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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相遇


  要去西郊渡口必要经过西郊的小树林,此时大雨初歇,小树林泥路坑洼难走,祝满全摇晃着肥胖的身子,走在了最后,邵宜相是女流之辈,脚步比不得男子,提着裙子,走在祝满全身边,同祝满全一样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邵宜相艰难的咽了咽口水,“祝老爷,雨停了,我怕我们赶不上,还是让管家带人先去吧。”
  “也好。”祝满全停下脚步,大口喘着粗气,吩咐管家带人赶去渡口,身边只留了两个家丁,一左一右搀扶着他。
  邵宜相和祝满全稍息片刻后,又向渡口走去,行至一半,发现前方有一人,身材颀长,背脊挺直,手提双铁拐走在前方,似乎听见后面的脚步声,停下了脚步。
  素袍青衫,身材修长,邵宜相赫然想起那日临水亭台见到的男子。那人转过身来,当邵宜相对上他拿双深邃有神的双眼时,不由心中一惊,拉住祝满全的衣服,指着前面的人,语气急切,“就是他,祝老爷就是他哄骗了燕姐姐。”
  祝满全先是楞了一下,随后低声对邵宜相道:“陆姑娘误会了,这是四方镖局的少镖主,沐峰。”
  是他?
  邵宜相突然眼神凌厉,狠狠的瞪着沐峰,胸口似有团怒火在燃烧般剧烈起伏,她一根手指直直的指着沐峰,咬牙切齿道:“就是他,毁人姻缘,误人亲事,这种事只有他做得出来。”
  沐峰上下打量邵宜相,双眉微皱,“这位姑娘,我们好像第一次见面。”
  “你……”邵宜相强忍怒火,双手握拳置于身侧,眼下燕姐姐的事情最要紧。
  “啊……”
  前面突然传来凌乱的呼叫声,沐峰身形一闪,已快步离开。邵宜相和祝满全到达时,只见祝家下人倒在地上满地打滚,祝双燕哭泣着坐在污泥地上,怀中抱着一个人,那人被污泥沾满双颊,双眉紧皱,捂着肚子,神情十分痛苦。
  一人身着华衣站在祝双燕前面,手持玄铁扇将祝双燕和他怀中男子护在身后,他双眉凝蹙,眼神锐利,当看见沐峰出现的时候,不由怔了一下,神色慢慢缓和下来,“你怎么来了。”
  沐峰环顾四周,不由双眉紧皱,眉目带愠,“你干的好事。”
  戴长景心中一凛,惨了,父亲的样子又出现了。
  “燕姐姐……”
  邵宜相径直向祝双燕跑去,拉着她的胳膊想扶她起来,可是祝双燕却死死的抱着怀中男子,悲切不已,“墨生……墨生……”
  祝满全满脸怒容,摇晃着肥胖的身体,三步并两步走到祝双燕身边,一把将她拎起来,怒道:“跟我回去。”
  祝双燕踉踉跄跄的被拽走,仍回头不断叫唤着躺在污泥地上的人,“墨生……”
  “祝老爷……”戴长景身形一晃,来到祝满全面前,道:“祝小姐既已心有所属,你又何必棒打鸳鸯,强人所难。”
  “祝某自问一向对大公子及四方镖局尊敬有加,没想到今日却要令我祝家满门受辱,若真有得罪之处,大公子大可明说,哪怕是拆了我祝家也定要大公子息怒。”祝满全一改之前躬谦的态度,语气不佳。
  “祝老爷严重了,祝老爷一心想为祝小姐寻得佳胥,城东黄家自然是不错的选择,可这位齐公子饱读圣贤之书,有惊世之才,鸿鹄之志,将来必有一番作为,且他与令千金情投意合,祝老爷何不成人之美。”
  “哼,说的好听。”未等祝满全开口,邵宜相柳眉倒竖,怫然问道:“饱读圣贤之书?不知是哪位名人圣贤教他唆使燕姐姐私奔?毁燕姐姐名声?惊世之才?鸿鹄之志?若真能有番作为,又何惧堂堂正正去祝府提亲,偏要用这些见不得光的手段,不过就是看中燕姐姐美貌纯良,少不更事。”
