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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你可醒了,”那中年妇女开门进来,见秦梦遥已经坐在床边,脸上很是欢喜,于是缓步向房内走来,只是房中实在太暗,便挪步到梳妆台前,不知从何处取来半支蜡烛,点燃了立在台上。
结果一回头,竟看到一个身穿白衣,披头散发的女鬼赫然立在身后,嘴角隐约还可看到猩红的血迹,一双大眼睛透过面前的发丝阴森森的盯着自己。而那蜡烛则忽明忽暗,房中一切都显得影影绰绰,甚是鬼魅。
“啊!鬼啊!”中年妇女惊声一喝,口中始终尖叫不绝,闭着眼睛双手则胡乱地往前拍打着,试图将面前的女鬼打走,只是腿脚却好似被定住一般,僵硬的杵在原地,一步都动弹不得。
幸好秦梦遥早有准备,急忙向后撤退两步,这才躲过那女人的狂乱抡打。她飘然退后,作势撩起面前的长发,观察一眼四周,口中则不断发出恐怖片特有的声音,将那恐怖的气氛营造至了极点,中年女子不负期望地仍旧惊惧大叫,全然不曾注意到这女鬼的异常之处。
白衣飘然,秦梦遥倒退着,缓缓来到门口,只差几步之遥,她便可跨出这门槛,胜利在望,秦梦遥明显有些心急,脚步更加快了不少。
最后一步,终于来到门口,秦梦遥窃喜,想不到竟然如此轻易就让自己逃脱出去,可见那些现代人实在高估了古人的智商。她正准备扶门而出,可是伸手过去,却摸到一个暖暖的身体,好像,还是个男人的身体……
“糟糕,竟然忘了她还有保镖的,”秦梦遥心下一惊,口中仍旧不断发出恐怖的声响,一边脚步轻盈地闪开男子一臂之外,伺机寻找机会出逃,恰好此时有风灌进来,蜡烛的光更加明灭难辨,这种诡异的气氛下,连秦梦遥都有些信以为真。
“行了,别再装神弄鬼了,刘妈都被你吓坏了,”南程莫看着面前披头散发将脸上涂得乱七八糟的女子,极其无语,而且好端端的亵衣,也被她搞得不伦不类,她也真是够能折腾的。
只是一个女人家,不好好学习女德,或者说根本就是毫无教养,南程莫想起来就觉头大,尤其,今日刚搬到新家,她就这样装神弄鬼,吓得头一天来做工的刘妈差点魂都掉了,实在是有些无法无天。
可是眼前的女子却将头发拨至脑后,眼神无辜却惊奇的盯着他,甚至一把搂住他的肩膀,半是开心半是埋怨地说起些无厘头的话语。
“原来你没把我卖掉,谢天谢地,害我费尽心思才想出这个办法,这下终于可以放心了,”秦梦遥一笑,脸上涂抹的胭脂反而显得更加鬼魅,甚至比方才还要吓人。
“真是胡说八道,我看你真是中邪了!”南程莫看过一眼,立马闪开秦梦遥的怀抱,将头扭到一旁,她的那副妆容,实在是令人不敢恭维,不过她竟然会怕被卖掉,这可真是件新鲜事,南程莫想到这里,嘴角不由弯起一道弧线。
“嘘,子不语,怪力乱神,我看你还是先去看看刘妈吧,这妆涂在脸上太不舒服了,我先去洗掉再说,唉,这脂粉的质量也实在太差了些吧……”秦梦遥心头警戒松懈下来,一溜烟光脚便跑出门去,只是初来乍到,找了许久才看到水缸,却是在屋外的院中。
秦梦遥低头看看踩在地上的脚丫,又看看外面的石阶,想到那冰冷的感觉,实在没有勇气再往外继续走去,犹豫许久,只好强忍着脸部的不适,重新返回卧房之中。
显然刘妈被吓得不轻,见秦梦遥一脸诡怪的重新返回房中,又忍不住大叫一声。
“你怎么又回来了!”南程莫冰冷地瞅她一眼,回头再看刘妈,方才好不容易才安定下来,这次完全前功尽弃。
空气中忽的升起一股难闻的气味,刘妈脚下不知何时蜿蜒出几条小蛇般的水迹,还在不断向四周扩散。刘妈两眼直直的看着秦梦遥,双腿不断地颤抖,面对南程莫的安慰,早已哆哆嗦嗦听不进一句去。
“要不是你,刘妈怎会变成这样,你这不知廉耻的女人!还不快给我滚出去!”南程莫越看越气,终于忍不住冲着秦梦遥大吼一声。
刘妈曾在南府照料南程莫十多年,虽说并无血缘关系,却也近乎半个娘亲,况且刘妈一向视南程莫如己出,甚至比自己的亲生儿子还要上心,也难怪南程莫会如此光火。
