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章 福祸相连（二更）

　　各怀心思的四个人，一路上谁都没有再说一句话，就那样静静地坐在马车里，直到马车停了下来。
　　“诗妤姐姐，你可来了，我都等了你好半天了。”乔诗妤刚下马车，萧灵儿便跑过来，拉着乔诗妤的手说道。
　　“参见郡主。”乔诗妤连同其他乔家姐妹见到萧灵儿，忙行礼道。
　　“不必多礼。”萧灵儿摆了摆手道，“我只是想跟诗妤姐姐一道走罢了，你们不必理会我。”说着，便拉着乔诗妤往前走，不再理会旁人了。
　　乔诗妤不由无奈的摇了摇头，“你这样拉着我就走，你让我家人怎么想，这一路走去，你让其他看到的人又如何想啊？”
　　“我管他们怎么想，他们爱怎么想就怎么想，与我何干？你放心啦，这宫里的人可都知道，素日我母妃跟父王待逸辰哥哥极好，我大哥跟他也走得近，所以本郡主因为逸辰哥哥的关系，对你另眼相待，这也是很正常的事，他们定不会说什么的。”萧灵儿见乔诗妤一脸的担忧，不由开口解释道。
　　“你这是要拉我去何处啊？”乔诗妤问道。若是去参加宫宴，那萧灵儿完全可以同她侯府的人一起走去在殿。可眼下，萧灵儿却拉着她快步的往前走，去的地方也不像是大殿的方向。
　　“去凤昭宫啊。”萧灵儿答道。
　　“凤昭宫，那不是皇后的寝宫吗？”
　　“是啊，是皇后的寝宫。是我皇兄要见你，为避人耳目，所以选在了凤昭宫。”萧灵儿此时小声地说道。
　　乔诗妤听了，只点了下头，不再言语。心里却想着，皇上在皇后的寝宫里见她，那也就是说萧逸辰不会在了。之所以会这么想，是因为她知道，在古代是极注重礼法的，先是君臣，再是兄弟。
　　萧逸辰虽说是皇上的堂弟，可到底也是外男。
　　“诗妤姐姐别怕，有我在了。”萧灵儿见乔诗妤没有说话，以为她是在害怕，不由出声说道。
　　而萧灵儿这番话，也更是应证了乔诗妤的想法。她才不怕了，怎么说她也是为天越立了大功的人，即便她说错话，皇上也不会拿她怎样。
　　乔诗妤想着，一会儿见到皇上，该如何跟他说，又该让他如何的答应自己的请求呢？
　　在沉思间，萧灵儿已领着乔诗妤来到了凤昭宫。
　　“皇嫂，我把诗妤姐姐给带来了。”有萧灵儿在，乔诗妤也就直接进入了凤昭宫，而不是在寝宫外等宫女先进去通传后再进去。
　　只是萧灵儿进了凤昭宫后，便开始嚷着，还称她“诗妤姐姐”，不由让乔诗妤有些不安，担心皇后会因此不喜。只是眼下，也容不得她多想，既进了皇后的寝宫，自是要向皇后行礼了。
　　乔诗妤连忙跪下向皇后行礼道，“臣女乔诗妤给皇后请安，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免礼，赐座。”皇后此时出声说道。
　　“你就是乔诗妤？”待乔诗妤坐下后，皇后出声问道。
　　“是，臣女就是乔诗妤。”乔诗妤在说话时，仍是低着头，因此也看不见此时寝宫内的情况。
　　“抬起头来。”皇后说道。
　　听到皇后如此说，乔诗妤这才抬起了头来。在她抬起头来，不由一惊，皇上竟然也在一旁坐着，刚才竟没见他出声。萧灵儿一进门也只喊皇嫂，乔诗妤连忙站起来，准备向皇上行礼。
　　“都是一家人，就不必多礼了。”萧允祺笑着说道。
　　既然皇上都如此说了，乔诗妤自是不再扭捏作态。
　　皇后在一旁见了，不由在心里暗想，这乔诗妤还真跟别的女子有些不一样啊。
　　“诗妤，朕都听逸辰说了，这次你可是立了大功啊，想要朕赏你什么，你尽管开口，只要是朕能做到的，一定帮你做到。”萧允祺笑着说道。
　　“回皇上的话，臣女不想要什么赏赐，只想皇上答应臣女两个请求。”乔诗妤站起来说道。
