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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8章 侠客隐(81)


微一沉吟,道:“今天便练到这里罢,我们回去睡了,方才我不小心动到腰伤,明儿养好精神再继续教。”

若雨一听,忧心之情见于颜色,道:“没事罢?”

杨少恒笑道:“没事。快回去罢。”

杨少恒目送若雨进房睡下,才与文之隐一同回房,道:“之隐,你先睡罢,我去解个手,去去就来。”

文之隐应了,杨少恒乘他转身之际,手指在他昏睡穴上轻轻一拂,将他放好躺在炕上,熄了油灯,便又从窗户轻轻跃了出去。

杨少恒落地无声,回头望二人俱无声息,便使开轻功朝西赶去,暗道:“壑土帮善用毒土伤人,专在江湖上干些伤天害理的勾当,这次居然捉了丐帮帮众想试毒土,既然让我听见,这事可不能不管。”想自己左腰只是外伤,且敌在明,他在暗,虽一人独涉险地,倒也浑不畏惧,赶出片刻,已重闻方才五人脚步声,便轻手轻脚的伏在屋边,待他们走出数十丈路再快步赶上。

如此出了数里,只见远方红光冲天,杨少恒闪在树后极目望去,却见右前方一大片旷野,黑压压的坐了数十人,那五人亦快步赶去。

杨少恒心道:“这便是他们集会的地方了,人数比我想象少上许多,想来帮主出面试土只是临时起意,许多人还在赶路。”又看中间红光乃是熊熊篝火染上天际,只是火光色作鲜红,甚至略带艳紫,毫无一点暖意,暗夜中显得相当阴森可怖,杨少恒在心中暗自猜测,必有不少毒土在其下燃烧,才致焰色如此奇异。

如此屏气凝神的待了小半个时辰,陆续有人到来,杨少恒乘风吹草动之时不断往旷野靠近,已悄悄转到一个半人高度的石碑后方,距最近一名壑土帮帮众不过二丈余,大气也不敢透上一口。他静静打量着眼前壑土帮帮众,只见众人分作六群围绕红色篝火,其中五群各有一人坐在最前,头绑黑巾,插着不同动物头饰,其余各群帮众俱着黑色夜行衣,仅袖口绣上和前方首领头饰相同图案的布章,作为区别之用。杨少恒在少林的师父璞真常上江湖行走,见多识广,有时也和这最具尘心的弟子谈论江湖中事,是以他此时认得众人是依壑土帮六坛,乃灵驼坛、跃鹿坛、钝象坛、奔马坛、重龟坛、蹬羚坛分别坐下,每坛最前头绑黑巾之人便是各坛坛主,依据布章图形判断,独独缺席的乃是蹬羚坛坛主。

一直挨到二更时分,却听“啪啪啪”三声拍手声响,地下所有帮众一齐站起,灵驼坛坛主高声说道:“帮主到!”旷野深处随即有一人自暗中走出,众帮众一齐见礼,却没发出声音。

杨少恒心道:“原来帮主早在这里,却不知他们方才在等甚么?”偷眼打量壑土帮帮主,只见他身材并不高大,一颗圆滚滚的肚子显得特是明显,红火映出他一双细细的眼睛,唇上微有须髭,倒像个大财主模样,只是神情严肃,步态庄严,一身黑衣后曳着长长的披风,便让人感受到一帮之主的架势了。

帮主走至篝火旁边,道:“时辰已到,把人拿上来罢。”声音虽然沉重,却是阴寒彻骨,暗夜闻之不免令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重龟坛第一排的一名帮众应声站起,躬身道:“是!”便往旷野深处走去,提了一个大大的黑色袋子走出,扯开袋口一抖,跌出三个人来。

杨少恒见此人提了三人行若无事,暗暗心惊,心道:“这人武功也不容易对付,我只道这等帮派不会有多少武功好手,岂料这随便站起一人,就有一点艺业。他们帮主太阳穴微微凹陷,内功亦有一定造诣,我可不能轻敌了。”一面又暗责自己有意一窥究竟,竟没想到趁他们开始前绕过旷野一圈伺机救人,如今这被提出的三人果是丐帮帮众,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救人,那自是不得不涉险了。

只见那提出三人的重龟坛下帮众向帮主一施礼,又回原位坐了。帮主右手一扬,一把灰土挥出,打向其中一名丐帮帮众穴道,那人微一挣扎,便即跃起身来,待见自己身在壑土帮帮众之间,一转念间就已会意过来,喝道:“好一个壑土帮,我早闻你们年年试土,自称测试毒土与解药药性,其实是利用各式毒土虐整仇人至死引以为乐,今日我落在你们手中,就是不能活着出去,也要拉三四十人陪葬!”一抽腰间短刀即往帮主杀去。壑土帮帮主冷哼一声,向后疾退丈余,灵驼坛坛主已经抢上接下他的刀招。

火光下只见那名丐帮帮众极矮,竟比已经不算太高的壑土帮帮主尚矮半颗头,背上负着七个布袋,短刀刀招凌厉,乃是“快刀斩乱麻”的招数。杨少恒见他年纪尚轻,不过二十三四岁,刀招竟也十分精纯,暗暗惊奇,知他一时不会落败,只替他防备敌人挥出毒土,心中暗忖:“要不要发出念珠解开地下另外二名丐帮帮众穴道?”

