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3】

接下来的好几天，两人都没怎么说话。

        在这段时间里，温黎也思考了很多。

        他确认了一件事——自己对李语天的确是有好感的，但是，这份好感也应该就此结束了。

        他有很多粉丝，在享受着这些拥护的同时，自然是要背负起相应的责任。

        至少现在，还不能谈恋爱。

        所以，他和李语天，只是作为朋友就好。

        现在这种尴尬的局面，都是因为他动心了才造成的。

        就让一切都回到“温暖梨梨”和“最美的不是下雨天”一起纵横召唤师峡谷的日子吧。

        仅限于此。

        -

        很快到了李语天在剧组的最后一天。

        今天的戏份是整部剧中最沉重、最悲伤的——申声遇害。

        为了更贴合剧中的时间，白天先拍了在殡仪馆的戏份。

        灵堂中央，摆放着一具灵柩，一身素衣的申声就安静地躺在里面。

        李语天拍完几个特写镜头后，就到了场外休息。

        然后就是温黎和申声父母的对手戏。

        顾适疲惫地坐在角落里。

        申声的父母从外地赶了回来，顾适急忙强撑着站起来迎接，太久没动了，他差点摔倒。

        还没站稳，申声妈妈忽然冲过来，用力给了他一巴掌，大声质问：“为什么，为什么你没有照顾好她？”

        一旁的申声爸爸、顾适的父母，都急忙上前拉住了还想动手的申妈妈。

        顾适被打了一个踉跄，只觉得左脸火辣辣的疼。

        是啊，他曾经承诺过要永远保护好她，不会让她遇到坏人的。

        他却让她在这么糟糕的天气一个人回家。

        他还凶了她。

        她着急回家却是为了给他准备生日礼物。

        她当时该有多害怕、多绝望、多疼啊。

        如果有他陪她一起回家，她根本不会遇上这种事情。

        顾适，你真是个畜生。

        两行热泪从顾适眼里滑落，他痛苦地闭上了眼。

        申声妈妈此时也冷静了下来，为自己刚才打了顾适而后悔不已，满脸痛苦地抱住了他：“对不起，小适，阿姨不该打你，是阿姨的错，是阿姨自己没有照顾好声声。”

        申声爸爸在一旁整个眼睛都红了，他捏紧了拳，颈上青筋暴起，咬牙切齿：“那个畜生呢？我要杀了他。”

        顾适早已经干涸的嘴皮动了动，他想开口说话，可是嗓子哑得根本发不了声。

        那个流浪汉，已经被抓起来了。

        可是有什么用呢？他的声声，已经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顾适颓败地站在那里，整个人都笼罩在巨大的悲恸中。

        李语天站在镜头外，也是忍不住眼泪跟着一直流。

        即使一句台词也没有，温黎的表演也十分具有感染力，让她忍不住与之共情。

        这段戏一共拍了三遍，温黎一次比一次投入，大家也磨合得一次比一次好。

        然后就是申声遇害的戏。

        那是个大雨滂沱的日子，顾适和两个同学约好了放学后去打台球。

        但申声想回家给顾适准备礼物，他的生日就要到了，不抓紧时间可能会来不及。

        台球室里，顾适不让申声先走：“这么大的雨，不安全，你等我一会儿，我们一起回家好不好？”

        申声咬着唇，轻轻摇了摇头：“我回家有事情。”

        顾适不理解：“你爸妈不是又出差了吗？你一个人回家能有什么事情啊？”

        申声没说话，她想给他一个惊喜，现在还不能告诉他。

        她权衡了一下，说：“顾适哥哥，你玩吧，我自己回去就可以，没问题的。”

        顾适看了眼窗外，大雨如注，天色昏暗，实在是有些不放心。

        “不行，你就等我半小时吧，他们约了我好几天了，我就陪他们玩一会儿。”

        申声没说话，明显是不同意。

        台球桌旁，那两个同学已经在等着了，正殷切又看戏似的地看着他们这边。

        顾适也有些急了：“你能不能别这么任性啊？能不能留一点玩的时间给我？你非要走的话那你就自己回去吧。”