　　“诗妤姐姐，你是不是傻啊，皇上的赏赐都不要，竟然只要两个请求？”萧灵儿在一旁听了，忍不住开口说道。
　　“灵儿，你行别说话，让她把话说完。”萧允祺转头对萧灵儿说道，他倒是想要听听，乔诗妤会请求他什么。
　　萧灵儿被萧允祺说了，不由闭上嘴，不再说话了。她其实是怕，万一乔诗妤要是提出要解除和萧逸辰的婚约，那该怎么办啊？不过皇上不让她开口，眼下她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了，只能在一旁听着。
　　“你不妨说说，你要请求什么？”萧允祺再次看向乔诗妤问道。
　　“皇上，臣女有两个请求，一是请皇上下旨，准许我妹妹乔诗婉她的亲事可以自行婚配，其母亲姜宁不得插手。二是想请皇上答应臣女，日后永定侯府如何，皇上都不要让臣女的妹妹们进宫。”乔诗妤说这话时，是跪在地上说的。
　　“这是为何啊，能够进宫侍奉皇上，那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事情，你为何却不愿让你的妹妹们进宫呢？”在听过乔诗妤说的这番话后，萧允祺还未开口，皇后却忍不住先开口问道。
　　“这……”被皇后这么一问，乔诗妤不知该如何回答。其实不管是皇上还是皇后问，这个问题她不是不知如何回答，而是不敢。那话说出来可是对皇上的大不敬啊。
　　“你就说说看吧，今日不管你说什么，朕都赦你无罪，今日过后朕也不会再提及此事。”萧允祺说道。他这话相当于给了乔诗妤一个特赦令。
　　“是，那臣女就斗胆一说了。能够进宫服侍皇上，陪伴皇上左右，对于士族女子，乃至她身后的家人来说，都是无限的殊荣。然而福兮祸兮，福祸相连。皇宫嫔妃太多，可皇上只有一个，为了争宠，她们必定会用尽一切办法。因为谁都知道，在这宫里，只有得到皇上的宠爱，也才能在这后宫之中获得一席之地。”乔诗妤听到皇上如此说，她也便大起胆子，把心中的话给说出来了。
　　皇后在听完乔诗妤的这番话后，不由感到很是惊讶。她看着乔诗妤，没想到她竟然能看得如此的通透。
　　萧灵儿听着乔诗妤这番话，在心里暗暗为她捏了一把汗。想着，诗妤姐姐胆子可真是大啊，竟然这样的话都敢说出口。好在皇上之前说了那样的话，也难怪乔诗妤在说这番话之前会有所犹豫。这要是皇上生气，那可是要被杀头的。
　　萧允祺在听乔诗妤说完话后，他并没有马上开口，而是沉默了一会儿。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萧允祺要生气的时候，却不曾想，他竟然笑了起来，“哈哈哈——乔诗妤，你果然跟别的女子不一样。好一个福兮祸兮，福祸相连。好，朕答应你，只要朕在位一日，便不会让你乔家的姐妹进宫。”这算是他对乔诗妤做出的保证。
　　“至于第一个请求，你为何要为你妹妹请朕呢？”萧允祺不解道。
　　“因为乔诗婉是与我同母的亲妹妹，并且她也是我的孪生妹妹，我不想她的亲事被人利用，从中谋取利益。”乔诗妤说道。
　　“好，朕答应你。回头朕就下旨。不过这旨该如何下，容朕再好好想想吧。这两件事，你都是为你的家人求的，你自己就没有什么事要让朕为你做的？除了你在边关所立下的功，还有芨芨草一事了，朕也都听胡太医说了，是你告诉他用芨芨草能够医治天花的。”萧允祺原还想着，乔诗妤这般也算是造福百姓了，封她个县主什么的，也是可以的，却没想到乔诗妤竟然提出这样的两个要求。
　　“那就把芨芨草一事算到臣女的妹妹头上吧，这样皇上也可以下旨，说妹妹在此事上有功，让她的亲事可以由她自己决定。”乔诗妤说道。
