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Chapter15

临近中午，原本冷冷清清的餐馆一窝蜂地涌进一波又一波的人群。

        这里附近是华盛顿的高档办公楼群，聚集全市大多数有名的企业及组织，而午餐时段的收入也成了周边餐馆一日里最重要的收入。

        “ashley！”

        听到自己名字的金发女士讶然回头，随着她的动作，金发在空中甩出一道金黄色的弧线，在日光下熠熠生辉。

        看到来人，她的唇角微微翘起，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嗨，kate。”

        来人黑发棕眼，身材瘦削，是她新公司的同事，在公司的工位就在她的右边，她身边还跟着几位男男女女，都是同一家公司的职工。

        ashley一个月前才因为新工作刚刚来到华盛顿，她从小在纽约长大，大学也在纽约州内，从未离开过，一直在家人的羽翼下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

        所以在接到梦寐以求的工作邀约后，她毫不犹豫的收拾行囊，不顾家人的挽留，也不顾并没有朋友在dc，带着满腔热情一头撞进了这座陌生的城市。

        但华盛顿的生活并不像她想像中那般美好，她低估了自己一个人生活的难度，租房、维修家具、采购做饭等生活琐事已经逐渐消耗她的热情，而且她性格内向，到现在也没有交上几个朋友。

        因此，即使到新公司已有一个月有余，她熟悉的人也寥寥无几，kate明显不是其中之一。

        思绪间，kate已经疾步走到她身边，自来熟地拉着她往前走：“你也是去汉姆大叔家吃饭吧，我也是，一起吧。”

        汉姆大叔是公司附近的一间快餐店，味道不差，价格也公道，最重要的店面很大，有不同规格的餐桌，比如现在，他们一行人就坐在店中间的六人桌。

        餐品很快端了上来，旁边的kate不知说了什么，逗得满桌的人笑得前仰后伏，ashley却仿佛与他们处在两个世界，格格不入。

        她一边用叉子无聊地戳着盘中的炒蛋，一边望着店里的人发起了呆。

        店里的人熙熙攘攘，店里的服务员端着盘子来来去去，有时甚至要高声叫嚷才能让前面的人让开道路。

        但有时他们也会不小心撞到顾客，比如现在，一位年轻的女服务员撞上了穿着棕色夹克带着鸭舌帽的男人，幸好她手上没有端着东西，此时她忙不迭地道歉，脸上满是惊惶。

        冲突就发生在他们旁边，一时间周边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男人像是不适地低低头，摆摆手示意没关系，手将帽子往下一压，往门口走去。

        还是个讲风度的男人呢，ashley挺直了身子，露出笑容，为这些小小的冲突得到合理解决而感到高兴。

        忽然，她眼光扫到地上有个黑色的东西，她伏下身捡了起来，是个钱包。

        这一定是刚刚那个男人被撞掉的，ashley抬头往门口看去，正好看到男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后。

        她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决定追上去。

        她几步走出餐馆，向四周张望一圈，男人的身影出现在街边，正向一辆小轿车走去。

        “hey，先生！”ashley高声想叫住男人，但喧闹的街道将她的声音吞噬，男人一点反应也没有。

        无奈之下，她只好小跑追上男人。

        “hey，先生。”终于在街角，她追上了男人，男人并没有回头，她只好再走前些拍拍男人的肩膀，“你的钱包掉了。”

        男人终于转过身，他有一双蜜糖色的眼睛，看上去很是温暖：“谢谢你，女士。”

        他笑了一下，举起了右手，日光在他袖口闪耀。

        ashley惊恐地睁大了眼睛，下一秒，她坠入黑暗。

        ——

        “en……”prentiss坐在副驾驶上，手里拿着一个墨西哥卷饼，事实证明morgan是个好同事，不仅没让她饿着肚子干活，还带她去吃了全城最好吃的玉米卷饼。

        乐极生悲，下一秒车子一个急刹，prentiss上半身随着惯性向前甩去，又被安全带拉回原来位置，可是卷饼就没那么好运了，直直飞了出去，扑在车窗下顺着划了下去，原本受人欢迎的浓郁酱汁此时在玻璃上留下一道黏糊糊的痕迹，引来morgan的怒嚎

        “prentiss，跟你说了别在车上吃东西的了！”

        黑发女探员心虚地缩缩身子，下一秒又理直气壮地吼了回去：“是你突然刹车好吗！你看我的午餐都没了！”

        “叫你在那吃完，你非要打包，看看结果怎么样吧。”morgan边解安全带边不甘示弱地回击，

        直到两个停好车走到街区时，还没争出个谁是谁非。

        最后，prentiss以一声冷哼表示了本小姐不跟你计较，暂时结束了这场战役。

        selina所在的街区是华盛顿著名的混乱区域，毒贩与□□是这里的特产，时不时可以看到穿着清凉的漂亮女人在街边等待生意来临。

        morgan走向一个穿着紧身裙的女人，她看上去很是憔悴，即使脸上带着厚重的妆容也无法掩盖她眼底的疲惫。

        但此时看到走过来的男人，她还是努力扬起笑容，试图显得更妩媚些：“帅哥，要不要一起快活下。”

