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人生重启”名单

猫强烈要求植毛手术，被云康断然拒绝。

        云康反手拒绝完猫，转身问陈平安：“那个‘虚拟课堂’看起来还挺有意思，咱们家要不要买一个？”

        猫爬到云康肩膀上，像一条大围脖似的盘住云康，在她耳边喋喋不休：“反对物种歧视，支持人猫平等！”

        陈平安成熟理智：“一个20万，太贵了。而且我也用不着这个。”

        他扬起骄傲的小脸：“我计划未来会选择天文系，主要靠脑子。”

        猫吃惊道：“我记得我之前弄丢过一个一模一样的东西，原来是把20万丢掉了。太可惜了，我丢掉了全家的希望。”

        云康回忆起她光怪陆离的记忆：“是不是我小时候用过这个虚拟课堂学习？”

        猫说：“对啊对啊，你记起来啦。你的记忆在逐渐恢复啦，已经想起关于你父母的记忆了吗”

        云康说：“最近才回忆起来。”

        猫说：“太好了！”

        她详细地描述了脑子里出现的一些回忆。

        陈平安捧着脸感叹：“真好啊！”

        云康母爱大发，揉了揉陈平安的小脸蛋：“你的童年也会变得这样精彩的，我保证。”

        她的眼神不经意与猫对视，看见猫的瞳孔在幽幽地发着光，猫耳朵一动一动。

        云康一把甩开猫。她拎着猫的脖子：”我知道你之前偷偷给我注射过什么东西，现在你又在对我做什么手脚？我知道你是我母亲留下的遗物，但我也不喜欢一个背主的机器人。如果你这次不老实回答，我会选择直接对你下达销毁命令。”

        猫四脚在空中乱舞，像一只翻不了身的龟：“我现在只是一个幼小可怜，身高不足50厘米，没有你一条小腿长的小猫咪。身体里既没有装枪炮也没有装毒药，温和无害。你别在外面对我动手，显得像个虐猫的混蛋。”

        它哀求道：“求求你啦，路人在看着呢。我们可以回家说，只要我有什么不对，你可以直接控制我的中枢把我销毁。”

        两人一猫回到家中。

        云康翻箱倒柜，找出来一把螺丝刀：“你过来，我先把你拆掉，方便我控制中枢。”

        猫不情不愿：“你来真的啊？”

        云康说：“因为你诡计多端、偷奸耍滑。这次可别乱打马虎眼。”

        猫很善于利用它的这副外表，就好像它的芯片与这副毛茸茸的身躯天然地拟合。

        它卖萌打滚、充分利用猫的习性，让人在它搞破坏之后不忍心责罚它。

        云康对机械物品的拆卸与组装上手快速。猫的毛绒外壳被脱掉，露出里面由引线、导管和电路组成的小机器人内核。只有在剥去它外表上裹着的拟人血肉后，才会发现这只是一个冰冷的人工造物。

        云康的手指拂过它身上冰冷的电子元件，她发现猫的零件有新有旧。这幅机器人身躯像是在垃圾场里捡来了一些垃圾，把它们拼凑在一起。

        但是它的芯片又是极为上乘的产物。作为人工造物，它善于利用信息以求达到自己的目的。她很好奇猫有怎样的学习系统才能达到这种类人的思维模式。

        云康绑着它：“你打算从什么地方说起？”

        猫说：“那是一个很长的故事”

        它刚说了个开头，就被云康无情地打断：“你长话短说，挑重点讲。”

        猫跳到桌子上：“事实上，我一直在怀疑你的身份。”

        它的前爪指着云康：“所以其实我偷偷地抽取了一点点你的血液。我把你的血样与你母亲的毛发资料拿去给医院检测。医院的权威资料显示，你和她确实是母女关系。”

        它在这里停下说话，特意吊云康胃口。

        云康说：“你对我的身份产生了怀疑。那这个秘密肯定就是冒名替代一类的问题。让我猜猜以你的饱览电视剧的性格会怎么编。我其实是流落在外的真千金，会有一个双胞胎妹妹来替代我？”

        她轻笑道：“如果是这样那真是太好了，我超穷的。有人乘着直升飞机来接我回家，或者根本不想让我回家，给我扔几百万也是可以的，我对这种事情的接受程度很高。”

        她看了看猫的表情：“不对？那就是科幻片？克隆人、仿生人、人造人，你总会在这里面挑一个编造吧。”

        猫说：“你是不是每天半夜不睡觉，偷偷瞒着我看电视剧。我觉得你已经熟练掌握电视剧套路并融会贯通了。”

        猫垂头丧气地翻出一个名单，说道：“最近医院给出的dna结果和你的记忆双重佐证，足以证明“你”是你自己。为什么我会仅仅因为你的失忆就对你产生怀疑，是因为这份名单。名单是失忆前的你给我保管的。”

        云康感叹道：“那曾经的我还真的搞了不少事情。”

        表格呈3行，最左边是姓名，其次是性别，最右边是一串数字。

        云康在上面看见了父亲的名字：“云天杨。他怎么了？”