  “陆姑娘,此事……”
  “大公子管的未免也太宽了,儿女婚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且祝家与黄家早就有意结为姻亲,燕姐姐若是此时另配他人,黄家那边不好交代也就罢了,燕姐姐的名节受损,一女配二夫,以后要燕姐姐如何做人。”
  祝满全脸色发青,语气带怒,“大公子好意祝某心领了,自己的女儿,祝某自会管教,不劳大公子操心。”转头望向祝双燕,心中大气,不由将祝双燕的手捏的更紧了,咬牙切齿,大叫一声,“回去。”
  祝满全抓着祝双燕往回走,祝家下人们纷纷从污泥地上爬起,扶着受伤的地方踉踉跄跄的跟在后面。
  邵宜相看着祝双燕回到祝府,心中大石落地,自己是外人不方便多留,且经过淤泥树林,自己身上脸上狼狈不堪,便回来客栈。
  玉成见邵宜相一身污泥,不由吓了一跳,急忙吩咐小二准备热水,为邵宜相沐浴。
  珠帘内雾气氤氲,青瓷薰炉里燃着香料,伴随着浴盆内玫瑰花香的气味一起窜入鼻中,令人觉得身心舒适。玫瑰花瓣浴桶内,邵宜相双眸微闭枕在浴桶边上,桶内热水散出雾气,水洗凝脂,顺滑水嫩。
  玉成站在身后,小心翼翼的为自家小姐按摩头部,自回客栈后,小姐虽未说过一句话,但她自小在小姐身边长大,最是了解她的脾性,见邵宜相原本垂于浴桶边沿的双手不由握紧,玉成明白,小姐是又想起了京城里的风言风语。
  “唉,你听说了没,大公子躲戴老爷都躲到南京的四方镖局去了。”
  “大公子这招够狠,普天之下除了皇宫王府,也只有那里是戴老爷不敢去的。”
  “我还听说戴老爷已经给四方镖局的沐少镖主寄信了,都寄了四五封信了。”
  “都四五封信了还没动静?我可听说这沐少镖主对戴老爷可算是言听计从。这都四五封信寄出去了,按理说就算是押,也该押着大公子回来了。”
  “戴老爷是沐少镖主的亲舅舅,大公子不也是沐少镖主的亲表兄,二人兄弟情深,明知大公子是为了躲婚事才离家的,哪能真不顾手足之情,把大公子往火坑里推。”
  “你这话说的,六小姐知书达理,又是将门之女,和大公子门当户对,怎么就是火坑。”
  “知书达理?你见过?”
  “嗨,不是听说吗。”
  “就知道听说,也不动脑子想想,六小姐虽自小离家,可大公子毕竟是邵大将军爱徒,六小姐品性如何我不知道你也不知道,可大公子未必就不知道,说不定早就将六小姐的品性容貌告知沐少镖主。你想想,大公子胡闹任性是惯了的,可是连沐少镖主都宁愿得罪戴老爷也要收留大公子,可见连沐少镖主都不忍心。”
  “听你的语气,这六小姐敢情不是母夜叉转世吧,连大公子都招架不住,往外面跑呢。”
  “连沐少镖主都看不下去,母夜叉?哈哈,不远矣。”
  要说邵宜相最恨的人,除了逃婚的戴长景之外,就属四方镖局少镖主——沐峰。明知兄长逃婚,他不耐心规劝,却还收留纵容。戴长景逃婚,传的是“大公子任性胡闹”,他这一收留,传言就变成“将军府六小姐,夜叉转世,在世钟无艳。”
  戴长景和沐峰送走大夫后,戴长景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他本买通了船家今日送祝双燕与齐浩离开,却没想到,天有不测风云,大雨滂沱,船家无法准时到达,千等万等,却等来了祝管家带着一帮下人来势汹汹。他一心护着祝双燕倒是疏忽了齐浩,齐浩文弱书生,手无缚鸡之力,被那些人好一顿折腾,待他将那些人收拾完之后发现齐浩已被他们折腾到不省人事。好在回到四方镖局后,大夫告诉他,齐浩身体无碍,他才喘了口气定下心来。
