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5章 决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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峰下一阵寂静,比武时兵器折断,这件事怎么解释都行,就此认输的也不是没有。但段玉衡显然并不属于这一类,景明剑断裂的一瞬,他手中尚有小半截残剑,他手握住那截残剑,一剑疾刺出去。这一剑仍是雪不溶剑法,但气势已与前番全不相同。
段氏皇族出身,就算现下已不为帝,在南疆仍有相当权势。因此传下的武功,无论是内力、指法还是剑法,无不讲究堂皇气势、清逸身法,段玉衡身为段家嫡系子弟,所受教导,自然也是如此。
可是这一剑,剑法依旧,决绝之意却是满溢而出。
在段家遭遇大难、生死存亡之际,段玉衡那种隐藏于血脉中的,段家先祖于南疆开辟的锐意终于被逼迫而出。那一剑不像他,甚至不像现下的段家人,反是一往无前,不留退路。
廉贞眼中寒光一闪,神态凛然,他自也知道段玉衡武功根底不差,先前比试拳脚之时,他也确将段玉衡当成一个对手;但直到此刻,他方将段玉衡当成一个值得重视的,势均力敌的强敌。
段玉衡一剑紧接一剑,残剑虽短,在他手中却绽放出无上光辉,俗话说:一寸短,一寸险。廉贞的兵器又是长鞭,笼罩范围极广,按说对段玉衡本来不利,然而他仗着一身轻功穿梭于鞭影之中,残剑招招不离廉贞咽喉胸腹要害,一时之间,廉贞竟被他逼得处于下风。
论到廉贞所使的那套剑法,其实也十分了得,这套剑法名为“骤雨”,乃是一百多年前一名剑术天才殷浮白所创,廉贞平素少用兵器,换作以往,他一旦祭出长鞭,获胜便是理所当然之事。但此时他被段玉衡剑中孤勇所迫,一时竟不得还手,也是始料未及了。
尽管如此,廉贞毕竟是久经江湖之人。他长鞭一振,内力再加三分,段玉衡一剑刺过,残剑剑刃被鞭梢扫过,剑刃向后一划,反在他自己脸上留下一道伤痕,段玉衡不退反进,硬接了廉贞一鞭,残剑刺入廉贞左臂。
这伤口并不深,却是两人交战以来,廉贞首度受伤。段玉衡却是脚步一顿,一口血涌上咽喉,他一咬牙,又将这一口血硬咽了回去。
两人目光交汇,不过一瞬,段玉衡残剑再动,廉贞手中长鞭笔直,二人再度战到一起。景明残剑见血之后,段玉衡顾忌更少,不出片刻,他身上几度挂彩,最重的一处是廉贞击在他肋上的一鞭,那里极是疼痛,说不定已有一两根肋骨断裂。但廉贞也不好过,他肩头、左臂、小腹各自中剑,虽然都不是重伤,但鲜血亦是染红了他身上白衣。
他二人再度分开,各自喘着气,凝视着对方。段玉衡清楚地知道,他的气力不多,未必能支撑太久,然而他的气势却不能泄,他需要一个机会,一个一击即中的机会。而廉贞也在等,他知道段玉衡坚持的时间不会太久,然而雪不溶剑法之利却也出乎他的意料。在段玉衡气力全失之前,他也不能保证自己不会自己为景明剑所伤。
就在这两相对峙的紧要关头,一支烟花忽然现于天际,这支烟花也不甚大,却极是明亮,在白昼亦是看得清晰。一闪之后,随即化为万点火花消逝空中,仿佛一场骤雨。
这烟花许多人都看到了,但当此决斗关键时刻,自然不曾过多关注。唯有峰顶的廉贞,看到烟花之后,表情明显一滞,那一瞬间,他的目光中竟然现出惊慌之色。
高手过招,相争不过瞬息之间。段玉衡目光时刻不离他左右,见此时机自不会放过。
一瞬,足够了。
当日的林皆醉借这一瞬之机重伤了褚辰砂,现下里借这一瞬之机,段玉衡手中的景明残剑抵于廉贞咽喉之上。
廉贞的目光慢慢从天上尚未散尽的烟花移到咽喉上的残剑上,他一松手放开手中长鞭,道:“我败了。”
他不顾身上伤口、地上长鞭、喉间利剑,一掠下了峰顶,滴滴鲜血落于碧绿潭水之中,绝尘而去。
台下静默依然,片刻后,方自传来阵阵欢呼。段玉衡看向峰下,阳光与树木的阴影一同映于他面上,阴阴晴晴,明晦难定。
这一局,他胜了。
一败,一平手,一胜,初接手的段氏家主与天之涯右使打成平手,如此,便不曾辜负大理段氏之名。
而他亦知,从这一日起,他再不是昔日的段玉衡。
段府内一阵振奋,自保国寺出事以来,段玉衡今日之决斗结果可说是第一个难得的好消息。段玉衡沉肃着脸,向各个管事下达了简单的指令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翻出药自行包扎伤口。
肋骨果然是断了,其他伤口也还罢了,这里却实在不好自己包扎。就在这时,一只手拿过绷带夹板,“我来吧。”
“好,多谢四弟。”
也只在林皆醉面前,他露出了一点儿昔日的表情。
林皆醉的手快且稳,很快包扎完毕,段府内发生的事情,清碧溪发生的事情两人都已知道,都没有再提。段玉衡只问了一个问题,“那支烟花,到底是谁放的?”