        看到后面跟上来的黑发探员，她脸色微变，但很快又调整过来：“跟你女朋友也可以哦，不过要加价。”

        morgan从口袋掏出证件，手一甩：“fbi,女士，看来我们这次没得放松了。”

        女人脸色一变，她板起脸将外套一拢，转头就走，仓皇地像后面跟着厉鬼一样。

        “嘿！”morgan快步追上女人，截断她的前路，“我们不是来抓你的，只是有些问题需要你回答。”

        “滚开，条子。”女人低咒，如果被别人看到她跟警察说话，她的麻烦就大了。

        prentiss也追了上来，她拿出selina的照片举到女人面前:“你认识她吗？”

        女人原本不耐烦的神色顿时僵住了，她紧张地舔舔嘴唇，声音带上一丝颤抖：“那是selina，她怎么了。”

        prentiss与morgan对视一眼，她为难的神色让女人明悟：“她死了，对吗。”

        prentiss点点头，她想这个女人与受害者应该是关系不错的朋友，但还没等她想好怎么安慰她，女人已经嗤笑一声，掏出香烟开始抽起来，居然比之前更加放松：“我早该知道的，我已经一个月没有看到她了。”

        可能看出两位探员不理解她的行为，女人缓缓吐出一个烟圈：“我跟她只是认识而已，真正该伤心的是她的金丝雀，”她垂下眼，试图让自己显得洒脱些，“而且我们做这一行的，早就有这种心理准备，有今朝没明日，迟早都有这么一天的。”

        prentiss一时语塞，她知道大多数女人都是走投无路才会以出卖自己求一条生路，而大多数只是将自己的死期延迟而已，只有少数幸运儿才能挣脱这片泥沼。

        还没等两位探员说话，女人已经快速调整好心情，她指指远处一位留着黑色长发的女人：“你们该去找她，annie，她跟selina情同姐妹。”

        不等他们道谢，女人将香烟丢至脚下，黑色细跟的高跟鞋碾熄了火光，她越过两位探员走向街过刚刚停下的黑色轿车，趴在摇下的车窗上，努力展示自己姣好的身材：“帅哥，想快活一下吗？”

        iss静默看着这一幕的发生，他们知道谁也没有能力改变这一切，即使阻止这一单，总有下一个客人会到来，而受到伤害的永远只会是女人。

        就像那句话说的，一个女孩总得想办法养活自己。

        他们沉默地离去，穿过马路根据女人的指引找到annie。

        但警察在这街区显然不是受欢迎群体，annie的反应比女人还大，她像一头暴怒的小狮子，咆哮着：“快滚，我是不会跟你们说一句话的！”

        morgan双手举在胸前做投降状：“你没有惹上任何麻烦，我保证。”

        他将照片拿出来递给女孩：“我们只想知道她的信息，selina，你认识对吗？”

        annie一把夺过照片，这张照片是从selina的尸检照片截下来的，她低头看着闭着眼睛的selina，眼泪瞬间掉了下来。

        “oh，老天，”她捂着嘴，泪水像珠子般源源不断流出来，“为什么好人总得不到好报。”

        泪水将她脸上劣质的化妆品冲刷掉，morgan他们才发现她十分年轻，脸上还带着婴儿肥，十有八九还没有成年。

        过了好一会，女孩才平静下来，她带着两人走到巷子里的角落，跟他们说起了selina的故事。

        “她很漂亮，你知道的，金发的女孩总是被人偏爱，她的生意也比别人好一些。”说到这里，女孩嘲讽地笑了一下，像是想起那些脑满肠肥的中年男人恶心的模样。

        “我们在一年前遇到的，那时我刚来到这里。”她像想起两人初见时的情景，笑得有些甜蜜，“我那时是个菜鸟，什么都不懂，如果不是selina，我早就是一具无名尸体。”

        “她把我从街头带回家，”虽然只是一间不到二十平方的小房间，但却是annie短短的人生中第一次体验到家的感觉，“她保护着我，教我怎么筛选客户——那些看上去文质彬彬的，大多数有问题，她教我怎么应对那些男人，怎么让他们更快些。”

        说到这里，她故意往morgan腰下一瞥，待看到男人反射性站直，她恶作剧成功般笑了起来，稚嫩的脸上终于有了符合她年龄的朝气。

        但紧接着，她又压平了嘴角，继续说下去：“有时我们会有一些特殊的客人，selina会让我走开，她不希望我受到伤害。”

        说到这里，她的眼角又开始泛起泪花，她们两人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在心里她已经把selina当成自己的姐姐，两个人就像是洞里的老鼠，虽然遭到别人的厌弃，但在洞里她们便能依偎在一起温暖彼此。

        但现在，她又剩下一个人了。

        prentiss将纸巾递给女孩，annie道谢后接过来擦干净泪水，她吸吸鼻子，试图让自己显得更加成熟些。

        “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们，只要你们抓住那个杀了她的混蛋。”

        “你最后一次见到她是什么时候？”

