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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情与义


  邵宜相抄了足足两百遍的弟子规,还有两百遍是邵彬帮她抄完的。揉了揉手腕,发觉肚子饿的慌,让玉成去厨房做面时,发现另一边邵继舟的房间还亮着灯。
  邵宜相泡了杯参茶敲开邵继舟的门,邵继舟见到她,皱眉沉声道:“大晚上不睡觉来我这里做什么,早上还没被骂够。”
  “这么晚了爹爹怎么还不睡觉,我怕您睡不精神,明早没力气骂女儿。”邵宜相笑嘻嘻的把参茶端给邵继舟,发觉他正密密麻麻写了一大堆字。
  邵宜相望了望书桌上白纸上的字,喜笑道:“爹爹是在为三哥女儿取名吧。”
  “那一辈男从火女从玉,可把这两个字加在一起,又叫着不顺。”邵继舟摇了摇头。
  “没关系,等回了京城让娘帮着取。”邵宜相笑道:“还有大嫂,她学识好,认识的字也最多。”
  “亏你还记着你娘。”邵继舟冷瞪她一眼,“她知道你下落不明,不知为你流了多少泪。”
  邵宜相吐了吐舌头,歉意道:“爹爹女儿真的错了,其实当初我是为了口气才离家出走的,后来我找到了三哥,就想立马把他带回家,只是后来发生了很多事,就一直耽搁了回家。”
  邵继舟坐在椅子上,沉脸望着她,“我本想回京再问你,既你来了,你跟我说说,你和那个沐峰究竟是怎么回事?”
  “大哥不是都告诉您了吗。”
  “我让你亲口告诉我。”
  邵宜相深吸一口气,坚定道:“我与他生死与共,此生非他不嫁。”
  邵继舟脸上浮现怒气,邵宜相挺直腰板继续道:“女儿并非一时意气,他为我多次奋不顾身,拼死护我周全。哪怕当时女儿时疫缠身,他也不离不弃。我与他虽循规蹈矩从未有越轨之举,可女儿已发誓与他共同进退。”
  邵继舟面容紧绷,冷声问道:“这些年你外公让最好的师傅教你,我问你,婚姻大事理当如何?”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邵宜相望向邵继舟的愤怒的目光,道:“正因如此,当初爹娘为我定下戴长景,女儿没有任何异议。可如今戴长景根本不愿娶我,为何强人所难。”
  邵继舟满脸怒气,邵宜相在他身前下跪,目光坚定,道:“我若没遇到沐峰,爹爹让我嫁给谁我都不会有意见,可我遇到了他,我就只能嫁给他。”
  邵继舟怒气不减,沉声道:“他是个江湖人。”
  “女儿明白爹爹疼爱女儿,沐峰走江湖为生,爹爹不愿女儿下半辈子提心吊胆。可天意难料,谁又能保证可以平平安安,颐养天年。”邵宜相认真道:“女儿向爹爹保证,无论将来如何,绝不做令爹爹伤心的事。”
  邵继舟仍是沉脸不快,“江湖凶险,更何况他以走镖为生,每一趟镖有多少人盯着。”
  “其实我觉得他和爹爹很像。”邵宜相眨眨眼睛,望着邵继舟道:“当年外公看重爹爹为大明力战沙场,心生敬佩,更与爹爹无话不谈。可当得知爹爹要求娶娘亲的时候,却是满心不愿。因为爹爹是将军,沙场上出生入死,伤亡难测。可娘还是义无反顾下嫁爹爹,外公也不得不答应。”
  “你拿沐峰和我比。”
  “沐峰当然不能和爹爹比,爹保家卫国,护的是大明。沐峰走镖,护的只是四方镖局的名声。但他和爹爹一样,为了家人他会保重自己,不会让亲人为他伤心。”邵宜相跪伏在邵继舟面前,“女儿心里只有沐峰一人,求爹再疼女儿一次。”
  邵继舟微叹一口气,伸手拉邵宜相起身,皱眉沉声道:“纵然你一心为他,可他对你犹豫不定,你三哥这般和他说道,他仍是一言不发。”
  “他不过是一时想不明白。”邵宜相绞着手,低低道:“沐峰最重情义,偏偏我和戴长景一个是情一个是义,情义难两全,他就只能跟自己置气。”
  “他若十年想不通,你是不是也等上十年。”
  “不会的。”邵宜相自信道:“沐峰才不舍得我等上十年。”
  夜凉如水,戴长景独自坐在酒楼临窗的位置,怔怔的望着杯中酒色,脑海里不断徘徊着今日皇长孙和他说过的话。
  今日那番话只不过是对他的一番威吓,四方镖局暂时还是为圣上办事,一旦换成他当主事人,以他和皇长孙的关系,圣上定会认为四方镖局以归顺皇长孙。圣上虽已立太子太孙,但绝不会允许自己大权旁落。
