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 求“法”之心

　　对于庞泰的疑惑，楚风轻笑一声，“你们还没有理解吗？这份力量虽然很强，却不过是天地之间，微不足道的一部分。以一力降十会固然很爽，却只是蛮力，在无边无际的辽阔世界中，是何等微不足道。未来我们总会遇到一个单纯以蛮力，怎么也无法跨越过去的门槛！”

　　“原来如此！难怪那位前辈总说，我的金刚经已误入歧途。”庞泰想到秦川的指点，若有所思。

　　单纯追求力量，而无智慧沉淀，是无法走到武道尽头的。

　　武道是“道”，绝非仅仅是单纯的武力，能够让他们在武道之路上前进的，依旧是他们的智慧。

　　一时之间，对于金刚经的体悟，庞泰又不觉深了一层，暴力突破的境界也多了一丝圆润如意。

　　楚风眼中闪过一抹欣赏，不过想到自己已经不需要单纯的梦元积蓄，更多要修“法”，从武中求“道”，又回神过来，“秦大哥，接下来你还有什么事吗？”

　　“要离开这里了吗？后面那一条溯回灵脉本质的灾厄之龙怎么办？你不想要因为力量太过强大，而成为自己的枷锁，但如今天下秩序已经摇摇欲坠，就连我也不敢保证是否能够安稳？如果非此不可，最好还是多攒一个底牌吧！”

　　秦川看了一下，正在静静彰显着自身强大的灾厄之龙，眼中闪过一抹叹息。即使他一心沉迷于天心大法当中，依旧不由感到相当的可惜。

　　楚风摆了摆手，毫不在意的说道，“这份力量先寄存在这里吧。底牌我已经有了。更何况如果把它带走。灾恶之龙再一次暴动，我也不敢保证能否压制，如果稍有意外，整个矿区的所有人都会死掉的，若无必要，我不想动它。”

　　“我明白了，那么我们还寻找灵脉吗？”

　　秦川轻轻叹息一声，脸上闪过一抹肉眼可见的可惜。

　　“我之所以如此选择，可不仅仅是为了稳妥起见，而是如我刚才所言，是为了更进一步的求法之路。”楚风摇了摇头，毫不在意的说道，“对于我而言，这条灵脉就已经足够，我们还是先回去之前矿洞，等待黄大哥他们回来吧。”

　　虽然灵脉的力量对他而言，远还远远没有到达极限，可梦元的力量已经足够让他自保。如果在膨大梦元的力量，那“梦魇”也将会变得难以操控。

　　还不如将它留在这里，他继续捉摸“梦魇”的性质变化，在形态上进一步衍化，赋予它更多的神通与能力。

　　更何况把它扔在这里，也是天然的备份复活之地。

　　以这里难以破坏的强大能量场，他即使在外界闯荡，被天人强者针对，以强大的力量打得灰飞烟灭，也可以回到这里汇聚起来，借态重生。

　　秦川恋恋不舍地说道，“既然如此的话，那就依你所言吧。”

　　他对于力量并没有多么渴求，之所以在意天心大法，乃是心灵的世界，远比现实这样糟糕的世界，更为醉人，绝非仅仅因为强大的力量。

　　“你们还有什么事情要做吗？”

　　楚风看向地上的庞泰，站在一旁的向渔，虽然他们不一定能够跟他走到最后，但作为最初的成员之一，正所谓万丈高楼平地起，地基是任何建筑都非常重要的一部分，他还是非常关心的。

　　两人摇了摇头道，“前辈，我们无牵无挂，方才又大仇得报，目前已经没有什么值得挂念的了。”

　　”既然如此，我们走吧。此地矿毒虽然已被我征服，但却终究受制于人，还是尽早离开为妙。”

　　楚风叹息一声，目光往回一看，凝视深渊心念涌动。

　　下一刻，倒悬于深渊之上的能量之龙，一声长啸，龙跃于渊，再一次坠入无尽深渊的深坑，随着一阵轻微的地震，它的气息就融入脚下地脉，仿佛再一次化身为了一条灵脉。

　　秦川感知一下，居然什么也感知不到，就连那种暴动的恐惧之感，也变得一丝踪影也不见了。

　　他暗自吃惊，“好惊人的幻术，居然就像真的一样。”

　　“这可不是什么幻术。不过是梦元得到生命印记与灵性的模拟和衍化。如果仅仅是幻术的话，那种障眼法的把戏，怎么可能作为本体的手段，甚至还把它作为依仗。引为开天大劫的唯一破局之法？”似乎看出秦川不自觉透露出来的心思，楚风心中暗自嗤笑，加以否认。

