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雪上加霜

陈博佳金失魂落魄，就好像那一年，天空变成了蒙蒙的深灰色，对所有事情都失去了兴趣，包括最爱电影的，他再也没有关心过。
  “老博，老博，你老汉（方言：老爸）给你打电话老！”张柔在外面扯着嗓子喊，陈博佳金走出厕所，发现柔兄正在玩的“仙剑奇侠传4”。
  那盘黄美佳前不久送他的光碟，张柔正放进自己光驱里玩得津津有味。
  “耶，博博，咋个眼睛这么红啊？跟林若梦吵架了？”王胖惊讶地问。
  “喂，爸。”陈博佳金躲在厕所给父亲回了电话，有气无力地说道。
  “博佳金，你大三马上要结束了，是否考虑去国外读个研究生？”父亲对他说话很严肃，口气比他高中班主任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没想过，爸，要读我就在国内读吧.....”
  “那你有没有作好规划，有没有买书来看，准备考哪个专业？”父亲一连三问。
  “我还没想好......现在还早吧。”
  “2013年开春就要考研，你不到半年时间了，你跟我说早！还有你脑壳动点在学习上，别一天想着耍朋友，跟个没出息的卵弹琴（方言：没出息）一样！”
  父亲突然发难，陈博佳金被打个措手不及，憋了把无名火在心头，却只能忍着。
  “你要想留学，托福雅思这些你过了几个？我可以出钱支持你，但是你至少得上个国外的二流大学嘛，你现在在国内读个三本，出来上哪找工作？”
  陈博佳金被问得哑口无言，国外二流大学岂是他的水平能上的，要知道国内许多985和211院校在国际上都才排行二流，父亲这不是刻意刁难自己吗？他自己的儿子有几斤几两他难道不知道。
  陈博佳金不知道的是，父亲陈卫东昨天刚刚参加了一个市委的酒局，席间众人谈及自己儿女，无不眉飞色舞。有的在英国读研，有的在澳大利亚上本科，留在国内的也无一不是诸如南京大学、四川大学、哈尔滨工业大学等名校，还有就读于中青政、解放军外国语学院的国防生，陈卫东堂堂一个平安市财政局党组成员，副局长兼纪检委书记，孩子竟然混在一个三本学院里面，他吃饭的时候一声不吭，光喝酒不夹菜。
  “还有你那个女同学，你晓得别个屋头家庭条件不？”
  “你是说黄美佳？”陈博佳金怔怔地问，不明白父亲为何提起这一茬。
  “她老汉是兴荣的老板，上次还找我打牌。但是她妈老汉离婚早，她一直跟到她外婆。我是想给你说，保持纯洁的同学情谊，这种女娃儿不适合你。”
  陈博佳金又惊又怒，这两种复杂的情绪交织令他一时说不出话，怕的是他差点以为自己跟黄美佳的事情败露，怒的是父亲竟然出言羞辱一个自己最在乎的女孩。
  “别个怎么了嘛，她挺懂事的，我不晓得为啥子你要这样说人家。”陈博佳金都快哭了，本来刚刚才被黄美佳挂断电话，心里就憋屈，现在罪加一等。
  “你懂个逑（方言：语气助词，无意义）！你大学毕业之前莫想耍任何朋友，你毕业了我不得管你，你以为我想管你，我在外面脸都遭你丢尽了，眼睛看一寸寸远，胸无大志卵弹琴（方言：没出息的人），你稍微争口气得不得行，我身边哪个娃儿像你这么没逑得出息。”父亲发怒了。
  陈博佳金有很想摔掉电话的冲动，但是他既舍不得手机，也没有勇气挂掉电话。
  平日里他屈从于父权，习惯对父亲百依百顺，但今天父亲敢说黄美佳的不是。则是他不能忍的。
  他恨得牙痒痒，赌气回答：“好好好，我听你的，老汉（方言：父亲），哪个龟儿子在大学耍朋友，打一辈子光棍也无所谓，我要是耍了你一分钱不给都可以，这个社会预备（方言：难道）还能把活人饿死哦，我毕业啥子都不考，先找个工作，自己养活自己，不要你老人家操心。”
  话说到这个份上，陈博佳金已经可以想见父亲在电话那头暴跳如雷的场景，他赶紧掐断电话，把手机彻底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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