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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担心


  两日来天气阴晴不定,好不容易等到风和日丽,戴长景备了艘船邀约邵宜相和弱水一起游湖散心。
  戴长景有些担忧的在镖局门口来回踱步,陆姑娘这两日总是郁郁寡欢,也不知道弱水能不能说服他。直到他看到弱水挽着邵宜相朝他走来时,心中才稍稍松了口气,她愿出门,心情也算有了好转。
  戴长景打开玄铁扇轻轻笑了笑,忽然瞥见弱水鬓发间一支步摇来回摇动,定眼望去,正是那日陆姑娘买下的缠丝点翠金步摇。
  想起那日她与他说的话,原来她是在替弱水询问他的意见,原来,连她这样慧颉的女子都误会了。戴长景艰难的深吸一口气,或许,所有人都已经认定了他与弱水的关系,唯独他是真的想错了。
  三人来到湖边,戴长景伸手唤来船夫,邵宜相却突然开口道:“我还是不去了,你们好好游玩,别顾我了。”
  戴长景忙道:“都到这里了,陆姑娘上船看看,这湖面风光当真是美。”
  “是啊,姐姐都答应了,上船看看,你若真不喜欢,我们马上回去。”
  弱水挽着邵宜相的手臂哄着,邵宜相仍是摇了摇头,揉了揉鬓角,道:“我真不去了,昨晚没睡好,湖上风大,吹得我有些头痛。”
  戴长景道:“那我们陪陆姑娘回去。”
  “不用了。”邵宜相勉强笑了笑,“不过几步路,我自己回去就行了,别让我扫了你们游湖的兴致。”
  “可是……”
  “既然这样,那陆姑娘当心身体。”戴长景对弱水轻声道:“放心,这里很安全,陆姑娘一人回去不会有事的。”
  邵宜相朝戴长景欠了欠身,转身离去。望着金色阳光下离他越来越的背影,戴长景心中拿定主意,无论将来如何,弱水的事情今天一定要解释清楚。
  邵宜相神情落寞的走在回去的路上,她已在镖局呆了几日没出门了,既出了门也不想这么早就回去,索性转弯朝另一条街道走去。
  她漫无目的走在街道上,突然在一间酒楼前站定,抬头望着匾上的三个字——明月楼。记得初到扬州时,沐峰带她来这里看过灯会,她夸这里的桂花粉糕好吃,之后丫鬟送饭菜给她,几乎每天都有这道糕点。
  邵宜相眼圈泛红,心中一阵酸楚苦涩,她努力摇晃脑袋,脑海却总是涌出沐峰的面容,皱眉、瞪眼,明明是那么惹人讨厌,可就是挥之不去,像烙印般牢牢刻在了她的心中。
  “姑娘……”
  有人递了一条素白手帕给她,邵宜相转头望去,一个手垮花篮的大娘正朝她微微而笑,“姑娘妆花了,擦擦吧。”
  “多谢大娘。”
  邵宜相接过手帕,擦了擦脸上泪水。大娘从跨在手臂上的花篮里挑出一朵新鲜艳丽的花朵递给邵宜相,笑道:“姑娘长得这么美,这花就送给姑娘了。”
  “多谢。”邵宜相接过鲜花,又看了看她手臂上的花篮,道:“这些花每枝都这么美,大娘你可否把这些花都卖给我,我想拿回去插瓶子里。”
  大娘有些拘谨的笑了下,“我这花不值钱。”
  “我也没带多少钱。”邵宜相从袖中拿出一两银子,“只有这些。”
  “哎哟,哪值那么多钱。”大娘连连摇手。
  邵宜相把银子塞到大娘手中,笑道:“我要的急,大娘就连花带蓝都给我吧。”
  “那怎么行,姑娘快把银子拿回去,我这些花真值不了这么多银子……”
  大娘连忙把钱推回去,推搡间,邵宜相闻到一阵味道,她仔细闻了闻,发现那股味道是从大娘身上传来的,忙问:“大娘,你身上的香料是什么?”
  “你说这个?”大娘拿起腰间香袋,道:“只是一些寻常花料,我又加了一些秋棠粉。”
  邵宜相眼中一亮,“你有秋棠粉?”
  大娘点了点头,“平常无事,就做了些。”
  邵宜相连忙追问:“大娘做了多少?还有剩余的吗?”