　　“诗妤，你这妹妹的亲事由她自己决定，只怕这也不妥吧，你想想，自来哪有女子的亲事自己说了算了，难不成她看中了哪位世家公子，自己跑去跟人家说，我看中了你，你要与我成亲吗？我看这样吧，你妹妹的亲事，日后若是你家人给她相中了什么人家，皇上必须知晓。到时候你们若是满意那门亲事，皇上就下旨赐婚，若是不满意，那就作罢，如何啊？”皇后此时开口说道。
　　听了皇后的话，乔诗妤不由想着，这还真是她疏忽了。的确，让她自己作主自己的亲事，是有些不妥，皇后的提议甚好，于是乔诗妤点头应道，“多谢皇后提醒，那就按皇后说的办吧。”
　　“你就真的别无所求了？”萧允祺再次开口问道。
　　乔诗妤听了，摇了摇头，“若皇上能答应臣女这两个请求，那臣女也就别无他求了。”对于她来说，皇上能答应她这两个请求，已实属不易了，她怎能再提别的要求。
　　再说了，皇上答应了她这两个要求，尤其是第二个，那便能保她家人平安了，至少不会因宫里的纷争而使整个侯府受牵连，如此一来，她又还有什么好求的呢？
　　皇后在一旁看着，听着，觉得这个乔诗妤真的非同一般，她很特别，跟萧逸辰也挺般配的。
　　或者说，能让萧逸辰看上的女子，必定是与寻常女子不一样吧。
　　“好了，宫宴就快开始了，灵儿，你先带乔诗妤入席吧。”这该说的也都说完了，萧允祺便对萧灵儿说道。
　　“是，皇兄，皇嫂，灵儿告退。”萧灵儿听了，向皇上和皇后行了一礼。
　　“臣女告退。”乔诗妤也同时向皇上、皇后行礼，随后她们两人便走出了凤昭宫。
　　“皇上，这个乔诗妤还真的很特别啊。”待萧灵儿和乔诗妤离开后，皇后对萧允祺说道。
　　“若是寻常女子，逸辰他能瞧上吗？”萧允祺笑着反问道。
　　“那倒也是。看样子是个聪慧的姑娘，有她在逸辰身边，想来皇上也该放心了吧。”
　　“放心，当然放心了。皇后，随朕一起去大殿吧。”萧允祺笑着对皇后说道。
　　“是，臣妾遵旨。”皇后听了萧允祺这话，也笑着说道。刚才乔诗妤所说的那番话，她比谁都清楚，这后宫中的纷争，从来就没有停过。后宫里的女人，每个人都戴着一副面具，没有人能够看到面具下的，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她亦也如此，面具戴在脸上太久了，她自己都快忘了自己原本是什么样了。
　　当初她进宫也是不得已，士族女子，有太多的无可奈何了，若当初她能听到这样的一番话，她绝对不会进宫的。她宁愿做一个像乔诗妤那般平凡的女子。
　　皇后，看似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位子有着至高无上的殊荣，可她心里却清楚，她这个皇后也是需要仰仗皇上而生存的。这皇上，从来都不是她一个人的，身为皇后，她必须得大度，因为她是皇后，要母仪天下，做天下女子的典范。但只有她自己心里最清楚，这根本就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然而她这一生将永远的困在这后宫之中，直到她死的那一天。想到这些，皇后不由感到有些悲哀。
　　“怎么了，皇后，不舒服吗？”萧允祺看着皇后有些恍惚的样子，不由开口问道。
　　“没事，皇上，臣妾只是在想着，没想到乔诗妤一个还未及笄的女子，想事情竟然会如此的通透。”皇后说道。对于皇上，她不能有所欺骗，但却也不能完全的说实话。
　　“皇后无须担忧，你是朕的皇后，是后宫之主，母仪天下，六宫中自是你说了算。”萧允祺突然开口说道。
　　“臣妾惶恐。”听到萧允祺的话，皇后不由大惊失色，立刻跪在地上说道。