“我。”林皆醉答道。
在大雨的副头领身上,林皆醉搜到了那支烟花。他对天之涯了解颇深,知道那支烟花只有一个用途,便是首领遇险之时,紧急召唤所用。
这样的烟花并不太多,自也不会是人手一支,大雨的副头领,已经是这支烟花拥有人的最低等级了。林皆醉看到这支烟花便是一惊,平白无故,大雨中人带这烟花来南疆是为什么?
他看着大雨副头领的眼睛,沉声问道:“杨守是不是来了南疆?”
天之涯的现任首领杨守,长生堡现下第一等的对头人物。
大雨那副头领当然不会回答这个问题,但他听到林皆醉问话时,瞳孔却在一瞬间收缩。不必回答,林皆醉已知其意,他抄起那支小小烟花,用信鸽送至了清碧溪畔。
“我还是插了手。”林皆醉道。
段玉衡却道:“多谢你,四弟。”
二人相视一笑,金兰情谊,皆在这一笑之中。
但随即段玉衡便道:“杨守既在南疆,那便绝对不可放过。”
段玉衡派出人手,在大理城内外搜寻三日,然而并没有找到杨守任何踪迹。林皆醉一度怀疑,难道杨守并不在此?可若杨守不在,那支烟花,与一见烟花便即失神的廉贞又该如何解释?
他又想到:这些年杨守虽然统率天之涯,但一直深居简出,甚至比廉贞还要神秘。为何又会忽然来到西南?诚然,对大理段氏出手也是一件重要之事,但这一件事右使一人主持亦可,并非定要天之涯的首领亲身前来。
这其中似乎有许多谜团,他一时都还想不分明。
一直到最后,他们仍然是没有找到杨守。倒是有侍卫发现廉贞离开了大理,只是当时在场的人手不多,并没有拦下廉贞。段玉衡得知后,并没有责备那几个侍卫,只是在他们走后,捏碎了手中的杯子。
但他并不知道,离开大理城的廉贞,在城外见到了泊空青。
这并非偶遇,清碧溪一战之后,泊空青就一直在寻找廉贞的消息,廉贞与段府侍卫交手时,她闻得讯息,便紧紧跟了上去,一直到了大理城外,木棉树下,她才终于追上了廉贞。
“大哥!”
廉贞先前还在疾步前行,听到这一声时停下脚步,半晌终是叹道:“二妹。”
泊空青也停了下来,道:“大哥,我寻你多日,只因有一句话需得问个分明。”
廉贞道:“你说。”
泊空青看着他眼睛,一字一字道:“当日结拜,大哥是真心,还是设局?”
廉贞一震,抬头看她,泊空青一双眸子如秋水,如晨星,与初见时一般无二。他低声问道:“我说了,你便信我?”
泊空青道:“信。”
这个字声音不高,却坚定,廉贞又是一震,半晌方道:“不是设局。”
“中毒是真的,结拜也是真的。”
“只是那时我并不知玉衡是段府嫡系子弟。”
段家族人众多,段玉衡当日虽说自己出身段家,但廉贞并没想到他是段玉和与段玉朗的嫡亲弟弟。别说是他,就是泊空青,也是后来去段府报信时,才知道段玉衡的真实身份。
泊空青半晌无语,这些时日里,大理城中发生的事她也都知道,廉贞现身那一刻,她的惊诧并不下于段玉衡,现下听到廉贞说了这几句话,心中一时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又过片刻,她才开口问道:“大哥与段府有仇?”
“无仇。”
“有怨?”
“无怨。”
泊空青看着他,“既然大哥对段府并无仇怨,如何做出这等狠毒绝情之事?”
她言语颇为尖锐,廉贞仿佛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往日里他言辞刻薄,此刻却是一语不发,又过半晌,方低声道:“我曾受人深恩,立下誓言,为其效力。”
泊空青看着他,慢慢点了点头。
她没有追问廉贞为之立下誓言的究竟是什么人,也没有问那到底是怎样一份恩情。廉贞却在等,他等待着泊空青能开口说些什么。
最终,泊空青道:“既如此,你我二人,便在此割袍断义。”
廉贞大惊,他万没想到泊空青会这般说,泊空青却道:“今日你为当日誓言重伤三弟兄长,毁大理一族,来日大哥又会如何待我?”她不待廉贞回话,探手自腰间取出匕首,半截衣袖随她动作,轻飘飘落在地上。
泊空青转身离去,再无他话,廉贞欲待开口,却终于无言,最终他只说出一句:“谨防褚辰砂。”
泊空青微一颔首,随即离开。
诸辰砂一事,确也一直萦绕在泊空青心头,此人乃是师门大敌,但这些时日以来,无论是段氏一族、玉龙关,还是西南其他门派,都未曾觅得此人行踪,这也是怪事一桩。按说,诸辰砂中毒断臂,他能躲到什么地方呢?
