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星降

经过首长会的“审问”，卡嘉莉终于在国防部领了个实职，与曙光社加紧开发村雨。

        其实村雨的困境早就展现在他们面前，设计没问题，问题只在操作os上。异端m1的os虽然简单，也开发了将近一年，此前都只有调整者才能勉强驾驶。村雨比异端更加依赖os，曙光社慢慢磨倒也能在一年内开发出来，但以现在的局势变化，一年？恐怕要不了一个月地球军就该来攻占“辉夜”了。

        卡嘉莉暗骂阿斯兰等人动作慢，实际上后者根本没让她等多久——2月24日，刚入夜不久，一艘红白相间的地球军军舰被扎夫特追杀着进入所罗门群岛，逼近奥布领海。

        人在曙光社的卡嘉莉第一时间得到通知，奥布的氏族政体在这种时候就体现出了好处。卡嘉莉一路畅通地登上了保护领海的奥布舰队，领队军官也很干脆地交出了指挥权……他们这些军人都还记得几年前卡嘉莉在地球军包围奥布时下令开炮的果断模样。

        看着大屏幕中围绕着大天使号不断进行攻击的圣盾、决斗、暴风、迅雷，以及在其中顽强抵抗的强袭，卡嘉莉差点没哼笑出声，她下令道：“他们距离领海已经小于二十公里，接通通讯。”

        船上的cic大声答道：“是！”

        在大洋的另一边，扎夫特的卡潘塔利亚基地已是深夜，这是个少见的晴天的夜晚，巡逻的士兵抬头看一眼便能望见满天银河如水般倾泻。

        留守的军队稍微有点躁动，有黑衣军官刚要训斥手下，就被同僚拦住了：“你还没得到消息吗？这可是司令部替我们争取到的福利啊，就让他们兴奋一下吧。”

        正说着，空中的繁星中似乎有一颗特别闪耀，它缓慢地闪动，仿佛在朝地面坠下。隐隐约约地，人们耳边有轻柔的歌声在静谧的夜里响起。

        【夜色在水波中摇动，

        波澜不惊的寂静令人神伤。

        绿树成荫的岸边，

        绚美的黎明。

        只要耐心等待，

        用纯洁的心灵……】

        地面上，绿衣士兵们交头接耳：“是拉克丝小姐吗！”、“一定是吧！”、“她在哪？”、“演唱会开始了？在哪？”

        士兵们循着歌声望去，只见那颗“星星”已逐渐露出真实的形体，它有着流线型纤细的四肢，背后展开三对羽翼，通体莹白。是ms，但又与任何一架ms完全不同。

        “是‘天使’……”参加过降临一战的老兵立刻认出了这台ms，激动得令手下新兵侧目：“是拉克丝小姐的‘天使’！那时候真的是拉克丝小姐的声音！”

        【灰暗的海空的对岸，

        有处没有争斗的沃土。

        是谁向我诉说？

        或是存在于谁的心中？

        为滋润那平息水流，

        流涌动的大地所作之曲，

        即使现在已不在人间，

        也一定能够凭借自己的双手获得。

        无论何时，总有一天，一定……】

        有着温柔面容的“天使”，蓝眼睛温暖地注视着大地，它羽翼每次颤动时声音也在源源不断地传出。离得越近，士兵们便看得越清，只见天使手中捧着什么，它双手递向前，手掌慢慢展开……

        “……拉克丝小姐……”有拿着望远镜的士兵呐呐出声，随即望远镜被同伴抢去，士兵们登时炸了窝：“是拉克丝！拉克丝小姐真的来地球了！”

        黑衣或白衣的军官们哭笑不得，装模做样了会儿，终于在士兵们祈求的目光中松了口：“去吧，在基地东边，别乱跑哦。”