  大夫走后,沐峰脸色瞬变,大步流星的走回大厅,坐在黄花梨攒靠背椅上,脸带怒气,戴长景看到沐峰这幅容貌,不由心中一紧,深深吸了一口气,在他旁边坐下,道:“我就不明白了,你和父亲对别人都是和颜悦色的,一对着我,不是皱眉就是瞪眼。”
  沐峰从袖中拿出一封书信用力拍到黄梨桌面上,话中带怒,“若不是齐公子的这封辞别信被我提前发现,我还真不知道你竟荒诞至此。我真该听了舅舅的话,把你绑回京城。”
  戴长景用力扇了扇玄铁扇,“齐公子和祝姑娘两情相悦,情比金坚,祝老爷却一意要将祝姑娘另许他人,我帮他们有什么不对。你不也一心帮着齐公子和祝姑娘,希望二人能有圆满结局。”
  沐峰余气未消,“你一心帮他们也该有分寸,拐带妇人,带人私奔,你是在拿祝姑娘和齐公子的名声开玩笑。”
  “名声,名声,多少人毁在这名声二字上。”戴长景愤然起身,在大厅之内踱了几步,他在外游历多年,见过多少人人前风光人后落泪,有苦难言,为的就是这“名声”二字。
  看戴长景此时的样子,沐峰叹了口气,语气缓和道:“长景,我知你最不喜繁文缛节,也不屑世俗偏见,可你不在意,祝姑娘齐公子不在意,祝老爷、齐公子家人也能不在意?人言可畏,一传十、十传百,传到后面不知会变成如何污秽不堪的故事。祝姑娘齐公子倒是一走了之,可让他们的家人如何做人?祝姑娘齐公子皆是性情善良之人,他日若然知道流言蜚语对家人的伤害,又让他们如何自处?”
  戴长景被沐峰说的语塞,望着沐峰皱眉的模样,蓦然想起当日在家之时,父亲怒摔瓷杯,眉峰紧蹙,愤然道:“人生在世,不是逍遥肆意就够了,你大公子为朋友讲义气、为兄弟照肝胆,你有没有为你父亲我想过,你心中不屑我,我是满身铜臭味的商人,和我站在一起都会污了尘。混沌世道,保持衷心是好的,但也别过了头。你可以不顾流言蜚语,我不能,你是我的儿子,我不希望在外人嘴里听到的都是你那些不三不四的事情。”
  “行了,齐公子和祝姑娘的事你就别再插手了。”
  沐峰的话拉回了戴长景的思绪,问道:“怎么,你有主意了。”
  “其实我早就让姜明置办了聘礼,只不过这几日烦着侯仲一的事情,也就一直没有告诉你,没想你动作倒快。”沐峰狠狠瞪了戴长景一眼,继续道:“最有效最快捷的方法就是提亲,等过两天祝老爷消了气,我就带上聘礼替齐公子提亲去。”
  戴长景长叹一声,摇了摇头,道:“这城东黄家已经让人去取庚帖了,齐公子既无权无势又无功名在身,祝老爷怎么可能推掉黄家的亲事,将祝老爷许配给齐公子。”
  祝满全嫌贫爱富,攀高结贵是人所众知的,这也是为什么齐浩与祝双燕两情相悦多年,却始终不敢将此事告知祝满全。
  沐峰眼眸清亮,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道:“祝老爷即便再嫌贫爱富,可祝姑娘终究是他女儿,祝姑娘是非君不嫁了,祝老爷也不至于强逼自己的女儿。况且齐公子博学多才,科举之时定是三甲之内,倒也随了祝老爷的意。”
  见沐峰言之凿凿的样子,戴长景了解沐峰的脾气,不撞南墙不回头,当下也不再劝说,对沐峰道:“你什么时候去,我同你一块去。”
  沐峰点了点头,“也好,今日之事你也该去道声歉。”
  邵宜相是被玉成的慌张的呼唤声以及凌乱的摇晃给震醒的,迷迷糊糊地从床上坐起身来,揉着眼睛,问:“怎么了?”
