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宋子谦怎么也没想到，在他心中“只是骗骗小孩”的苏书记，真的在一周之后又来了溪桥中心校，还带来了三位从z城来的支教老师。

        可惜他下午有课，没能出来迎接，陈大川则是早早就侯在了学校门口。

        “陈校长，我来给您介绍一下。”李秘书今天依然配合苏书记穿了休闲的运动装。

        “这位是教舞蹈的陈老师，陈颖莹。这位是教音乐的刘老师，刘晓琪。这位是教美术的罗老师，罗素敏。”

        陈大川红光满面地迎上前去，逐一握手：“三位美女老师愿意过来支教，陈某万分感谢！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提，我一定给三位老师安排妥当。”

        “陈校长，稍后会有工作人员把市里捐赠的钢琴运过来，还得麻烦您安排一位老师接应一下。”李秘书继续说道。

        “好的好的。”陈校长激动得一会儿看向李秘书，一会看向苏筱笙，伸出去的手搓了又搓，不知道应该先握谁的手，“真是太感谢您了，苏书记！感谢李秘书！感谢政府给咱学校拨的款项。”

        苏筱笙怕他一直感谢个没停，赶紧拍了拍陈大川的肩膀，宽慰道：“陈校长这些年辛苦了，学校建设得很好。咱们也别在这站着晒太阳了，先带三位老师进去看看办公室和教室吧。”

        一行人从教师办公室出来正好路过宋子谦所在的班级，班里在上音乐课。

        身穿米色毛衣的男人怀里抱着一把民谣吉他，低低唱着：

        我看到满片儿花儿都开放

        隐隐约约有声歌唱

        开出它最灿烂笑的模样

        要比那日光还要亮

        ……

        孩子们也用稚嫩的声音跟着唱，小脑袋一晃一晃的。

        苏筱笙停下脚步，站在走廊外，看着阳光落满宋子谦的肩头，下意识跟唱了句：“要比那日光还要亮。”

        此时的男人自带光芒。

        “书记，”李秘书叫了几声，都没有反应，“书记，你衣服脏了。”

        苏筱笙这才缓过神来，往小李指的方向侧过身去，只见一个满脸脏兮兮的小女孩正拉着她的衣角。

        女孩手上黑色的墨水已经把她白色的运动服按出了好几个明显的指印。

        “诶哟，我的祖宗唉。”陈大川也看见了女孩，赶忙过来拉开，“你怎么出来了，快放手！”

        把小女孩抱到一边去之后，连忙冲进宋子谦的班里扯了几张纸巾出来，试图擦掉苏筱笙衣角的黑印：“书记，真是对不住啊，一个没看住她就跑出来了，你这衣服可怎么办哦？”

        “不碍事，陈校长不用擦了。我回去洗洗就好。”说话间，目光依旧看着那个小女孩。

        女孩子被抱到一边后没有跑，也没有做错事的反应，就这么站着，看着苏筱笙傻笑。“这孩子是？”

        陈大川羞愧难当，叹了口气说：“也不知道能不能洗得掉，哦，您说这个孩子啊。她叫贝贝，她娘生她的时候难产，把脑子挤坏了，智力低下，三年级了还不会说话，也没有基本的自理能力。”

        宋子谦被突然冲进来的陈大川打断了课堂，也跟着出来了，一眼就看到了苏筱笙白衣服上的黑印：“没事吧？”

        “我没事儿，但她得洗洗了。”苏筱笙指了指贝贝。

        宋子谦走过去蹲下身：“贝贝，跟宋老师去厕所洗洗好不好？”

        贝贝没说话，依旧在傻笑：“嘿嘿。”

        “宋老师要进女厕？”苏筱笙挑眉道，“还是我带去吧。”说着就想伸手去拉贝贝，伸到一半定住，纠结。

        宋子谦看了看贝贝黑乎乎的手，又看了看苏筱笙的眉头，秒懂，笑着牵起贝贝：“走吧，一起去。”

        陈大川也识趣的接话：“我喊露露过来帮你看班。”

        “麻烦校长了。”

        宋子谦将贝贝牵到女厕门前，指了指里面的水龙头，又指了指她的小手：“去洗洗手好吗？”

        贝贝似乎是听懂了，开心地跑了进去。

        苏筱笙也跟着进去了。

        贝贝走到洗手台前，又开始痴痴地笑，看看苏筱笙，看看水龙头，然后伸出手指指着水龙头：“啊，啊，啊。”

        “是让我帮你开吗？”说着走过去帮她打开了水龙头。

        贝贝看着哗啦哗啦流动的水，特别高兴，开始鼓掌：“嘿嘿，嘿嘿。”却仍旧不洗手。

        苏筱笙愣住，鼻子有点酸，打开了另一个水龙头，把手伸进去洗：“贝贝，像这样。”

        贝贝似懂非懂，歪着头看她，好一会儿，才终于把手伸到了水龙头下面，学着苏筱笙的样子搓起手来。

        看着小女孩把手搓干净了，苏筱笙又指了指她的脸，可是小女孩依旧傻傻笑着，没有反应，苏筱笙只得又示范给她看。

        这次贝贝立刻就看懂了，跟着苏筱笙的动作开始搓脸，但是她完全不懂换地方，只是反复机械性的搓着同一处，都搓得发红了。

        苏筱笙一下子就绷不住了，眼睛酸胀得很，伸手去帮她洗脸：“贝贝不脏，贝贝不脏……”反反复复说着，也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小女孩听。

        两人出来的时候，宋子谦走过来蹲下，笑着揉了揉贝贝的头：“真乖。”

        贝贝没看他，只是抬头望着苏筱笙一个劲儿地笑。

        宋子谦也顺着抬头看去，看到那双通红的眼睛，唇边的笑意一下就止住了：“怎么了？”

        “你先带贝贝回去吧，我出去透透气。”苏筱笙没有正面回答，径直往操场走去。

        宋子谦的嘴角也彻底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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