泊空青寻思着这个问题,回了玉龙关。
她是关龙骨首徒,玉龙关诸人见她回来,都上前称呼师姐,更有一个少年道:“师姐,师父又传了消息回来。”说着递过一张打结纸条。
玉龙关自有一套传递消息的方式,泊空青接过纸条,见上面打的结子正是掌门特有标志,拆开一看,就见到关龙骨那熟悉的字迹。
关龙骨是江湖中人,并不曾苦练过文字上的功夫,这一次纸条上倒是难得的没有错字。大约是性格使然,他一笔字颇具特色,如若跃纸而出,字虽不多,却将纸上空间全部填满。
上面言道:关龙骨已发现了褚辰砂的行踪,此人正一路向东,意欲出海逃离。自己紧随其后,料得不久就会将其捉拿。玉龙关事务暂且交至泊空青手中,另外褚辰砂行踪,也要泊空青一并告知段府。
泊空青看过纸条,不免有些担心师父,可再一想,若换在从前,师父较之褚辰砂或许略逊一筹,但现下褚辰砂中毒断臂,便仿佛毒蛇没了獠牙,应是构不成太大威胁。
这样想着,泊空青便把关龙骨所说之事告知玉龙关众弟子,她身为掌门大弟子,在门中威望素着,众人自无异议。她小心将那张纸条收起。这时她觉得空气中似乎少了点儿什么,想了一想,便把收起的纸条又拿了出来,凑近鼻端一闻,这才发现,那纸条上似乎带了少许若隐若现的草药香。
这味道极为清淡,若不是泊空青,只怕也闻不出什么不对。她熟识天下药物,可居然辨认不出这香气到底来源何处,心道:“大抵是师父又发现了什么新草药。”
玉龙关中一名弟子见大师姐出神,便问道:“师姐,你什么时候去段家?”
泊空青收回心思,笑道:“现在就去。”
她正准备走,忽又想到了什么,便回身来到自己房间,从抽屉取出一个瓷瓶,放到了身上。
段府里,现在却又是另一番景象。原来段玉和已于一日前醒来,但他受伤过重,武功尽废,此后大半时间犹需卧床静养,家主之位,已经正式传到了段玉衡的手里。泊空青一来便知此事,想到当日中与段玉衡酒肆初见,山洞结义,心中却也不由慨叹。然而此时并非感怀之时,她见到段林二人之后,便把关龙骨传信之事告知了他们。
褚辰砂现下是段家头号仇人,段玉衡现下凌迟了他的心都有。若换作从前,他得知这一消息之后,便会追上去,不手刃褚辰砂誓不罢休。可现下他却不能如此。
他身后有一个实力严重受损的段家,有一个至今卧床不起的兄长。段家嫡系成年者只余他一人,不容有失。
他深深呼吸几次,方向泊空青道:“多谢二姐,但不知关伯父走的具体是哪一条道路?我们也好协助追捕。”
这一件事,关龙骨的信上却没有说。泊空青道:“我亦不知。若有消息,我再来通知三弟。”
段玉衡不由皱起眉头,向东只是笼统一个方向,若出了海,东海岛屿颇多,更是不好追捕。但他到底还是派出了一支卫队向东而去,只是他自己也明白,这些人手真能找到关褚二人的可能性并不大。现下只能期待褚辰砂伤重,关龙骨能够顺利将其捉拿了。
待他做完这些事情,林皆醉便上前道:“今日二姐恰也在此,我正好一并辞行。”
段玉衡大惊,脱口而出,“什么?!”然而他随后便反应过来,廉贞既不在大理,杨守定也随之离开,褚辰砂则有关龙骨负责追捕。而林皆醉此次在大理逗留的时间,已经太久了。
林皆醉,始终还是长生堡的小总管。
林皆醉又向泊空青道:“有一件事,结义时我向二姐隐瞒,实在不该。林冰本非真名,我原来自长生堡,名为林皆醉。”
泊空青第一次来段家,因来去匆匆,林皆醉并未提及;后来关龙骨来到段府虽知晓这一消息,但他并未回玉龙关,因此泊空青还是首次得知此事。她一双明眸凝视林皆醉片刻,叹道:“原来当日结义,只有我一人未曾隐瞒什么。”
林皆醉长揖一礼,再无多言。泊空青却伸手将他拉起,道“罢了,玉衡当日非是刻意,你,”她叹道:“你总有不得已。”
段玉衡忙道:“四弟助我良多……”泊空青打断他道:“我知道。”她自身上取出两个瓷瓶,分别递与段林二人,道:“回去之后,我把师父研制出的桃花瘴解药改进了一下,含服一颗便可抵御,不会再昏睡良久了。我不知道你们还有没有用得上的机会,总之,先拿着吧。”
林皆醉接过瓷瓶,心中歉疚之极,自他与泊空青相识之时,就得其相助,后又两番赠药,这番恩情非同小可,他低声道:“多谢。”
泊空青看着他问道:“多谢谁?”
林皆醉低声道:“多谢二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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