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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替换


  回到房间的戴长景把身上红色喜服换了下来,望着耀眼夺目的喜服,心中仍担心不已,不知弱水此时怎么样。
  门外传来脚步声,戴长景立马走到门口开门,向门外的人笑了笑,“爹。”
  “嗯。”戴诚儒应了一声,径自走进房间,在桌边坐下,问道:“怎么样了?”
  戴长景把门关上后向他点了点头,戴诚儒又问:“金姑娘呢。”
  戴长景如实道:“被殿下带走了,但大哥答应我,会照看她的。”
  “金姑娘对你情深一片,无论如何,你也要保住她。”
  “我知道。”戴长景正色道:“明日我会再去求殿下,他若不答应我绝不离开。”
  戴诚儒微叹了口气,“金姑娘是个好孩子,偏偏有这么个父亲。”
  “对了爹,刚刚外面是怎么回事?”戴长景奇道:“大哥说金博凌的人围府的时候,他们受了不少惊吓。”
  戴诚儒冷瞪他一眼,“外面那些人,哪一个不是八面玲珑。围府的时候不装出害怕受惊的样子,指不定还会受些什么打压。害怕总是有一些的,不过没多久长孙殿下出动亲兵,把围府的人全抓了起来。那些人又神气活现了,殿下亲兵又告知你已无碍,他们一下子就知道你和长孙殿下是做了场戏。明知没有喜酒喝,仍是在这里恭贺个没完,不过是为了恭贺你已是长孙殿下的心腹红人。”
  这场婚礼的宾客是戴诚儒精心所选,都是一些明面交好又受得起惊吓的人,而那些他真正在意的亲友并没有到场。毕竟只是一场假婚礼,何必让人白开心之后再受一场惊吓。这次婚期紧急,哪怕是他结拜兄弟、江湖好友皆不在场也情有可原。
  戴长景突然在戴诚儒面前下跪,恳求道:“孩儿有一事求爹成全。”
  戴诚儒直言道:“你说。”
  “孩儿想再入仕途。”
  “你清楚我一直想你能进入庙堂。”戴长景神色平静,“你这般求我,是另有所图吧。”
  “孩儿知道四通当铺是爹一生心血。”戴长景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孩儿想成为长孙殿下的左膀右臂,想拿四通当铺作投名状。”
  屋内陷入一片寂静,许久后,戴诚儒开口道:“是因为峰儿?”
  戴长景略怔了怔,有些茫然的抬头望着戴诚儒,他竟一猜便知。戴诚儒从他脸上得知了答案,缓缓沉声道:“这些年来,你虽与长孙殿下深交,但从不交谈朝廷国事。从南京住了半年回来之后,就和殿下联手做了这个局,连峰儿也在局里。在外人眼里,峰儿只是因为你才被扯进去的,不过看样子,是因为四方镖局吧。”
  戴长景知已瞒不住,便把四方镖局与朝廷的联系说的清清楚楚。戴诚儒听完后,仰天重重闭上眼睛。片刻后,他睁开眼睛望着戴长景正色道:“从小到大,我是怎么教你的?”
  “我虽是戴家子孙,却非镖局传人,四方镖局之事不得插手。”戴长景跪在地上,语气严肃。
  “你记得,四方镖局现今是沐峰做主,无论是否向朝廷投诚,都由峰儿决定,你不得做他的主。”戴诚儒肃然道:“还要记得他是你在世上唯一的兄弟,也是镖局主事人,你要不惜一切保他周全。”
  “我知道,我不会让镖局和沐峰出事的。”戴长景面色凝重,“沐峰脾气倔强,绝不会向朝廷投诚,只是殿下已向我暗示,朝廷对镖局,是势在必得。”
  “峰儿的脾气像极了他爹。”戴诚儒伸手扶起戴长景,肃穆道:“你我欠他们父子的,就拿四通当铺去换吧。”
  戴长景心中涌出一股愧疚之情,“对不起爹,四通当铺是当初你为娘而创,可现下我只能想到这个办法。”
  只有拿当铺换镖局,朝廷才有机会放过四通镖局。
  “你倒还记得。”戴诚儒轻轻笑了笑,目光也变得温柔,“你娘温柔娴静,能娶到她,是我的福气。”
  自打母亲去世后,他们父子许久没有这般和气说过话了,戴长景突然好奇道:“爹和娘是怎么认识的?”