　　不过，他脸上却是不言，朝着洞窟门口大步而去。

　　与此同时另一边，一个黑暗深邃的巨大矿道中，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停下脚步。

　　“怎么忽然不走了，难道前面有什么危险吗？”

　　方大鸿看着前方黑暗一片的洞窟，忍不住好奇道。

　　虽然他不知道楚风那颗“心念之种”究竟是什么来头，却知道自从融合那个玩意儿，黄三闯的力量虽然没有明显增长，可对于危险的感知，却呈倍提升了。

　　至少一路以来，路上如果有什么阻碍，不等他们实质的接触，就被黄三闯未卜先知的避开了。

　　他们一路到此，至始至终连脚步都未曾停过一下。

　　“我们回去吧！”

　　几乎想也不想的，黄三闯便转过身来，反应之迅疾，仿佛没有经过任何思考，然而他脸上那如同铁定一般事实的表情，显然不是在说笑。

　　方大鸿疑惑不解，看向拐角仅有半步之遥的洞窟，上前一步，“大哥，难道前面有什么危险……”

　　“这是……”

　　那一步还未跨出，方大鸿便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反弹回来。

　　黄三闯似乎早有预料，一抹层层叠叠宛如夜深人静之时，起起伏伏波涛的劲力，在他手中凝聚，并迅速的挥手一抓，两人同时倒退而回。

　　“咔嚓！”

　　“咔嚓！”

　　“咔嚓！”

　　黄三闯连连退了三步，脚下坚硬无比的山石寸寸碎裂，他的脸色也白了一些，没有一丝血丝，不比手中挨了正面一击的方大鸿好多少。

　　方大鸿咳嗽一声，吐出一口鲜血，眼中惊魂未定，“大哥，刚才那究竟是什么？好恐怖的力量！”

　　“先天领域！我们回去吧！”

　　黄三闯深深看了眼，扶着方大鸿头也不回的走了。

　　当然，他之所以退去，并非因为这个无可奈何的“结界”，而是心念之种在悸动，似乎正在发生脱变，以及念种收到了远方楚风传来的意念。

　　那就是不必理会灵脉，速速归去，他们要离开这里了。

　　再一次回到那个昏暗的矿洞，一下子就拥挤起来。

　　虽然黄三闯与方大鸿要一会儿才能回来，即使多出两个生面孔，庞泰、向渔加上楚风、秦川一共还是四人，但一同进入矿洞后，依旧略感拥挤。

　　“或许是我的心变了吧！”

　　楚风凝望一成不变的单调矿洞，虽然环境和矿洞没有改变，但某些东西却变了。一些未曾体会到的情绪，前所未有的在他内心喷涌而出。

　　秦川摇了摇头道，“楚兄，以你如今本事，天下在大，何处不可去？为何对着一个矿洞如此叹息呢！”

　　“物是人已非，人之心界当真无可限量。难怪天心大法在我手中会如此强大！”楚风蔚然长叹道。

　　秦川轻笑一声道，“天意延绵恒久，人之心界固然很强，却终究有限。天心大法从来都不是类比，而是以有限的力量，去驾驭那无限的力量。”

　　“只是少一个载体罢了。”

　　楚风不以为然，盘膝而作，很快呼吸便均称起来。

　　向渔小心的吐出一口浊气，仔细瞧了瞧，呼吸均匀，绵长有序，身心也一松，“他似乎睡着了。”

　　“接连施展那么多不可思议的异术，即便前辈天赋异禀，可也是人，终有极限。”庞泰叹息道。

　　作为一个武痴，对于强大的追求，他从来都没有忘记。

　　如今看着楚风这边强大的存在，也会有疲惫时刻，让他忍不住感慨。

　　同时内心一颗紧绷的弦，也逐渐解开。

　　虽然楚风离开灾厄之龙后，身上气势就开始衰减，到最后几乎与刚劲都没有的普通人无异，但每次一接触，他总忍不住想楚风在诅咒之地中，那起死回生、毁天灭地的强大力量，心神难安，无法将他当作普通人看待。

　　直到此刻，楚风身上这一丝疲惫闪现，这才让他意识到这样的强大存在也是一个人类，真正能够平等视之。

　　“人类吗？还真是一个久远的词语啊！”