  “小姐快去看看吧,碧枝说祝姑娘已经两日不进食了。”玉成急急忙忙的为邵宜相穿衣梳妆。
  邵宜相赶到祝双燕房间时,祝双燕阖目躺在卧榻上,面色惨白孱弱,细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眼角泪痕成线。
  邵宜相轻声唤她,“燕姐姐……”握起祝双燕的手,却发现这手掌心冰凉,柔弱无力。
  “姐姐你别吓我。”邵宜相急切的望向身旁的碧枝,“燕姐姐究竟怎么了?”
  碧枝带着哭腔道:“自前日小姐被老爷抓回来之后就一直躺在床上,不吃不喝,不说一句话,和她说话她也不回应。”
  “燕姐姐,是我,你有什么难过的事,你跟我讲,我一定帮你的。”邵宜相双手覆上祝双燕冰凉的手,没想到,两日不见,燕姐姐竟如此虚弱。望着祝双燕惨白羸弱的脸心中不由自责起来,若不是她,姐姐也不至于如此。
  想到此,邵宜相心中内疚,眼泪簌簌的往下掉,“姐姐是在怪我对不对,姐姐,我也是为你好,姐姐别这样。”
  祝双燕仍躺在床上一言不发,邵宜相泪目,抽泣着继续劝说,“姐姐你身在闺房,不知人心险恶,那个人倘若真心疼你,又怎么会让你不顾名声,名节事大,姐姐你怎么就想不明白呢。”
  祝双燕睫毛颤了颤,一行行清泪从眼角滑落颊盼,见她仍不说话,邵宜相心中难受,泣声道:“燕姐姐,婚姻大事当真要听父母之命。不瞒姐姐,我前面有几位哥哥,大哥二哥遵的便是父母之命,与两位嫂嫂恩爱有加,相敬如宾。可我三哥四哥,偏要一意孤行,一个离家十年未归,一个更是荒唐,惹得娘亲日日伤心。燕姐姐,前车之鉴,我真的不希望你会像我三哥四哥那般,祝老爷也会心疼的。”
  祝双燕虽仍是阖目无语,但邵宜相见她双唇挪动,贴耳凑听,只听得祝双燕气若游丝,说些令人听不懂的话,“花……雨……燕……燕……飞……”
  碧枝送邵宜相到房门口,邵宜相擦了擦眼泪,对碧枝小声道:“你好好照顾燕姐姐,她不肯吃东西,你就熬些贝类鱼粥给她喂下,熬稀些,还是不行,就用手绢沾着,在唇上反复擦拭。”
  碧枝抽泣呜咽道:“这样下去终究不是办法,陆姑娘,你帮帮我家小姐吧,老爷夫人来见小姐,就只会骂,还骂的非常难听,能帮我家小姐的就只有你了。”
  “好了,你好好照顾燕姐姐就行,别的事情,让我好好想想。”
  邵宜相有些无力的走在院中回廊,她没想到,事情竟会演变成这样。她本是好意,不想燕姐姐误入歧途,却不料燕姐姐却如此糊涂固执。究竟如何才能说服燕姐姐?让燕姐姐满心欢喜的嫁入黄家?