        说完就往台球桌那边走了。

        申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转身走了。

        顾适这么凶她，她确实觉得有一点委屈，但她也不是因为赌气才走的。

        虽然雨下得很大，但是她有伞，只要过马路小心一点就行了，不会有问题的。

        申声撑着伞，快步走到回家的路上。

        她存了很久的零花钱，给顾适买了一个模型。

        虽然拼的过程很繁琐，但是成品很壮观、很好看，顾适看到后一定会很喜欢的，到时候他就会理解自己今天为什么着急回家了。

        大雨砸得人耳膜生疼，但申声的心情还是十分轻快。

        正幻想着顾适收到礼物时惊喜的样子，忽然从旁边窜出来一个人影，一把捂住她的嘴巴，把她往巷子里拖。

        申声拼命挣扎，想要尖叫，却无济于事。

        天色阴沉无比，大雨倾盆而下，街上行人寥寥，没人注意到这个角落里发生了什么。

        十多分钟后，一个男人走了出来，捡起申声掉在地上的伞，撑着离开了。

        雨声掩盖了一切罪恶，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

        顾适玩了没多久，只觉得越来越烦躁。

        他时不时地望着窗外，这雨好像没有一点要停的意思，也不知道声声到家了没有。

        “我还是先走了，我担心申声。”顾适放下台球杆就想往外走。

        两个同学轮番劝道：

        “别呀，哥们，你这多久才陪我们玩一次啊？”

        “她这么大的人了，难不成还能丢了？”

        “为了女人不要兄弟是吧？”

        “再玩两局，再玩两局。”

        顾适既觉得有些不好推辞，也是年少气盛不想在同学面前失了颜面，最终还是妥协了：“行。”

        但即使他人还留在这里，却始终心不在焉，心中那种烦躁的感觉越来越盛。

        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顾适实在是忍不住了，丢下台球杆抓起书包就往家里跑去。

        顾适跑到申声家门前，看到房里漆黑一片，顿时心里一个咯噔。

        这么晚了，要是到家了不可能不开灯啊。

        顾适上前疯狂捶门，但却没人回应。

        他又匆忙跑回家，拿了申声家的备用钥匙，开门进去，找遍了房子里每一个角落，确实没人，申声的书包也不在，好像今天还没有回来过。

        看到申声房间里书桌上拼到一半的威震天模型时，顾适的脚步顿了顿。

        他回到大街上，大声喊：“申声！你在哪？”

        没有回音。

        他又一边到处找，一边四处问，可是大家都说今天没有见过她。

        雨已经渐渐停了。

        顾适没打伞，早已经浑身湿透了，体力也开始渐渐不支。

        正绝望之际，忽然看到前面的一个巷子口围着很多人，路边还停着警车。

        顾适心头一沉，急忙拨开人群冲了过去。

        目光所及的画面，却让他心如刀割。

        他的女孩，就那么衣衫不整地倒在血泊之中。

        “声声！”顾适冲过去抱住她，忍不住哀声痛哭，直到声嘶力竭。

        都怪他，都是他的错。

        他竟然让她最爱的姑娘遭受了这么不好的事情。

        他真该死。

        申声安静地躺在他怀里。

        他永远地失去她了。

        “咔！”随着导演一声令下，在场的人这才如梦初醒。

        李语天挣扎着从温黎怀中坐起来，温黎还没有从情绪中走出来，呆呆地跪坐在地，方卓急忙拿浴巾给他披上。

        李语天担心地看了他一眼，正想说话，眼睛红红的场务姐姐已经抱着花走了过来：“恭喜小天，戏份正式杀青！”

        “谢谢。”李语天接过。

        温黎已经在方卓的搀扶下走远了。

        李曼拍了拍手：“好了，最悲伤的戏份已经拍完了，明天休息一天，大家都缓缓，天天和小黎快去换衣服吧，别感冒了。”

        李语天换完衣服出来的时候，温黎的情绪已经恢复如常了，只是眼眶还有些红。

        她走过去，和他打了个招呼：“师哥，再见。”

        她今晚就要回学校，孙睿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温黎微笑回应：“再见。”

        他忽然有一种感觉，好像这次说再见，真的会很久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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