  因母亲不喜父亲曾经的江湖生涯,所以他从没问过为什么父亲会突然金盆洗手,退出江湖,创立了四通当铺。
  戴诚儒微眯了眼睛,缓缓道:“当年我不愿接下镖局,就和四位结拜兄弟一起闯荡江湖。有一年我得到一块玄铁,就想让天下第一巧手平二先生亲自刻制。于是我去了济南,就是在那里认识了你娘。”
  戴长景自戴诚儒身边坐下,倒了杯茶,听他继续道:“你外公是教书先生,看不得江湖人。偏偏我对你娘一见钟情,整日死皮赖脸的寻由头上门,你娘温柔善良,不忍心看我饱受相思之苦。就和我一起求你外公成全,你外公没辙,只好答应了。”
  戴诚儒的笑意越发明显,“你娘明知我名声不好,被我爹逐出家门,她也从没嫌弃过我,还安抚我说待我们将来有了儿女,爹就能看在孙儿的面上原谅我。她这样为我,我自然也要为她着想,她爹不喜欢江湖人我就不当江湖人。这些年走南闯北别的本事没学到,人缘倒是积累了不少。开了间当铺,靠着以前的人脉,倒也没让你娘吃苦。”
  戴长景见他嘴唇有些干裂,忙递了杯茶上去,戴诚儒喝了口茶,继续道:“不过终究是商人,你外祖母那边的亲戚还有做官的,免不了会对你娘有些讥讽。所以我就下定决心,定要把当铺开的最大最多,哪怕是京官也不敢在你娘面前耍威风。”
  “爹做到了,你没有让娘失望。”
  “你出生后没多久,你外公就去世了,济南那边的亲戚也都是些势力的。我和你娘就搬来了京城,后来我听说朝廷在选瓷器商,便想尽办法拿到了差事。”戴诚儒忽的提高了声音,“御用瓷器商,虽仍是商人,却非一般,哪怕是整日出入皇宫的皇亲国戚也会想着在宴会之时,给你娘递一份帖子。”
  戴长景望着戴诚儒深邃黝黑的双眸,从前他只觉得沐峰和父亲长得很像,此刻才发现,原来自己竟像极了父亲,一样的任性胡闹,不顾自己名声,一生只愿娶一人,护她一生安宁无忧。
  此时此刻,戴长景才明白,为什么父亲总是逼着他入仕途。士农工商,将来无论他看上谁家的女子,都可不必顾及地位,大胆的上门提亲。
  想通了这一点,戴长景心中更觉愧疚,“爹一片苦心,是孩儿不孝。”
  “年少轻狂,你竟跟我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戴诚儒微微皱眉,“本以为知子莫若父,六小姐才貌双全,我一见到她就知你一定喜欢。我倒也想和你商量,可你人不知所踪,写信给你也没个回信。又听长孙殿下说将军府已在物色人选,六小姐实属难得,我不想你错过,这才急急为你换庚帖,下聘礼。”
  戴长景喉头哽咽,父亲一番心意,本是美满良缘,却被他亲手摧毁。
  “我还是错了。”戴诚儒微叹了口气,“看来我是真的老了,猜不透你的想法了。”
  “是孩儿不好,辜负爹一番心意。”
  “我并非说金姑娘不好。”戴诚儒望着戴长景,道:“你既已向她允诺,就要好好珍惜她,不能让她受委屈。”
  戴长景垂下头,掩住面上的失落,向戴诚儒郑重点头。
  第二日一早戴长景就去了太子府,皇长孙春风得意的出来见他,笑道:“你消息可真灵通,知道昨日圣上赏了坛好酒,一早就来找我要酒。”
  戴长景突然向他跪下,“求殿下放了弱水。”
  皇长孙视若无睹,仍笑着道:“就知道你会来,那坛酒我早就封存好了。”
  “殿下答应过我,不会为难弱水……”
  皇长孙继续笑道:“这酒可是用菊花、玫瑰花一同泡制,酒味爽甜浓烈,你定喜欢。”
  “从头至尾金博凌都只是想利用弱水,弱水什么也不会知道,她……”
  “长景。”皇长孙突然沉脸望着戴长景,“我答应过你的不会忘记,这件事你也不要再管了。”
  戴长景望着皇长孙,神色坚定道:“弱水是我妻子,她的事便是我的事。”