  “不多,也就一小匣子。”
  邵宜相惊喜不已,若是节省些用,一小匣子可以用小半年。她心急的望着大娘,诚恳道:“大娘你把秋棠粉卖给我吧,它对我很重要。”
  大娘见邵宜相一连心急,忙点了点头,“行,只是东西在我家中,姑娘不如明天再来取。”
  邵宜相着急道:“大娘让我一起跟你回家吧,我急着要。”
  “好。”
  大娘点了点头,为邵宜相带路,她家住的偏僻,拐了几条街才到了家。大娘推开大门迎邵宜相进门,笑道:“屋子小,姑娘别介意。”
  屋子虽小,但十分整洁,就连院外的竹签纸鸢也是排列有序的堆堆放着。竹签放一排,已扎好的纸鸢放一排,已画了图案并没上色的放一排,已上色成型的纸鸢再放一排。
  大娘为她倒了杯茶,邵宜相问道:“大娘还扎纸鸢?”
  “是我相公扎的。”大娘笑了笑,又道:“姑娘稍等。”
  大娘转身朝里屋走去,没过多久,她扶着一个手杵拐杖的中年男子出来,对邵宜相介绍道:“这是我相公,姓徐。”
  邵宜相急忙起身,恭敬福了福身,“徐大叔。”
  徐大叔被搀扶着坐在了凳子上,他神色和蔼的笑了笑,道:“姑娘不用行礼,你愿意来我们这儿坐坐,已经是我们的福气了。”
  徐大娘轻轻一笑,“我们两个是外乡人,在这里扎根没几年,街坊邻里也不熟,平常也没什么人上门。”
  邵宜相有些羡慕的望着二人,笑道:“只要大叔和大婶在一起,便是两个人的日子也够了。”
  徐大婶安慰的拍了拍徐大叔的肩膀,随即从身后拿出一个小匣子递给邵宜相,道:“姑娘要的香料就在这里了。”
  邵宜相兴奋的拿过匣子,打开闻了闻,确定是秋棠粉后,又小心的关上盖子,谨慎的把匣子揣入怀中。
  徐大叔开口道:“姑娘若是无事,不如留着这里吃顿便饭,只是粗茶淡饭,不知姑娘介不介意。”
  “我什么都吃,不介意的,只是……”邵宜相望了望屋外天气,阳光明媚,想来戴长景还和弱水游湖,四方镖局的人以为她和他们在一起,应该也不会知道他落了单。她轻轻一笑,“打扰了。”
  徐大婶在厨房准备午饭,徐大叔陪着她闲聊,邵宜相见院外纸鸢,不由好奇道:“这些都是徐大叔做的?大叔的手可真巧。”
  徐大叔面色一阵伤感,摸了摸自己的右腿,叹气道:“我现在也只能做些纸鸢赚些零碎钱,难为她了,要陪我吃苦。”
  邵宜相道:“徐大叔你别怪我多嘴,你的腿是怎么受伤的?”
  “以前替人做工,又搬又抬,落了病根也没注意。一次不小心从楼梯上滚落下来,膝盖就不能再用力了。”
  “徐大叔可有找大夫看过?”邵宜相记得二哥曾说过,膝盖容易受损,有时走路屈膝都会膝盖磨损,却也不是大问题,对症下药,对扎几次针就好了。
  “看过,扎了几次针。”徐大叔又叹了口气,“只是扎针实在太贵了,也不能把家里钱都用在我这条腿上。”
  邵宜相心里微微叹气,可惜自己身上银子不多,且长贫难顾,要是酌姐姐在就好了。
  吃完午饭后,邵宜相本想再多留一会,谁知突然一阵大风,眼看就要变天了。她急忙和徐大娘把院中纸鸢拿回屋里,刚把最后一批纸鸢放到客厅,大雨瞬间倾盆下,狂风把门窗吹得咯咯作响,徐大娘把大叔扶到床上后眼眶通红,邵宜相知道,她是在心疼徐大叔。二哥也说过,这种病最经不起阴湿下雨。
  雨势越下越大,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邵宜相撑着胳膊望着大雨倾泻而下,屋外景物被雨水冲洗的一片模糊,天雷一道响过一道,震耳欲聋直抨人心。她心中有些恼怒,江南的雨似乎总是和她过不去,每次都是在她赶路的时候下起暴雨。
  “姑娘……”徐大婶拿着一把伞走出来,顿了顿,劝道:“姑娘还是再等等吧,说不定待会就不下了。”
  邵宜相摸了摸怀中匣子,摇头坚定道:“不行,我若再晚回去,会有人担心我的。”
  “可眼下雨下的这么大,你冒雨回去,非得病不可。”
  “得了病喝药就行。”邵宜相垂眸轻语,“他心里有太多事,我不能再让他担心了。”
  “可是……”
  “徐大婶保重,我之后还会再来看你们的。”
  邵宜相撑伞走出屋外,暴雨铺天盖地下来,豆大的雨点砸在脸上,一片冰凉。雷声咆哮,骤雨怒拍街面,积水飞溅漫过脚踝,邵宜相瞬绝一阵冰凉彻骨。她拭了拭脸上雨水继续往前走,风雨交加,前方道路被雨水冲刷的一片模糊,乌云遮蔽天空,只有一些余光从乌云中透出。
  空旷街道上只有零星几人在雨中奔跑,邵宜相两只手紧紧撑着雨伞,顶着****继续前行。雨水把邵宜相打的双眼模糊,四周景物逐渐失了轮廓,她分辨了许久才找出回镖局的路。
  邵宜相深一脚浅一脚回了镖局,门口守门人看她,忙帮她拿过雨伞,“陆姑娘总算回来了,少镖主都急疯了。”
  邵宜相拭了拭身上雨水,问:“沐峰在哪?”