        小兵欢呼着跑了，被命令留岗的军官偷偷摸出战术望远镜，挤到东边的玻璃旁举着望远镜拼命瞧。

        【握着水之证，

        忍受这一切艰难困苦。

        宽广地，温柔地流淌着……

        到达那寂静的对岸。

        无论何时，总有一天，一定，

        牵着你的手】

        一个娇小的人影从天使手中站起，粉色的长发、经典的白紫长裙，拉克丝一边微笑着朝地面上越聚越多的士兵们挥手，左手稍微调整了下耳麦。

        “晚上好，扎夫特的大家。”

        地面上的欢呼声差点把她经过天使扩音的声音都淹没。

        “为了来见在场的各位，我特地写了几首新曲，希望大家喜欢。”

        这件事早就被最高评议会宣扬过了，但拉克丝亲口再说一次并不能降低他们的热情，反而士兵中再次爆发了一波浪潮，不少战斗中沉着冷静的军官也在扯着嗓子嘶吼。

        “第一首，名叫meteor（流星）。”

        颇有节奏感的电子音响起，是一贯使用钢琴为伴奏的拉克丝从未表演过的风格。

        【即使被触摸着，指尖仍然冰冷；

        即便被冻结了，明月依旧照耀。

        破碎的内心，抱着快要燃尽的夜晚，

        在彼岸的思念闪烁了一刹。

        如果这是爱的话，那就幻化成型，让我亲眼目睹。】

        遥远的海上，驾驶着强袭的基拉已经牵制了针对轮机部进攻的圣盾好一会儿，决斗高达却在此时突然闯入战圈。基拉以盾挡开决斗的光束，冷静地对准后扣下扳机，决斗高达脚下的飞行器gur立刻被光束贯穿，应声爆炸。

        驾驶着决斗高达的伊扎古当机立断，迅速抛开gur后，拔出光剑朝强袭跃去。

        基拉立刻意识到决斗这是想跳上大天使的甲板，他启动微调推进器，在高高跳起的同时也拔出光剑。两道光刃在空中一闪而过，留下锋锐的残影。

        只在错身的半秒不到，决斗的光束剑剑柄已然被砍断，光刃立刻消失。强袭毫不犹豫，在半空利落地回旋，他踏上决斗高达的机身，借力往更高处跳去。

        他跳跃的方向正是为了支援而飞近的迅雷高达，尼高尔根本没有料到决斗败得如此之快，面对强袭的二段跳一时来不及反应，机体便和强袭撞个满怀。虽然他勉强举起了枪，却还是被撞下了飞行器gur。

        基拉反手用光剑刺穿迅雷所乘gur，看着两架敌机朝海面落去，再微调推进器重新落回甲板上。

        ——还有两架……！

        基拉仰望着其中的那架红色机体，心头涌现一股苦涩的滋味。

        离他们不远的某个小岛上，雷驾驶着银灰色外壳的命运天使蹲伏在山丘之中，通过主监视器观望着那边的战斗。在他看来，这还远远不到s基因爆发时该有的激烈。

        【闪耀的光辉，从天空中坠落。

        逝去的星星，其中孕育出烈焰。

        临终的梦在灼灼发光。】

        奥布舰队中，卡嘉莉继续道：“让媒体的直升机离开，就说可能爆发防御战让他们躲避，并以不得泄露军事机密为由让媒体闭嘴，一切等到事情结束后的新闻发布会。”

        又一个传令官立正行礼并大声回答：“是！”

        “神盾舰出航！将军，”卡嘉莉转向原本的指挥官，礼貌道：“还是您更熟悉神盾舰的配置，请让两小队战斗机升空备战。我的卫队也会参战，请放心，他们是空挺部队的一员，有足够的战斗经验。”

        这话意思是她有别的目的，她的卫队参战但不会抢功。指挥官干脆道：“是！”

        他转头吩咐：“天城中尉，你带领两队战斗机升空，配合卡嘉莉大人的卫队前进。”

        这时cic报告道：“通讯已接通，请指示。”

        “知道了。”卡嘉莉站在船长位旁，拿起话筒，向cic示意。

        “通告接近中的地球军舰艇及扎夫特军——”