  戴长景眯眼望他,“你与她不过是一场戏。”
  “戏是假,情是真的。”戴长景深吸一口气,认真道:“南京的事情都是真的,我和弱水早已有了夫妻之实,她已是我的人。”
  “人不风流枉少年,你情我愿的事,你也不必太在意。”
  “我对弱水一心一意,我说过,此生只娶一人。”戴长景跪伏在地上,“弱水就是我的妻子。”
  “你很清楚,一个罪臣之女,根本不可能做你的妻子。”
  “当日设局做戏,殿下亲口承诺欠我一个人情。”戴长景恳求道:“我别无所求,只求殿下让我带回我妻子。”
  皇长孙面色紧绷的望着他,“金弱水你大可放心,我不会为难她。只是金博凌若不吐出些什么来,我就这样让她女儿离开,还任她与你结婚生子。将来,我也不用再审其他人了。”
  戴长景郁气上头,直直对上皇长孙的眼睛,朗声道:“当日我护送侯仲一上京,一为镖局二为朝廷,为如是换布防图、把羊皮纸和盐税名册交给她,是因为我认定她是殿下的人。”
  皇长孙面色不悦,“我知你对我一片赤诚,因此我从不勉强你入仕途帮我。”
  戴长景直言道:“殿下不勉强我,是因为殿下清楚一颗暗棋比一颗明棋更加有用。”
  皇长孙面色冰沉,“你什么意思。”
  “我与殿下做局引金博凌出动,殿下若真不愿我牵扯进去,就不会派亲兵护我戴府,殿下无非是想向全天下说明我戴长景已成殿下左膀右臂。殿下是拿我做靶,实则掩盖四方镖局为朝廷做事。只要我一日不入仕途,哪怕与沐峰一起行事,在他们眼中,沐峰只不过为其表兄,真正与朝廷有关联的是我。”
  皇长孙眸光发冷,“我拿亲兵护你戴家上下,倒让你起了这份揣测。”
  戴长景震声道:“无论明棋暗棋,只要殿下一句话,长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四通当铺亦愿替四方镖局追随殿下,只求殿下让我们夫妻团圆。”
  皇长孙食指敲了几下桌面,悠悠道:“你想拿四通当铺换四方镖局?”
  “四方镖局为人保镖护送,生死一线,实再难分身为朝廷办事。四通当铺打开门做生意,上北下南都有相熟的客人,且各个来头不小。”戴长景挺起胸膛,正色道:“酬酢交谈,打探消息,定会比镖局做的更好。”
  “你爹也同意你这么做?”
  “我们父子一心,愿为殿下效犬马之力。”戴长景目光坚定,“我爹是御赐瓷器商,与他攀谈的除了达官贵人,更有皇亲贵族。将来我接管了当铺,相信对殿下更有益处。”
  “看来你不光是为了金弱水,还是为了四方镖局。”皇长孙突然满意的勾起嘴角,对戴长景笑道:“行了,你先回去吧。”
  皇长孙起身向内堂走去,戴长景还想说话,已有人上前相请,只好先行离开。在回去的路上,戴长景想起皇长孙最后的笑容,心中有股不详的感觉,这笑容太过古怪,似是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内。
  戴长景猛地停下脚步,转身快速朝太子府而去,就在离门口几步之遥时他又停下脚步,绕了一圈,来到了后门。虽是后门,但毕竟是太子与太孙居住的地方,守卫仍旧十分森严。
  他如今内力全失,根本无法偷溜进去。只好找了个有利视线的摊贩坐下,叫了杯茶后,双目炯炯的盯着太子府后门。
  果然没多久,后门被打开,有人从里面走出来,那人轮廓分明,双眸深邃,正是沐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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