“哼!”秦梦遥原本还觉自己委屈,结果却被痛骂一番,心中自然不爽,而且她自幼都未曾被人这般斥责,听到此话,只觉憋屈不已,顿时拂袖而去。
火气攻心,也顾不得脚冷,秦梦遥赌气跑到院中,被冷风一激,头脑这才一下子清醒过来,可如今人已经跑到院中,若再厚着脸皮回去岂不太没面子,于是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往外走。
不得不说这院子比之前所居的院所还要大上一倍,搬来的那些花盆全部放在东半边也不过只占了小块空地,若是用来培植花苗实在是个绝佳场所。
可秦梦遥正在气头上,那顾得上看旁边的风景,再加上天色昏暗,根本看不清楚,她摸索着走了许久,双脚都快冻僵但还没摸到大门口,倒是脚底被那些小石子硌得生疼,再看周围黑漆漆一片,越走心中越怕,好容易才捱到大门口,将闩门的木棍挪开,大门吱悠一声豁然洞开。
秦梦遥壮着胆子往外探出头去,这一看不要紧,只听风声呼地骤起,似鬼地哀嚎,惊得秦梦遥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再看门外,自此望去,视线所及看不见一丝灯光,四处皆是乌黑一片。
隐约似还能听到狼嚎野物撕扯之声,秦梦遥慌忙重新闩上大门,顾不得什么面子里子,一溜烟跑回屋里,惊魂普定地将房门“砰”地关上,生怕身后跟着些不干净的东西。
“你这人究竟怎么回事,还有没有点规矩了,”南程莫刚将刘妈安抚下来,正气愤方才那女子所为,眼下又见她慌里慌张从外面进来,不由火气又噌地燃起来,“若是刘妈被吓出个好歹,小心我以后饶不了你!快去卧房将那一滩打扫干净!”
“哎,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秦梦遥一听这命令式的口气,拉过凳子直接一屁股坐在上面,“怎么,这一回来当上大少爷就开始耍威风了,就开始命令人了,告诉你,本姑娘偏偏不吃这一套!”
“别怪我没提醒过你,从今天起,你跟刘妈睡东厢房,吃住饮食多向刘妈学着点,真不知你爹娘怎么教的,这样没点礼数,”南程莫说得轻巧,三言两语便将秦梦遥从自己房中打发出去,毕竟只是名义上的夫妻,心中也无需太多亏欠。
秦梦遥初听,心中有些高兴,终于能从这怪人身旁摆脱出去,自己正求之不得,不过毕竟自己刚刚得罪了刘妈,难保刘妈不会记恨在心,于是略带尴尬地问道:“刘妈,她没事吧?”
“若你受那样的惊吓你能没事?”南程莫没好气道,索性转身进了西厢,将秦梦遥一人晾在当场。
“我那不也是出于无奈嘛……”秦梦遥嗫嚅着便要往东厢房走,又想起脸上那副鬼妆还没卸去,唯恐再将刘妈吓出个好歹,于是强忍着心中恐惧,跑到房外打水洗了脸,又理了理头发,才来到东厢。
刘妈刚换好衣物,坐在床边捋着心口压惊,这会看见个白衣女子走进来,心里又难免惊惧,刚想喊人,却听那女子开口:“刘妈,刚才吓到您了,真是对不住!”
声音听去温温和和,刘妈接着灯光一看,这分明是白日醉倒那丫头,此刻正微微笑着打量着四周,她心中虽不痛快,但忌惮这丫头是少爷的媳妇,也只能扶着床站在地上微微弯腰道:“少奶奶,老身哪敢承受少奶奶的道歉,全都是老身的不是!”
“什么少奶奶不少奶奶的,刘妈,今儿都是梦境的错,”秦梦遥知是这老婆婆心中怨怼自己,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便上前扶刘妈坐下,“刘妈,从今往后,就让我跟您一块在这屋住吧,您看您也挺孤单的,正好咱俩做个伴。”
“这哪行,您跟少爷成了亲就该住在一块,哪有跟我这个老妈子住在一块的道理,不成不成!”刘妈一听大惊失色,连连摆手,虽说她对这少夫人心存偏见,不过再不济那也是主人家,哪能跟她一个下人同起同住的,因而无论如何坚决不肯,“若是少夫人执意如此,那老身也只能睡在院子里咯!”