  “他……”守门人突然一怔,正色望着前方,恭敬道:“少镖主……”
  邵宜相向后望去,沐峰浑身湿透打着伞在雨中走来,他下颌紧绷,满身怒气勃然。一看到她,他神色一变,立马疾步朝步她走去。
  邵宜相看着浑身怒气的沐峰朝她越走越近,满脸委屈道:“我不是故……”
  下一刻,她已被沐峰用力拉进怀中。雨伞在地面上打转,滴滴哒哒的雨水顺着二人衣裳滴落到地。邵宜相一阵惊愕,下意识抬手去推他,沐峰更用力的抱紧她,她触到他健硕的胸膛剧烈起伏,听到他紊乱的心跳声。
  邵宜相瞬间似是被抽掉了全身力气,无力的依靠在沐峰怀中……
  片刻过后,沐峰放开了她,邵宜相见他神色低沉晦暗,心中猜测莫不是又出事了?正欲说话,沐峰已唤人送她回房,而他拿起了雨伞,转身再次冲入暴雨中。
  邵宜相回房后洗了澡换了身衣服,她向镖局众人打听才知道,果然是出事了。
  戴长景渐渐从昏迷中醒来,眼前一片模糊,他隐约看到有人坐在床前不远处的桌子边,低头正捣着什么。揉了揉眼睛,四周景物逐渐变得清晰,这才发现前面的人身姿纤细傲挺,红衣鲜艳瞩目。
  “酌姑娘?”戴长景疑惑的望着眼前人,又抬眼看了看四周,一间陌生狭小的房间里放着两张床,弱水双目微阖躺在对面床上,面容苍白瘦弱。
  “弱水……”
  “刚睡下,别吵她了。”银酌把一碗浓厚药汤递给戴长景,冷淡道:“喝完它。”
  戴长景艰难起身,他看见自己腹部被围了一圈纱布,左臂受伤的地方也都包扎处理过。他坐直了身,拿过汤碗一饮而尽,感激道:“多谢酌姑娘。”
  银酌冷漠的拿过汤碗放在桌上,轻声走到弱水床边,拿出袖中帕子替她擦了擦额头的细汗,戴长景担忧道:“弱水没事吧?”
  “伤了腿,这两日又一直担心你,始终要守着你等你醒来,好不容易才睡下。”
  “辛苦她了。”戴长景颇为心疼,却见银酌冷淡的面容隐隐带着怒意,他心中一阵心虚,只好转了话题,“酌姑娘怎么在此?”
  银酌目光冰冷的望着他,面带不悦,“你还没和她说清楚。”
  戴长景目露心虚之色,“我……”
  “弱水是沐师兄的师妹,你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说,也不知道该怎么和沐师兄交代。”银酌脸上怒意更重,“你大公子潇洒自如,恐怕这一生也没和女子说过伤人心的话吧。”
  “酌姑娘,我知道是我不好,不该油腔滑调招惹弱水。”戴长景望了望熟睡中的弱水,道:“我们这一路十分不顺,柳玉面虽除,可不知他身后还有没有替他做事的人。我一心想着等安排好一切后才和弱水说清楚,哪怕她伤心离开,也有人可以一路看顾她。”
  “你倒是顾全周到了,可你有没有想过,你多拖一日,弱水对你就多用情一分。”银酌脸上怒气不减,“患难见真情,你与弱水经过那么多生死考验,她对你是生死相随。就说这一次,你昏迷两日不醒,她守在你床边不肯进食,说你为她不顾性命,她就和你受一样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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