  思量间,邵宜相脚步不由变慢,前面迎面走来两个奴仆,她在祝府走动惯了,那两人对她恭敬行了礼后向院中花圃走去,邵宜相在前面不远处拐了弯,她心里有事,心绪难定,干脆依廊坐下,整理思绪。
  院中修剪花草的声音传来,伴随着奴仆说话的声音一起传入邵宜相的耳朵。
  “这下老爷可真是头疼,城东黄家、四方镖局、大公子,各个都是惹不起的人物。”
  “这三个主都来提亲,老爷只恨自己没多生几个女儿。”
  “小姐和黄家的亲事差不多是定下来了,现在沐少镖主和大公子就在厅内,不知老爷该怎么回绝他们家。”
  “我看老爷那战战兢兢、汗如雨下的样子,倒真是滑稽的很。”
  “小姐平时不声不响的,没想到这么能招蜂引蝶。”
  邵宜相赶到大厅的时候,沐峰的声音从厅内传来,“齐公子在四方镖局居住多日,为人品性大家有目共睹,四方镖局所有人都能为齐公子作保,沐峰也愿为齐公子与祝姑娘保媒。”
  “沐少镖局当真与众不同。”邵宜相跨门而入,气势汹汹径直走到沐峰面前,一双乌黑明亮的双眸对上沐峰的深邃大眼,“旁人说亲依的是门当户对,天作良缘。沐少镖主说亲,仗的是四方镖局的名声。当真是仗势欺人,好不威风。”
  “这位姑娘,你怎出口伤人。”沐峰将她仔细看了看,问道:“你是前两日那位姑娘?”
  “沐少镖主好记性,那也应当记得,当日我俩为何会见面。”邵宜相斜睨看了他一眼,“帮人私奔不成,如今又来祝府逼婚。沐少镖主莫要忘了,婚姻大事,父母做主,四方镖局地位再高也莫要逾了矩,管天管地也管不到人家儿女婚事上面。”
  “陆姑娘。”戴长景出声解释,“当日之事一切都是我的主意。今日我登门拜访就是为了向祝老爷道歉,祝老爷也答应不追究此事。此事都是我的错,沐峰完全不知情。”
  “普天之下,谁不知道四方镖局与四通当铺同出一枝,沐少镖主与大公子更是兄弟情深。沐少镖主倒真是帮人帮上瘾了,一而再再而三坏人姻缘,毁人名声。”邵宜相狠狠望着沐峰,越说越激动,握着衣袖的双手也不由越攥越紧。
  沐峰对上邵宜相的清亮双眸,语气渐重,“陆姑娘,今日不过是你我第二次见面,你次次出口伤人,其中有什么误会大可直言,如若真是我四方镖局过错,沐峰定当向陆姑娘赔礼道歉。”
  “好。其他事情不多言,就说燕姐姐的婚事。你明知燕姐姐已与黄家有了婚约,可你还大张旗鼓替他人上门提亲,你有没有想过祝老爷的颜面,不知情的人又会如何思量祝老爷和燕姐姐,是说祝老爷一女二配还是燕姐姐水性杨花,招蜂引蝶。此事传到黄家那边,黄家又会有什么想法,若是因此事被退婚,燕姐姐还怎么活下去。”
  “其一,祝姑娘与齐公子早已生死相许,祝姑娘曾经说过此生非他不嫁,将二人拆散,才当真让祝姑娘活不下去。其二,祝家与黄家的婚事虽是父母许可,但终究没到媒妁之言,亦无婚书媒聘,只要黄家一日未派媒人提亲,婚事就不算成。其三,我大张旗鼓为齐公子提亲,就是要所有人都知道齐公子与祝姑娘是三书六礼、婚书庚帖样样齐全之下在一起的。其四……”沐峰突然顿了顿,一改刚才的滔滔不绝,语气带愧,“其四,黄家那边,他日沐峰定当登门道歉。”
  “不必了,不会有沐少镖主登门道歉之日,燕姐姐与黄家的婚事是势在必行,他日良辰择定,大婚之日,沐少镖主倒可多喝几杯。”
  “陆姑娘,你既唤祝姑娘一声姐姐,定然姐妹情深,不愿祝姑娘所托非人,祝姑娘与齐公子的事情你着实不清楚……”
  “我不用清楚。单是他不顾燕姐姐名声这一点,就不配燕姐姐所托终身。”
  “够了……”祝满全厉喝,“女儿是我的,她的婚事我自会做主,不劳外人费心,好走,不送。”
  戴长景和沐峰突然到访,本就令祝满全心烦意乱,再加上沐峰与邵宜相的一阵争吵,更令祝满全郁火上头,当即一挥衣袍,拂袖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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