        “大概一个月前，selina上了一个客户的车后我就再没见过她了。”

        “你没有报警吗？”prentiss有些疑惑，就两姐妹如此亲密的关系，annie在意识到sellina失踪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selina有瘾，她之前有时也会时不时失踪，有时一个星期，也试过一个月，但她总会回来。”annie的手颤抖着，她也后悔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去报警，也许这样selina还有机会。

        “我以为她这次又是去嗨了，你知道的，有些客户大方些，会请她一起嗨，这种时候selina什么事都会顾不上，我只能等她回来。”

        只是她没想到，selina再也回不来了。

        “你刚刚说你记得她上了一辆车，你记得是什么车吗？”

        annie皱着眉头，眼珠往左上方转了转：“我记得那天晚上有点冷，selina跟我原本在一起，但我先找到客人……”这很难得，因为selina一般比她受欢迎些，所以她记得很清楚。

        “后面我回来的时候，就看到selina上了一辆车，好像是辆银色的小汽车，但我不知道是什么牌子的。”

        说到这里，annie懊恼地捶捶自己的脑袋，要是那时她再机灵点就好了。

        “之前你在这里见到过这辆车吗？”prentiss不放弃地继续追问，任何细节都会对他们破案有帮助。

        “有几次！”annie的眼亮了起来，她指指外面，“就在拐弯处那里，但没有一次带过女人离开，每次有人过去，那辆车就会开走。”

        “谢谢你，”prentiss上前抱抱女孩，annie的身子僵住了，显然这么不带目的的亲密接触已经很久没发生过，“你帮了很大的忙。”

        prentiss将自己的名片塞到女孩的手里：“你保护好自己，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帮你联系庇护所。”

        她神情认真地望着女孩：“有任何事——我不只只指案件的事，任何事情你都可以给我打电话。”

        annie低着头不说话，年纪轻轻的她却经历太多风雨，现在的她已不敢再相信陌生人散发的善意。

        ——

        而在morgan他们在街区寻找线索时，第二位受害者helen的舍友也来到了bau总部。

        jj将在电梯口等待的女士引到会议室，她叫doriskeller，是个棕色皮肤的姑娘，她穿着简单的白色t衫跟牛仔裤，年轻的脸上此时满是忧伤。

        “喝点水吧。”jj将水杯递给她，“能告诉我helen的失踪当天的事吗？”

        doris接过水杯，说道：“helen是在审计公司工作的，你知道现在接近年底了，会计工作在这个时候是最忙的。”

        “helen这段时间一直加班，每天基本都要到十一二点才回来，有时甚至要到凌晨，我一般休息得早，所以那天没有等到她回来我就先睡觉了。”

        她抿抿唇，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第二天早上，我做好早饭去叫她起床，但她不在房间，电话也不接，我知道出事了。”

        jj放柔了语气，她不希望面前的女人误会她接下来的问题：“doris，我很遗憾，但有个问题我必须与你确认。”

        金发探员将手覆在棕肤美人的手背上：“helen有没有药瘾呢？”

        doris睁大了眼睛，她深吸一口气挣开了jj的手，愤怒让她鼻翼扩张：“你怎么可以这么说，helen从来不碰这些东西。”

        “明白，明白，”jj将语调变得更加柔和些，“我们只是想弄明白嫌犯是怎么找上helen的，那你记不记得在她失踪的前几天，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呢？”

        “没什么特别的，helen她性格较为内敛，基本不去泡吧，而且最近她公司的事情很多，她除了上班就是回家。”

        doris说到这里，突然一顿，她眯起眼，像是回忆起什么：“除了……”

        jj鼓励地看着她：“什么？”

        “helen前两天跟我说过，她遇到一个男人，”doris呃了一声，又纠正道：“应该不算遇到，就是她在地铁站还有公司附近都看到过同一个男人，他们没有说过话，但helen觉得他们很有缘分。”

        “她跟我说这个男人有点可爱，长得不错，她还说如果还能碰到第三次，她就要鼓起勇气跟他要联系方式了。”

        “为什么呢？一般不是男人先采取行动的吗？”

        “她说那个男人看上去很害羞，每次她一跟他对上眼神，他就会移开，还会低下头，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一样。”

        jj将棕肤美人送进电梯后，回到圆桌会议室，她一开口便吸引了全部人的注意：“嫌犯跟踪过第二位受害者。”

        她简单地复述了与helen舍友的对话。

        “所以他表面上很无害，可能还能称得上英俊，容易让女性放下戒心。”rossi边说着边看了站在地图前专心工作的reid一眼，也许嫌犯身上也有跟reid一样激起女性母爱的特质。

        “而且他不善言辞，可能在人际交往上有困难。”hotch接着分析，不知怎么的，这个嫌犯让他隐隐有熟悉感，但他却想不起来这种感觉从何而来。

        不安像潮水般悄悄泛上心头。

        这时，电话铃声响起，hotch的思绪再一次被打断，他接起电话，与对方沟通几句后挂断。

        他抬起眼，其余组员都看向他，表情都是与他如出一辙的严肃：“我们有了第三位受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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