那名丐帮弟子显然也清楚知道敌人毒土厉害,一开始就抢在上风之处,此时灵驼坛坛主虽想易位,却总被他刀招挡回,二人交过数十招,那名矮丐嘴角忽扬,高喝一声“着”,一刀背砍向灵驼坛坛主“肩井穴”,笑道:“下一个还有谁要上来的?”

跃鹿坛坛主起身道:“有本事把我们全部打败,那就放你走路。”

那年轻矮丐笑道:“好!”跃鹿坛坛主一杖点出,那丐斜身一闪,已避过杖招,短刀回手正砍时,忽听一阵衣衫舞动大响,同时一人叫道:“沈大哥,小心!”随即一件外衫飘落地面,一人跃入场中,左手单刀、右手绳索,正是文之隐。

原来方才壑土帮帮主冷韬见底下跃鹿坛坛主与那矮丐交谈之时,正在自己下风之处,扬手一把毒土已朝矮丐背后挥去,杨少恒一见,便将早已想好的后着打出,运巧劲掷出外衫,恰将毒土全部阻下。

而文之隐亦早在一旁窥伺,又已认出此丐正是先前方万二人五十大寿时见过的沈晖,见他遭敌暗袭而不自知,当即跃入场中,准拟以“日月合璧”一招挡下毒土,不想杨少恒一件衣衫打来已为他解围,自己却入了险地。

杨少恒见他出现,大吃一惊,暗道:“之隐不可能猜出我到了这里,莫不是若雨找他来的?”

却听壑土帮帮主冷韬问道:“阁下何人?”

文之隐单刀往腰间一插,指着沈晖道:“我是他朋友。”

冷韬冷笑一声,一把毒土往他面门打去。

文之隐方才见了衣衫飘过,早已暗赞聪明,当即扯下外袍一卷,将毒土全数挡过,不料再看眼前时,冷韬早已不知去向,另外二名受擒丐帮帮众却忽然跃起身来,显是给人解了穴道。二丐向沈晖望了一望,却见沈晖目光正往斜后望去,脸上微露诧异之色,顺着他目光看去,原来帮主正追着一人,二人绕着旷野大兜圈子。

沈晖见前面那人只着里衣,知道方才打出衣衫的人必是此人无疑,瞬即明白:“方才这帮主向我偷袭,文兄弟和这人同时瞧见,却都为我露了形迹。”只见前面那人步步蕴含强劲内力,身形灵动便捷,一身轻若无物,大感钦佩,暗道:“我以年少艺成为傲,不料这位大侠年纪也不算多大,内力轻功竟练到如此境界!”又见冷韬功夫竟也不弱,始终与前者维持一段不长不短的距离,二人一人掷土一人打珠,又俱一面跑一面高高低低的纵跃闪避,甚是精彩紧张,文之隐这时也已认出人来,叫道:“大师!”

杨少恒无暇理会他的呼唤,手上念珠连发,已乘奔跑之际点下最外一层壑土帮帮众的穴道,冷韬眼睁睁看着他出手制人,却总必须防备他给自己打的念珠,无能为力阻止,心中暗惊:“这家伙是甚么路数?竟是这般了得!”

殊不知杨少恒对他也是略感惊奇:“之隐如此大摇大摆的跃出,他竟还是先朝我杀来,这帮主见事其实很细。”奔过一圈,知道念珠所剩不多,待到上风之时瞬间煞住了脚,铁枪抽出,一记“关门捉贼”,正是三十六计功里的招数。

文之隐、沈晖等见二人停步,一齐抢上,不想跃鹿坛坛主一杖阻下沈晖,同时奔马、蹬羚二坛出了六名好手,缠住文之隐及另外二名丐帮弟子。这二丐一名彭扬,一名邓昭,均是沈晖好友,也同样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之辈,只是武功未纯,在帮中立功较少,只领五袋,纵有文之隐在旁相助,也已难当敌招。

冷韬见杨少恒忽然煞下,虽处下风之处,也不得不取出耙子接招,杨少恒见他耙子尖利,一中必要见血,暗道:“这等旁门左道的兵刃上多有喂毒,务得小心留神。”

横过一招,突见文之隐等亦已动上了手,除沈晖与敌独斗之外,余三人皆有败象,心中不禁暗暗担忧,手上拆招只是更加紧了,同时挂记若雨不知是否亦至此处,只盼她永远不要贸然现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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