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初见

我和她，自黑暗里，向着远处的灯火通明处走去。悲伤在黑暗里蔓延。

        而丝竹喧闹。

        只感觉琼林玉树，声色犬马，热浪逼得人烦。

        “姑娘，你可来了，刚侯爷问了你几次去哪了？”过分的热络讨好与刚刚的夺门逃命，不用这么极端吧。我没兴趣知道这人是谁。我甚至没兴趣知道这屋里都是谁。

        转身，伸手擦了那叫小研妹子的眼泪，给个笑容她，“不哭，妆花了，不好看。”

        那人也注意到我身后的妹子在流泪，厉声道，“新来的，还真是没有规矩。”

        呦呵，这人摆明也是在教育我要守规矩。

        规矩。我一听到这个词，心里就腻歪。老毛病，一直改不掉。

        “行了。哭什么哭？今晚斟酒的人都已经选定进去了。”一副宰猪宰羊宰鸡宰人同一版本的表情让我讨厌。

        轻轻从边门，随侍从走进去，站在厚重的帘幔后，先观察观察，适应环境。

        是亮的，光源是蜡烛，是夜明珠。

        觥筹交错之间。看得出来，局中人是已经喝嗨了。

        “丞相，你到底喝不喝？”紫袍男指着蓝袍男身边的美人，“你，给大人斟满。”

        那美人开始哆嗦。

        蓝袍男，“我真不能喝了，王恺兄。”

        “看来还是陪酒的美人不行啊，”紫袍男眯着眼，盯着自己手里的酒杯，一饮而尽，“你不喝，她就得死。”

        “兄知我一向酒量不行，今日放我一马可好…”

        被唤做王恺的紫袍怪手一挥，侍卫直接上前，拔刀便作势要砍。那女子已经瘫软。

        蓝袍求饶，“我喝我喝我喝。酒过三巡，美人在侧，良辰美景，别糟蹋。”皱着眉头咽了。“我说，王恺兄，你这酒量，经年越发是好啊。”

        王恺不接茬，冷眼看着酒席上另一男子，“丞相已经喝了。嗯。敢问我这个面子，大将军给还是不给啊？”

        被称为大将军的，一身暗红色，脸在灯烛旁，忽明忽暗。叮叮，叮叮，身旁的美人，已不能控制自己，身上的环佩都跟着哆嗦起来。一旁的乐师没有停止演奏。这也不是什么突发紧急需要停下处理的事件。喝酒作乐，才是第一要务。我明白为什么那女孩要我逃走了。这是这类宴会上常有的事。

        那人大笑。笑声，让我打了激灵。“不喝。”

        “这面子是不给？！”

        “不给。”

        侍卫上前，血见当场。命案发生，就一瞬间。酒局里没人看一眼地上躺着的女孩。

        丞相上前劝，“喝酒，高兴，这是干嘛，这是干嘛啊。”

        王恺冷眼道，“美人有的是。这个让大将军不满意，换一个嘛！”

        另一个被抓出来的美人，浑身颤抖，嘴里不停，求你，不要，不要。酒怎么都斟不满，不停地外溢。洒得一桌子。

        王恺很不耐烦，使了个眼色。那美人被砍，转瞬没了气息。

        老实说，刀法不错。一刀毙命。确实是练家子，连喊救命的机会都没给。

        “酒都倒不好，太扫兴了。”王恺撇撇嘴，皱起了眉头，两具尸身，还温热着，血腥味已经蔓延，开始盖住酒肉气息。“来，再换一个。”

        丞相受不了了，“大将军，你就喝一个吧，你就别为难王大人了，这多难堪。”

        “他杀得是石季伦的美人，心疼是石季伦去心疼，关我什么事。”大将军起身，挑眉，“酒，我今儿是不喝了，美人，你随意。”

        两人四目相对。谁也不肯退。

        “有那么好看吗？”

        太突然了。吓得我灵魂出窍。未反应，就被人抓起脖领衣襟。有点儿窒息。

        “季伦，你躲哪里去了？出来喝酒！喝不过就躲，你这怂人。”紫袍男放开大将军，拿着酒壶，开始喊。

        没来得及看清楚抓我的人的脸。他不知从哪里抓起的面纱斗笠，直接套在了我头上。“王恺，这话可是要说清楚，谁是怂人？！就你这酒量，我需要躲？”他笑，拉我，从帘子后面走了出来。

        “这是那个…”王恺用扇子要挑面纱。

        那人随手打落他的手，“别动。这可是我花十斛珍珠买回来的。”

        地上的血，沾了我的裙角。本能地向后退了退。

        “兄弟一起喝个酒，还搞得场面这么热血。”他拉我往他身边近了近。“王恺兄，这俩美人都是你今儿带来给我的礼，我都没看仔细，你这说砍就砍了，这算送得哪门子礼？”

        丞相伏案，做呕吐状。

        大将军拿着空酒杯，缓缓道，“今儿就到这吧，走啦！改日聚！”

        丞相王导，大将军王敦。

        我知道他们是谁了。我知道我是谁了。

        走出门的时候，看见站在门外哭到哆嗦的小研，抱了抱她。

        妹子，放心吧，我会死，但不是在今天。

        但，这有点不对啊。在我的轮回里，车轮一直是向前，向未知。这次，怎么了，居然跌回至已知的历史长卷中。向来墨守成规的长老们，你们也开始老糊涂了？结局都注定的故事里，你们不是最爱看人困兽斗吗？这个游戏怎么玩？最近换领导了？怎么行事风格变得这么飘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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