        卡嘉莉的声音响彻对面两军的通讯频道，大天使号上一片惊呼，基拉与阿斯兰同时震惊地抬起头。

        随着通讯增强，两军大大小小的屏幕上出现了同一个金发身影，她军装笔挺，神色冷肃：“贵舰与战机己接近奥布联合首长国的领海。我国作为中立国，不接受任何武装船舰、航空机或ms等进入领海、领空。请立刻改变航路！”

        阿斯兰不敢置信：“怎么是她……”

        【如果能将积累的所有罪过化为温柔，

        把荆棘化为微笑的话。

        如同凋谢之时的鲜花般，

        没能传到的喊叫声。

        渺茫的祈祷，恳切的寻求，

        摇动著两人见面的光阴。】

        大天使号上，玛琉舰长当机立断：“沿着奥布领海前进，快！切线进入奥布领海！”

        舵手诺曼紧张道：“会被击落的！”

        坐在cic位上的卡兹简直要哭出声：“奥布战斗机接近中！”

        屏幕上他们熟悉的的金发少女继续道：“——我再重申一次，立刻改变航路！诸位若不遵从我军警告，本舰队将行使国家自卫权，对诸位展开攻击。”

        米莉雅利亚不敢置信：“为什么……”虽然他们已经入伍地球军，可奥布还是他们的祖国！

        副舰长巴基露露也反对道：“不可进入奥布领海，这个国家对敌从不手下留情！”

        玛琉刚想解释，屏幕中基拉的通讯切了进来：“舰长！大天使号快进入奥布领海！”

        “基拉君？！”

        基拉额上还带着因紧张战斗而流下的汗珠，但眼神和语气无比坚定：“请相信卡嘉莉！”

        驾驶着空中霸王在外战斗的穆·弗拉格的通讯也切了进来：“舰长和基拉是对的，无论如何，大天使号对奥布来说还有利用价值！我也不信那位大小姐特地露面就是为了将我们击落。”

        确实不是。卡嘉莉专门用自己的影像通知他们两军头一个目的就是把大天使号拉进来，而第二个目的……她的目光落在屏幕中的红色机体身上——阿斯兰……！

        【叹息的光被波浪吞噬，

        你在痛苦中醒来。

        一面受伤，一面结下缘分，

        开始画出孤独的现在。】

        因为奥布的发声，驾驶着暴风的迪亚卡开始连续开枪，无论是现在就击坠“长腿”，还是让奥布舰队替他们动手都好，他只想赶紧结束！

        穆也不甘示弱，他驾驶着空中霸王朝暴风便是一阵速射，大回旋之后又拉开距离。暴风像追苍蝇似的瞄准空中霸者开火，这一击却打在奥布舰队附近的海面上，瞬间蒸发了大量的水分。

        暴风忽视空中霸王，再次向大天使号展开一波连射，同时趁势俯冲而来。强袭却趁此时枪口转向扣下扳机，光束贯穿了暴风脚下的gur，巨大的机体失去平衡朝海面坠下。

        “可恶！”迪亚卡临坠入海前不死心地最后一次瞄准大天使号，这自下而上的一击正好命中大天使号的引擎。

        甲板上，强袭仍在和残存的唯一一架敌机圣盾你来我往的射击。而大天使号尾部冒出阵阵浓烟，已开始失速倾斜，朝海面落下，激起大片水花。

        糟了！阿斯兰心道，他后退摆脱强袭渐弱的火力网，圣盾变形为ma就要开启腹部的“skylla”——复列位相能量炮，给大天使号最后一击。

        只可惜，圣盾的雷达刺耳地响起，阿斯兰连忙变形回ms控制gur迅速抬升，避开了数枚飞弹。

        屏幕中的金发少女冷冷道：“由于贵舰及战机未听从警告，我军将行使领土自卫权！”

