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出山采柰果

徐枝枝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辰时，没有人叫醒她。她看着床帐发了一会儿呆。

        这是她穿来书里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睡得这么香。不过她记得昨晚自己趴在说上睡的，起来却是在床上，她却不记得忘玉曾叫醒她，衣服也还是昨天那身。她想起昨夜隔壁的声响，迷迷糊糊记得不太清楚。

        这时候，忘玉正好推门进来，刚想开口问，就看到门外站立着的身影。

        今日李萧寒换了身玄色深衣，外穿一件浅白的鹤氅，一整个仙气逼人，抹去了他身上大半狠戾之气，看起来还真像个求学的书生。

        忘玉看着李萧寒，轻声告诉徐枝枝，“王爷住在隔壁，今天天未亮就在门口站着了。”她顿了顿，犹豫了一下，又说，“昨夜姑娘把王爷当成奴了，所以是王爷抱你回床上睡的。”

        ……饶是徐枝枝脸皮再厚，知道了昨晚是李萧寒抱着自己回到床上，她还是会忍不住脸红尴尬。那可是尊贵的李朝皇子……

        徐枝枝想着，没好意思接忘玉的话。

        忘玉过来替她梳妆，又不敢当着这位年轻王爷的面关门，一扇木门就这么半掩着，那鹤氅飘飘，晃动在徐枝枝眼底。

        “他在这儿站着又是唱的哪出好戏？”她眼睛半昧，眉毛轻挑。

        “王爷说，他是在程门立雪。”梳子温和地顺着发丝梳下来，在徐枝枝的笑声中轻轻顿了一下。

        “这是哪门子的程门立雪……”

        如今尚未秋分，天气还带着燥热，哪来的雪。

        忘玉梳好头发，帮徐枝枝整理好衣服，看着姑娘先自己一步开了门。“王爷这是干嘛呢？”

        徐枝枝边说边走，便往那行课的廊庭去。身后李萧寒不紧不慢地跟着，温言温语地回答道：“学生等候先生起身是本分。”眼角却露出笑意。

        李萧寒笑起来非常好看，加上他身材颀长，气质不凡，很是吸引目光。徐枝枝被引得有些出神，心里觉得好笑，这人怎么一天一个模样，昨日喊着王妃，今天倒是很快进入学生的角色了。她很快来到院中廊庭，看着一群孩子已经等了许久，上一节方芃皓的课已经上得他们昏昏欲睡了。

        一群孩子看着徐枝枝来，立刻兴奋了起来，叽叽喳喳就聊了起来。以前只常听山下传言，太常山上的素间有位奇怪的女先生，能文能武做饭还很好吃，在座的好多孩子，都是冲着这个“招牌”来的。

        这是徐枝枝的第二批学生，第一批实验品已经毕业了，对于她来说，这群孩子带起来并不会比前一批更吃力，所以即使初见她也并不紧张，毕竟算起来她也是资历较老的老师了。不过站在李萧寒身侧，反而让她觉得有些忐忑。她知道现在自己的容貌赛过天仙，但那是许杉月，而不是徐枝枝，她看着这样一张好看的脸，看着活着的李萧寒站在自己面前，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

        这就是追星成功的感觉吧。但她还是摆出先生的姿态，抬头挺胸，就差用鼻孔瞧他。这些被李萧寒看在眼里，乐在心里，方芃皓这异姓的妹妹，过于有趣。

        第一节课又是上山采柰果，徐枝枝看看天色，此刻阳光尚不晒人，是上山最好的时辰。她看着孩子们渴求的眼神，微笑着开口：“去拿背篓和麻绳吧！”

        忘玉帮徐枝枝取来之前她用的绳子和竹篓，在素间门口等她。徐枝枝看一旁李萧寒站着不动，便笑：“王爷怎么不动？昨日才说过，在我的课上得听我的。”

        她望着柴房的方向，抬了抬下巴，“柴房门口堆了许多竹背篓，王爷也去挑一个呗？”

        她自然是知道采果子这种事情对于李萧寒来说自然是小菜一碟，但还是想在他面前立下规矩。

        李萧寒还是没动，不多时身边出现一个小厮，一身黛色矩领直襟上衣，长裤绦带，一把长剑挂在腰间，长相平淡无奇，容貌不比小乙和秋生，却自带一股杀气。

        这个小厮，书里是没有的。

        又或许有，但绝不是李萧寒手下的，如果他有这样厉害的手下，有超凡远见和谋略，就不会……那少年看起来年纪不大，却长得英勇神气，脸蛋要再好看些就更好了。

        素间不大，但是难得一群人都长得好看，徐枝枝每日醒来都觉得赏心悦目，这段时间过得恣意，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身边有帅哥美女相伴。

        小厮面无表情，手里攥着一个背篓，背篓里放着一把麻绳。刚刚明明不见他，却把她的话听得明明白白。

        徐枝枝知道，这位不是好惹的。不过她也不惧，装作看不见他，转身去嘱咐忘玉让她待在素间看着方芃皓，“你帮我看着兄长，不许他背着我吃好吃的！”

        一句话听在李萧寒耳中，脸色灰暗一瞬后再次笑开。

        徐枝枝的竹篓小一些，两耳挂了编绳，刚好够她挂在腰间。她绑好编绳，带着一群大小孩子，浩浩荡荡，便往山里冲了。

        孩子们把徐枝枝围着，一路喧闹，后面慢吞吞地跟着李萧寒和那小厮。

        这季节正不错，上次上山采果满山都是雪，这次来正好遇上柰果成熟。远远就看到一片青果林，高高大大的。一群孩子兴奋地冲上去，却苦于树木高大不易攀爬。

        徐枝枝神气地看着这群孩子，开始大显身手，她从腰间取出提前备好的布条，把自己的大袖固定起来，裙角也撩起来扎紧，露出白色的中裤。然后拿着一根麻绳，神秘地看着孩子们：“你们可知道为什么让你们准备绳子？”