  皇长孙清楚,他一旦进入庙堂,莫说是他,就连四通当铺也会在别有用心的人的监视下。可他只要不入仕,闲云野鹤潇洒自在,以他和四方镖局的关系,将来沐峰为朝廷办事他也绝不会袖手旁观。
  戴长景烦闷的喝下一杯酒,沐峰固执己见,绝不会答应投诚朝廷,可朝廷对镖局更是势在必得。
  戴长景越想越烦躁,连连喝了好几杯酒。恍惚间,突然看见街上川流行人中有一人红衣飘飘,戴长景心中一动,面上涌上笑容,正欲起身而去,却见那红衣女子转过身来,一张陌生的脸,竟不是她。
  他颇觉失望,索性拿过酒壶,仰脖直饮。
  次日一大早,戴长景就和沐峰在沈庄外面等候,他们知道今日邵继舟一早就会带人离京,便早早的在外等候,为他们送行。等了许久,终于看见邵继舟率先里面出来,紧接着是邵桓等人。
  邵宜相一出门就看见沐峰,瞬间欣喜不已,忙上前去,才走两步就被邵?拦了下来,皱眉低声道:“上马车去。”
  弱水看见戴长景本也非常高兴,但听得邵?这么说只好低着头上了马车,邵宜相低声哀求,邵?仍是沉着脸瞪着她。邵宜相无奈,偷偷去望沐峰,只见他面容晦暗,垂眸站在一旁。
  邵宜相小步走到邵彬身边,掩口轻声道:“三哥,你告诉沐峰,我说过的话不会忘,他对我发过的誓也不准变。”
  邵彬点头,邵宜相再次向沐峰望去,他仍是垂着眸,始终不曾望她一眼。
  邵继舟面色不悦从戴长景身边走过,在沐峰面前身前站定,昂首打量着他。沐峰恭敬站在他面前,躬身拱手。邵继舟面色不虞,瞥了眼他后便带头离去。
  窗棂外,光秃的枯枝被白雪压的更矮了一截,邵宜相拢了拢身上的貂绒大氅趴在窗台边,已经过去一个月了,弱水也找到了亲生父亲,可沐峰他们还没从天津赶回京城。
  “小姐……”玉成跑进屋里,道:“今天新鲜的鱼送来了。”
  邵宜相点了点头,恹恹的起身,玉成忙上前帮她取下貂绒大氅。
  邵宜相来到厨房,卷起袖子,把活脱的鱼儿从水里捞出来,刮鳞、去内脏……这一个月来,她一天做三顿鱼,早已熟能生巧。
  “又在做鱼。”邵?皱着眉头走进厨房,不耐道:“一天三顿鱼,蒸的煮的都做全了,搞的厨房乌烟瘴气。你听听我们后巷子的猫叫声,一天响过一天。”
  “不过是些流浪猫,二哥连猫叫声也受不了。”邵宜相一边盯着火,一边撇嘴道:“你那个时候每天研究苦药,逼着全家上下替你试药,那个时候大家的抱怨声,二哥怎么就听不到了。”
  “瞧老三把你惯的,这么和你兄长说话。”邵?辩解道:“我研究药和你做鱼能一样吗,你当心点,那些流浪猫要是不小心跳进来,被爹看到了,看爹会不会拿你问话。”
  “流浪猫而已,又不是流浪狗,怕什么。”
  “当年你和老五去了天津,是没经历那场。”邵?皱眉道:“那些吃白饭的竟让只流浪狗溜了进来,还让它在青松树下撒了泡尿。爹爹大发雷霆,整整半年,莫说是将军府就是整个京城都看不到一只流浪狗。”
  邵宜相视若无睹,用力扇着扇子,邵?又道:“行了,别扇了,老三回来了。”
  邵彬并没有和他们一起回京,而是跟着沐峰一起上路,现今他回来了那就代表沐峰也回京了。邵宜相听完立马扔下扇子就往门口跑去,邵?拽住她的胳膊,道:“你不用去了,我问过了,沐峰已经和戴长景回去见戴伯伯了。”
  阴冷的房间里,戴长景跪在一副画像面前,画像里的人浓眉大眼,英勇神气,隐约有些沐峰的神态。
  桌上的蜡烛被窗外的风吹灭,戴长景起身,熟练的从墙角里拿出一支火折子点亮蜡烛,又确认屋外无人,慢慢从木架底下抽出一个青色蒲团。
  戴长景又从抽屉里拿出一块酥饼,舒服的跪在蒲团上啃饼。这些年但凡他离家许久再回来,父亲第一件事就让让他在爷爷的画像前跪一晚上。好在管家陈伯心疼他,回回都会帮他准备好一切。
  走廊上传来脚步声,戴长景忙吃下最后一点酥饼,抹了抹嘴上的饼屑,把蒲团塞进木架里,端正的跪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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