你早就知道这件事，你却不告诉我？今天你也不来看看我？你还任由她骚扰我？”

“啊…这个…”千尘苦笑着挠挠头，“我当时想，那姑娘长得真漂亮…也很伶俐…说不定你就喜欢这一款的呢…我总得给你留个机会嘛…”

“我看你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殷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怎么，难道你还想打我？”千尘做了个鬼脸。

“打是打不得，罚倒是可以罚一罚的。”

“哎呀！”随着千尘一声惊呼，她已经被殷司拦腰抱起，屁股还被不轻不重地拍了拍，男人冷冽的声音悠然响起——

“今日得闲，须得好好调教夫人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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