这下,秦梦遥犯了难。虽说这间东厢房中东西多,床也小了些,可毕竟不用跟那个冷面人住在一块,秦梦遥正求之不得,可刘妈这么一说,反倒显得她左右不是人,西厢那边显然已经住不得,东厢这边又这样要挟,秦梦遥叹口气,“此处不留奶,自有留奶处,实在不行便学那游侠天为被地为床,倒也乐得逍遥。”
想到这里,秦梦遥也不再坚持,又向刘妈表了表歉意,闲话少许才从东厢退了出来,而南程莫早已将秦梦遥的一包衣物收拾收拾扔在西厢门口。桌上摆着刘妈给留的晚饭,秦梦遥哪里还有胃口,味同嚼蜡地吃了几口,便坐在位置上愣神想今夜的睡觉大计。
既然东西厢都睡不得,这年头又没有软乎乎的沙发,好不容易有把椅子还又硬又不舒服,虽说坐在上面还能将就一会,但总不能一夜都在那椅子上熬过去,况且秦梦遥腰部的伤尚未痊愈,坐在上面反而是种煎熬。
秦梦遥索性便将件衣服铺在堂屋地板上,和衣躺在上面睡起来,奈何夜中实在太凉,直折腾了大半宿都没睡着。南程莫倒是睡得安稳,隐约似乎还能听到微微的鼾声,秦梦遥翻来覆去睡不着,恨不得将南程莫揪出来就地正法。
到了下半夜,秦梦遥才蜷缩着身子,迷迷糊糊睡去。
再睁开眼时,秦梦遥突然发觉身下软绵绵一片,而身后则似火炉一般,烤的浑身暖呼呼,秦梦遥深觉纳闷,心想,昨夜自己不是睡在冷冰冰的地板上吗,这地板怎忽然变得这样舒服,胡思乱想着往身后一看。
一转眼恰看到南程莫正对着自己,面色通红,紧紧闭着闭着双眼,眉头紧皱好似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秦梦遥悄悄掀起被子,发觉身上的衣服一件未少,才长长地舒了口气,“看来这冷面人还算有良心,趁我睡着了将我抱到床上,不过这人跟柳下惠还真有的一拼,要我是个男的……”
这厢正各种歪歪,忽听得身后呼吸声越发急促,温暖的气流喷在秦梦遥脖颈上,撩动发丝挠得人直痒痒,秦梦遥心中好奇,轻轻翻过身,眯缝着眼睛打量起来。
也不知南程莫梦中见到何事,脸上涨得通红,那表情半是痛苦半是喜悦,甚至连身体也在微微颤抖,就这样持续了许久,急促的呼吸伴随着浓浓暖意催得秦梦遥也泛起阵阵困意。
就在秦梦遥犹豫是否将这身边人唤醒时,忽然,南程莫浑身猛然一震,突然惊醒过来,而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慢慢睁开了眼睛,秦梦遥见状,急忙将微睁的双眸合拢,只余一道小缝偷偷瞄向那人。
南程莫一睁眼看到睡在枕边的女人,显然一惊,而后脸上害羞地泛起一圈红潮,轻轻将身体往外挪动到床边,看秦梦遥还没醒,这才放心地轻轻下床,半弓着身子走向盛放衣服的柜子,找出件亵裤换上后,见外面仍旧一片黑暗,才重又返回床上躺着。
这一切都被秦梦遥看在眼中,当时却没多想,见南程莫刻意远离自己躺在床边缘,便有意戏弄他一番。于是假装熟睡几个翻身,便滚到了南程莫手边,说巧不巧,秦梦遥的右手恰好落在南程莫的左手掌心,脑袋则斜斜地靠在那人肩头,姿势极为暧昧。
南程莫左手微微颤抖,欲将手抽回,但那手却似有魔力一般,令他不忍放手,又似怕扰人清梦,动也不敢动。
结果秦梦遥越发放肆起来,不断将身子往南程莫身上靠。秦梦遥靠近一分,南程莫则向外挪动一分,后来整个人直接挂在床沿上,可身旁的女子依旧不依不饶,直将身子往人身上靠。
“扑通”一声,南程莫终于支撑不住掉下床来,一同掉到床下的还有那床花团锦绣的棉被,以及,那个不知好歹一直往自己身上靠过来的女子!两人叠罗汉一般落在地上,虽说身下有被子垫着,南程莫还是被摔得屁股生疼,再加上身上还承受着那个女人的重量,直疼得龇牙咧嘴。
秦梦遥本想戏弄下这冷面人,只顾着要看南程莫的洋相,可没想到把自己也给搭了进去,被被子卷着便掉到了南程莫身上,幸好有个人肉垫接着,否则面朝下摔到地上岂不要破相毁容。这会正趴在南程莫身上庆幸,却被猛地一把推开。
“你这女人怎么回事,离我远点,怎么一遇到你就没好事!”南程莫裹着被子站起身,看着地上那一脸懵懂的女子,一想刚才那情景,便又想到了夜中那个梦,心中很不是滋味,反倒像是自己被非礼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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