　　混沌天心当中，楚风观梦种共鸣，传递而来的思绪，不知不觉想起久远的过去。

　　可惜混沌时空当中，消磨了太多时间，他已经想不起来了。

　　唯一继承下来的，也就脑子里时不时激发出来的奇思妙想，以及自始至终伴随着他，从未改变过的名字。

　　内心中的思绪或许触及到曾经的柔软，楚风目光柔和了一些，抬头一望，天空当中由金刚经衍化的小人，又“砰”的一声，化为一篇蝌蚪文。

　　只不过比起上一次，这一次蝌蚪文，初着一眼，即可无师自通的领会其意为何，并无限逼真的演绎出来。

　　“因为一时的共鸣，联系变强了，完整的感悟也跟着心绪回流来了吗。”

　　楚风感悟着属于“梦种”之间独有的联系，目光汇聚于【混沌天心】之上，内心当中赫然生出一个想法。

　　自己在此界所持之道，是依托天心大法，想要圆满，必然要与这种联系有很深关系。

　　“楚兄，有什么事吗？”

　　见楚风睁开眼，秦川上前问候，不过也没多少担忧。

　　别人或许会以为楚风浅睡，是身体疲惫、消耗太大，但作为切身体会过他力量的当事人，秦川怎会不知楚风神念之强，根本不可能出现“疲惫”二字，这么做唯是他想这么做。

　　楚风站起身来，没有解释，拉开拳脚，随着一声呼喝，拳出刚猛，脚移迅疾，似在演练一套拳法。

　　“前辈的武功怎么……”

　　庞泰好奇一观，忽然微皱起眉来，总觉得有什么地方眼熟。

　　向渔也有一样的感觉，“庞大哥，那不是你的金刚经吗？虽然有些不一样，但是那种感觉绝对错不了。”

　　“金刚劲？怎么可能……”

　　庞泰细心一看，正所谓旁观者清，当局者迷，经过向渔无意中的点播，他立马就发现楚风这套拳法虽然随心所欲，不是已有任何一个路数，但膨胀而起的内劲，却是他的金刚劲无疑。

　　他难以置信，仅仅一眼就把自己的绝招学得七七八八，看楚风力量还时不时的化作一抹层层叠叠的姿态，像水一般延绵不绝的横扫而出，显然就连叠浪劲的精髓，也差不多学了过去。

　　秦川摆了摆手道，“天心即道心，乃是我天心道最高的成就，一眼即会，这只是最基本的能力而已。你们可知道，这天最强之处在何处吗？”

　　“老天爷的最强之处？”

　　庞泰和向渔摇了摇头，老天爷时常被拿来骂或者被祭祀，就是它能力很多，随便一形容便几乎无所不能，最强之处，他们怎么可能知道？

　　秦川轻笑一声道，“天地之所以长久，皆是因为它有一种如水流一般的无形力量，无论这世间如何流转、衍变，总会受到这份无形力量的制约、维护。这天地的最强之处，不就是这上善若水，演变不休吗？”

　　“难道说……”

　　两人都不是笨蛋，听秦川那几乎大白话的解释，恍然大悟，抬头一看，楚风忽地一个拳脚交替，果然变化又起。

　　只听一声闷雷的轰鸣，楚风手脚极快，仿佛闪电一般，一股虎豹雷音的轰响，随着他拳脚催发到极致，仿佛化为实质的声波，层层扩散荡出。

　　庞泰耳膜震得阵阵生疼，正要感慨，却听一声惊咦。

　　“那个是……”

　　向渔怔怔望着楚风，只见对方气息随着金刚劲的肆虐，时不时以叠浪劲的爆发，在刚柔两个方面进行变化，本该水火不融，但就那么一眨眼功夫，随着一阵既视感，两劲便融为一体，被一股奇特的力量抱住，呈现太极之态。

　　那气息交融，人仿佛一天地与外天地结合，为己所用的力量，不是别的什么，正是他苦修已久的胎息功。

　　他难以想象，自己这胎息功虽是外家，却比内家真气还要隐秘，一举一动都讲究润物细无声。

　　就像第一次见面，楚风将秘法认成了一种灵机一动的巧法，而非武功一般，通常是极难察觉的。

　　楚风一心一意沉浸在武道的世界，表面上是在演练拳脚，实际上却是在融汇诸身的一切力量。

　　他取金刚劲之刚猛，叠浪劲之绵长，再意胎息功相融，化入自身心念当中，几乎一瞬间就跨越刚力境，以天心之力生生打入柔力境的门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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