　　“你这是做什么，你又没做错什么事，不必惶恐。朕所说的也是真心话。”萧允祺说道。他明白乔诗妤方才所说的那番话，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后宫里的那些手段，他也略有耳闻，只不过很多时候他没亲眼所见，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而现在他却明白了，他这般的态度，其实是助长了她们的气焰，同时也让皇后难办，因此他才会说出这番话来。
　　“是，臣妾明白了。”皇后看着萧允祺的眼睛，她能感觉出此时他在说这些话时是出自真心的。
　　“走吧，大家都等急了，回头逸辰那小子又该叫嚷了吧。”萧允祺笑着说道。
　　“那也是皇上惯的啊，让这个弟弟没了规矩。”皇后说道。
　　“朕就是喜欢他这般没规矩，宫里规矩的皇子可多了去了。”皇上说道。若是萧逸辰跟别的皇子一般有规矩，他也不会跟他走得这么近吧。
　　皇后想着，觉得也是。只是她没有发觉，此时萧允祺在拉着她的手往前走。
　　……
　　乔诗妤和萧灵儿两人走到大殿那边，但看到楚姜氏朝她招手。
　　“逸辰哥哥的意思，也是让你跟楚家人坐一起。”萧灵儿说道。
　　“我先去跟外祖母说几句话，一会儿总得祖母同意，我才能跟他们同坐啊。”乔诗妤说道。不管怎么样，她到底是乔家的女儿，楚家是她的外祖家，她总不能没经得乔家长辈的同意，就擅自跑到那边和楚家人坐一起了。
　　再说了，乔诗妤还打算把乔诗婉一块叫过去了。
　　“那行吧，有什么事你差宫女来找我便是了，我就在那边的。”萧灵儿指着不远处说道。
　　乔诗妤看过去时，正好儒阳王妃也正看着她。她便朝着儒阳王妃点头示意，然后对萧灵儿说，“一会儿你过去，代我向你母妃问好，改日我再登门拜访，去看望王妃。”她毕竟是来参加宫宴的，也不好过去找儒阳王妃说道。
　　“好，我知道了。我先过去了。”萧灵儿点点头说道。
　　“嗯。”乔诗妤点了下头，然后便朝着楚姜氏那边走去了。
　　“外祖母安好！”乔诗妤走过去便向楚姜氏行了一礼。
　　“好好，来妤丫头，在外祖母身边坐下吧。”楚姜氏指指她旁边的位置说道。
　　“外祖母，我先过去跟祖母说一声后，我再过来陪外祖母坐吧。”乔诗妤说道。
　　“好，你去吧。”楚姜氏也知道应该如此，点头应道。
　　于是，乔诗妤便走到乔家人所坐的位置那边，还未跟乔余氏说什么，乔诗妍便夹枪带棒的说道，“大姐可真是好啊，这一进宫就不见人，到现在才出现。”
　　乔诗妤看了乔诗妍一眼，没有理会她。心下想着，乔诗妍就算要找她的碴，也得挑对地方啊。眼下她们可是在皇宫里，她就这样找她麻烦，回头要是让别人听见，岂不对他们侯府不好。反正她也打定主意，由她说去，她不理她便是。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只乔诗妤这样想，一旁的乔余氏却一脸的不悦，喝斥乔诗妍道。
　　另一边的姜宁也摇头示意她，眼下不可多生事端。
　　乔诗妍这才作罢。
　　“祖母，我可不可以和诗婉一起到我外祖母那边去坐啊？外祖母还没见过诗婉了，说想要见见。”乔诗妤对乔余氏说道。
　　“去吧。”乔余氏并没有阻拦，之前她也看到了，萧灵儿看到乔诗妤，拉着她就走。这宫里是什么地方，自是不能由着她们乱走。所以她想了一下，必是宫里的皇后想要见乔诗妤，所以萧灵儿带着她去了。不管怎么说嘛，乔诗妤也是晋阳王府未来的世子妃，皇后想要见见她，也是应该的。
　　眼下乔诗妤想要带乔诗婉去见她的外祖母，这也是人之常情，她自是不会阻拦了。
　　“谢谢祖母。”乔诗妤听了，高兴的向乔余氏道了声谢，然后便拉着乔诗婉朝楚姜氏那边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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