        话音未落，数发光束炮已经射向大天使号坠落的海面，炸开的水柱接二连三地升起，白色舰影伴随着火光彻底消失在沸腾的海面上。

        阿斯兰想仔细确认大天使号是否真的被击毁，靠近时却再次险遭炮击。他一面闪躲炮弹，一面操纵着gur，勉强辨识大天使号最后的位置用光束枪瞄准，却偏偏被一架奥布战斗机切进射线，只得再次放弃射击。

        “可恶……”阿斯兰不得不重新抬升，他看了眼电池，圣盾的能量不多了，再看向海面……奥布舰队已经停止了炮击，夜色中，逐渐平静的海面上隐约能看见无数大大小小的碎片。

        “大天使号……真的沉了？”阿斯兰在心中问自己，很快又用力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不可能的，卡嘉莉肯定不会放弃奥布设计开发出的机体。这么想着，他心中升起了一股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怎样的感受，复杂又苦涩。

        【用生命倾注，用羽翼铭刻，

        请求你，将我包裹。

        光还在从天空中坠落，

        在缤纷凋谢的错误的终极，

        继续看那临终的梦——】

        随着最后一句高亢的女声，第二首曲子结束了，而鼓动人心的伴奏还在继续，卡潘塔利亚东部不大的广场上，士兵们的欢呼与掌声几乎能把基地掀翻。

        另一边，扎夫特的波斯特洛级潜水母舰库斯托号正在奥布近海潜航，迪亚卡连人带机刚被救回去，跟先前被击落的两个伙伴一起看着监视器上的画面，表情可没有卡潘塔利亚的同僚们那么轻松。

        “嘁！”伊扎古恨恨道：“我可不信那艘船就这么沉了！”

        迪亚卡郁闷道：“那根本就是奥布造出来的船……”

        尼高尔则冷静得多：“无论如何还是等奥布给出声明吧。这么大的事，奥布官方不可能不作出反应。”

        “不用等了。”

        “……啊？”

        刚回舰的阿斯兰直接一句话堵死了其他可能性。

        伊扎古没忍住，嘲讽道：“之前没见你这么坚决啊？难道又得到了什么源头不能说的情报？”

        他指的是阿斯兰之前遥控他们去阿拉伯海拦截大天使号的事，虽然情报是对的，但伊扎古可能服气才怪。

        阿斯兰沉声道：“奥布一定会说那艘船沉了或者已经离开，我会通知舰长为我们联系扎夫特在奥布的联络员，准备充足后直接偷渡上岛。”

        这下连尼高尔也坐不住了，他犹豫道：“要不再等一等？如果……”

        “不用等了……”阿斯兰低声道，他想到基拉，又想到卡嘉莉，心中没有动摇是不可能的，但身为军人的那份思维又让他坚定下来：“早一步准备就能早一点上岛查看，我们可不能再落后了。”

        “大天使号必须由我们击沉，就在太平洋上。绝不能让它回到阿拉斯加！”

        相别不多时，强袭的战斗技巧已纯熟到令人惊异的地步，不仅以一对四，还在机动力不敌拥有gur的他们的情况下，令同属x系列的三架高达失去战斗能力。

        ——如果不开枪，下次被射杀的可能就是你。

        直到现在，他才深刻体会到克鲁泽的意思。

        更别提……

        还阿斯兰心神不宁的，就是刚才奥布舰队的发言人。那是经由全频道播出的影像，阿斯兰在圣盾里也看清了发言人的样子，更别提她那特殊的稍微有些低哑的嗓音。

        卡嘉利……你到底是谁？既是投资设计x系列高达的要员又是奥布军中的将官……

        此前一直被他下意识忽略的细节终于摆在他面前不得不正视，阿斯兰沉默地看着自己通过终端简单搜索就得到的“情报”——卡嘉利·尤拉·阿斯哈……她竟然是那位奥布之狮的独女。

        阿斯兰长出口气，仰靠在椅子上，手背遮住了眼睛。

        ——你真的不是地球军吧？

        不——是！你是脑子不好使吗都说了那么多遍——

        ——我叫阿斯兰！你呢？

        为什么这是在战中呢，如果没有战争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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