        猫说：“我把这个名单起名为‘人生重启’名单。就如它的名字一样，上面记录的人经历过翻天覆地的改变。。”

        云康说：“你又在说什么废话文学？”

        猫说：“就拿你父亲举例。你父亲曾经在4年前去世，这是你亲眼看到的吧。”

        云康点头确认，猫说：“但是您父亲曾经担任第一舰队第五分队队长，在10年前，定位显示他坠亡在普鲁星上，我的主人受到了他失去生命体征的报告。”

        它说：“那是机甲自动发送的报告，虽然军部立刻宣布报告有误，云天杨已被救回。但你的母亲还是赶往普鲁星。由于飞行器失事，我不知道中间的6年发生了什么。但是当我找到你的时候，你告诉我的却是另一套说辞。”

        猫说：“名字还是那个名字，资料还是那个资料，脸还是那张脸。他在继续生活，但是依我来看，他本来不应该活在人世间。”

        云康不知道作何反应，她感到一种毫无由来的愤怒。

        她不知道自己是愤怒于孺慕之情被错付给陌生人，还是愤怒于自己的迟钝，与陌生人共处一个屋檐下几年都没有发现异常。

        但是就算她发现了异常，她也可能会找出各种理由安慰自己。

        难道她会对侥幸逃生的人苛求太多吗？她只会庆幸他们福大命大、平安归来。

        云康说：“第三行的数字代表着什么？代表着异常次数？”

        猫说：“代表着这些人的人生发生变化的次数。他可能突然走入另一条人生轨道，可能记忆全无，可能死而复生。”

        云康自言自语：“这样的名单只有在安图星才会出现。”

        这座星球上在开垦、战争、宇宙灾难中失去的生命数不胜数。像云康父亲这样的情况并不常见。名单上的很多人，也许就孤零零地来，孤零零地走。没有人发现他们是否被替换。

        云康展开名单，整个名单一共有123个名字。没有失踪原因，没有相关资料。如果她想要继续调查，必须从头开始查起。

        她在其中发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周未？”她突然明白了猫的捣蛋行为，“你是想用那张照片提示我，让我继续进行这张名单的调查。”

        她问猫：“你是从什么地方逃回来的？你和我的母亲，最后到了什么地方？”

        猫说：“我们的飞船刚刚驶入太空就遭遇到追击，我坠落在普鲁星上，因为失去电量而关机。最后被巡航的第一舰队捞回来。”

        云康问：“那么周未是怎么回来的？”

        她心中升起荒谬的希望，随后又被自己熄灭。

        这张纸上记录的是被替换的人，有可能他早已经找不到故乡，只留下一个身份，还被他人冒名顶替。

        云康感到一种虚幻。在安图星上，你不知道跟你牵手的只不过是个全息投影，你不知道你的枕边人有可能被暗中替换。这颗星球科技发展的速度太快，以至于并没有约束的伦理出现。这也许就是失忆前的自己想要调查真相的原因。

        但是寻找真相的过程必然是危险的，而且是漫长的。

        她就像一只可怜的小虫，在不知不觉之中被困在网中。事情如一团乱麻，她需要找到突破口。过去调查的事情固然重要，甚至它可能就是一切威胁来临的源头。但是重要的事情并不迫切，她需要除去最紧迫的威胁。

        云康摸着下巴，她是不是得多买点武器防身呢？

        她打开购物软件，搜索枪/支，显示出一堆抛弹玩具枪，看起来很高级但不具杀伤力，用来砸人可能都没有一根扫把棍让人疼痛。

        她又搜索刀具，出来一堆折叠小刀，帅气有余，杀伤力有限。

        云康点进一家售卖匕首的商店，界面上显示高温多次锻打，匕首的大小长度十分合适。她询问客服：“匕首能开刃吗？”

        客服说：“亲亲，我们家卖的都是非管制刀具，是不能开刃的哦。”

        云康开始胡编乱造：“小姐姐，我跟你说。我过几天就要出发去偏远地区开小卖部了，我天天晚上下班都得走夜路回家。我一个女孩真的很害怕。您能了解到我的担忧吗，能不能加点钱开个刃呢？”

        客服发过来六个点，她实诚地拒绝云康：“我们现在生活在和平年代，亲亲可以考虑遭到跟踪时向城市管理局求助哦。我们的刀具开刃之后也不足以应付这种情况。”

        和平年代？云康想，在半个月以前，她也是这么认为的。

        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云康遗憾地退出软件。找不到合适的武器，她只能用自己的厨师刀先顶一阵子了，还好她的厨师刀够多，宽刃窄刃的都有。

        猫仰头看着她：“你这次找回记忆之后，好像跟之前不一样了。”

        云康说：“是吗？”

        猫说：“也许是保留了太多过去的记忆，你从来没有想过要认真地当一个厨师。”

        云康问：“过去的我是什么样子？”

        猫说：“冷静、果断、充满愤怒，像个希望挖掘出真相，在城市里四处奔走的侦探。当然，现在的你也是一样英明和伟大，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

        它失去毛绒表皮之后，无法用表情显示出它的阿谀奉承，但是它的话语已经将这个词表现得淋漓尽致了。

        云康头疼道：“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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