        她一顿操作早把孩子们唬住，孩子们都好奇地看着她摇头，等待着她下一步动作。

        李萧寒隔在一所孩童之外，看着徐枝枝脸上挂着笑容，手中握着麻绳把面前的果树环抱住，用力扯住绳子，踩着树干借力，像一只轻巧的燕子，三两下就窜上了树冠。上树之后衣裙飘飘，好似仙女。

        他的目光凝住树上的女人，看着那张不施粉黛却透着浅红的脸，心里思索着什么。

        这些果树差不多都有两人高，徐枝枝踩上树枝，随着树枝摇晃了一下，心里立刻慌乱起来，但是很快扶着枝丫坐下来，心里的慌乱才稳定住。

        她采了一些果子放进腰间的竹篓，看着树下的孩子们笑。这是她第一次爬树，该说不说，理论知识学习扎实也很重要，不然她就要当着李萧寒的面摔下去了。

        她从树冠里看下去，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突然想试试直接从树上跳下去。她看书里电视剧里这样下去都挺轻松的，这个高度也不算很高，应该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这么想着，便这么做了。

        她盖好竹篓的盖子，单手扶着竹篓的两耳，纵身一跃。

        失重的感觉立刻从心底升起来。她有些慌，不知道下去应该怎么落脚，恐怕下一刻自己就要整个人摔进一地杂草。原本扶着竹篓的手在空中扑腾了两下，护在了自己胸前。

        眼看就要摔下来，她只能侧着身子免得脸着地，耳边听到孩子们的尖叫声，下一秒就稳稳落下，并没有想象中的疼痛和碰撞。

        好吧，她承认自己有赌的成分，可是基操难道不是李萧寒来接吗？

        她看着提着自己腰带的少年，他的眼睛现在正盯着自己的主子，等待他下达指令。差不多七八尺之外，李萧寒负手而立，眉眼微动，徐枝枝就被放下了。

        虽然没有伤到，干净的衣服上还是沾上了杂草。几个孩子迎过来帮她拍去身上的草屑，剩下的那些则从刚刚对徐枝枝的崇拜中清醒过来，转而望着那个黛衣少年。

        “哥哥，你这个，可以教我们吗？”

        徐枝枝心里有些愤懑，走到李萧寒面前，端起老师的架子开口：“你这个侍从，不符合素间规定。”还以为可以被李萧寒抱一抱，她脸颊泛红，心里有些懊恼，还有些害羞。

        “先生怎么这么说？”李萧寒愣了一下，还是那个老样子，一脸笑意，“景明如何不符合先生的规定了？”

        “在册的学生里没有这个叫景明的。不可以上我的课。”

        “那明日我便加上。”

        “入学时间早已过了，不能再增加学生了。”

        “那先生要怎样？”李萧寒看着突然变得奇怪的徐枝枝，苦笑着询问。

        徐枝枝找了一颗长得最高的，对李萧寒说：“这棵树是你的。”随后又给其他孩子各安排了一棵树让他们试着爬到树冠里去摘柰。然后装作凶狠地看着那个叫景明的少年，“你不许帮他。”

        景明不以为意，走到李萧寒身后等待指示，埋头听了几句吩咐便定定站在那里，不再动了。

        那个少年有些奇怪，像是没有自我思想一样，言行都只听李萧寒的，徐枝枝心里有些担忧，早前听厨娘说过，南边疆界有很多蛊人，从小就是训练来做仆从的。景明不会也是……

        更多的她也不敢细想，看着李萧寒走到那棵指定的树前，笑着回望她。

        这张脸若是二十多岁就香消玉殒，她真的会心疼的。她得想办法让李萧寒放弃这条亡命之路。

        但是她还没想好用什么办法，或许美人计有用吗？听他叫自己王妃的感觉还挺爽的。

        李萧寒看着徐枝枝，试了试手里的麻绳，甩到树冠里，缠上最粗的那根树枝，借力一跃，轻松上了树。有些孩子刚爬半尺就累得不行，看着李萧寒又是一阵惊讶。

        不仅是孩子们，徐枝枝也愣住了，这也太炫酷了。徐枝枝人那样轻巧，站上树尚且要左右摇晃一下，那李萧寒站在那里，竟然像长在树上一般，稳稳不动。

        书里确实提到李萧寒文武双全，但是这种程度，有点太厉害了吧？这种人真的会死吗？徐枝枝看着树上的美人呆住，泪水差点从嘴角流出来。

        “先生！”李萧寒看她一脸痴呆，笑着唤她，“背篓！”

        徐枝枝这才从景明手里拿过背篓，去接他摘下的果子。

        每一颗果子都稳稳当当地落进框里，短短工夫就接了半篓果子，“好了！别再摘了，再摘下去山都快秃了。”徐枝枝一边说着，一边把背篓放到一旁，示意他可以下来了。

        咚。

        一颗小小的柰果，尚未成熟，砸到了她的肩上。

        徐枝枝一双柳叶眉皱起来，看李萧寒站在树上，摘下个儿很小的果子状似无意地落下来，脸上是她之前没见过的少年气。

        “太不礼貌了！”

        徐枝枝看着那张脸有些心动，然后假装生气一边就要去踢那树干，“让你砸我。”

        接连踢了好多下，落下好些没长好的果子，窸窸窣窣全落在她身上砸得她脑袋发昏。

        后面不知又踢了几下，才停下来。

        一群孩子全看呆了，一时间都安静下来，突然一个孩子开口：“小心！”

        徐枝枝才抬头，对上头顶一团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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