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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遇山洪得见真神


  自罗铭走后,梁浮显得有些神色恍惚,在书房看了会《离郑六朝方士传》,见陈慎之披着蓑衣在絮絮叨叨诉说着什么;走近一听顿觉欣慰,原是体谅梅得权年事已高,要其安稳在家,眼下雨势尚大,若被淋着恐有不美。

  只见梅得权固执的说道:“老奴不过七十有四,尚能拉开两石强弓,区区一点雨水何足道哉,就是马尿我也曾喝过。”

  陈慎之见此也不强劝说道:“梅耶耶,你且先去庄门口将那两人提到柴房去,喂些清水,馒头,可别让他们轻易下去,一刻钟后,我们在出发。”

  梅得权得了吩咐,眉开眼笑下去安排。

  梁浮这时冲陈慎之招了招手说道:“慎之,慎之。”

  陈慎之走过行了一礼问道:“姐夫怎么了”

  梁浮:“汝如今懂事不少,你阿姐若知定会欣慰不已,如今雨势尚大,汝这是作何?你才康复不久,还是勿要乱跑,将养身子为先。”

  陈慎之言到:“姐夫,你也知这雨势颇大,如今这雨来得突然,不知有几户房屋坍塌漏雨,里中老人恐有受冻挨饿之苦,这都是我家老人,我实放心不下。”

  梁浮听此顿觉欣慰,也要一同前去,一行人收拾完毕,在庄子口集合,梅得权则赶了辆驴车在那等候,驴车里计有肉条,衣物,木炭等物,因怕被雨水打湿,裹有雨布。

  戈阳是大县,繁阳里隶属于颁榆亭,也是数一数二的大亭,一行人先去亭舍;亭舍前是一条笔直宽阔的官道,修建于前朝,官道两侧种了大片冬小麦。

  亭者,停也。

  陈慎之这处庄子离颁榆亭并不远,一行人步行十余里便以到了,只见亭舍内有一高高的柱子耸起,上有两块大木板,交叉纵横,应是桓表,给路人提示方向。

  一行人拾级而上,门口塾中坐着一老卒,身下摆着炭火,应是天冷借此取暖,见陈慎之走来,忙从屋内走出,撩起衣袍,诚惶诚恐就要行跪拜之礼:“这么大的雨,小侯爷怎生来此,若有要事,直管言语一声,怎劳玉趾亲临。”

  陈慎之拦住了他,笑道:“你这老货,几日不见越发疲惫,竟愉悦起小爷我来,不知郑君在否?”

  郑君,名为郑昭,是这处颁榆亭亭长,而那老卒名叫李为,是颁榆亭亭父。

  一行人入内,发现亭舍有前后两进,前院较小,中间则是块空地,是国朝标准的一宇二内样式;

  梁浮率先步入堂中坐定,郑昭则带领亭中众人前来拜见,亭父李为则趁机奉上姜汤,颁榆亭是戈阳县大亭,地处要道,每日迎来送往颇多,时常有贵人前来停宿,所以这热汤却是常备。

  只听陈慎之介绍道:“这是十七殿下长山王,近日暴雨连绵,唯恐伤民,长山王静极思动,特来抚慰本亭百姓。”

  郑泽闻言,双眼一亮直挺挺地跪下去,口呼:“下吏颁榆亭亭长郑昭叩见王爷,王爷玉趾驾临,下吏未曾远迎,死罪,死罪。”只见其双腿并拢,臀部高高抬起,头低着不动,以示恭敬。

  梁浮先缀口热汤,将茶盏放下说道:“免礼,郑亭长抚慰乡邻,不避寒暑,经年如一日,倒是我这闲散人才叫愧疚,何来请罪一说。”

  郑昭闻言稍起身来,在一旁躬立说道:“王爷万乘之躯,百忙之中关系我等,实叫下吏诚惶诚恐……”

  却说这郑昭虽为一亭长,百石吏而已,平时迎来送往多为世家子弟,最高不过山阳郡太守,两千石,何曾遇到像梁浮这样既尊且贵之人。

  这也是他惊慌激动的原因之一,像他这样既无家声,也无财訾,这辈子顶天在县里打转,难免不得巴结梁浮一二。

  话又说回来,亭虽是庆国最基层单位,毕竟掌管方圆数十里地,受龙气庇护,梁浮若要施恩,也避免不了他。

  待梁浮表明来意,郑昭倒是一口应承,继而又言道:“王爷,这亭内鳏寡,下吏倒是清楚,唯有这求道杜唯早上入山,寻父老里走失孩童尚未归来,恐将有刁民冲撞驾前。”

  梁浮则表示没事,还是不要误了时辰,快些前去受灾民众家里,陈慎之想着没事,不如进山寻那求盗杜唯,看其是否寻到那走失孩童,梁浮闻言当即应允。

  郑昭则派了个名叫黄嘉的亭卒为其引路,又牵来两匹驽马,备上清水,肉干等物。

  一行人分拨两路,郑昭领着两个亭卒在前面为梁浮引路,亭父李为则驱使驴车紧随其后,五人一同前往父老里;陈慎则和梅得权并那亭卒一同入山,只余一亭卒留守亭舍。

  此世并无马镫,马鞍,好在陈慎之出身侯府,这骑马之术并未落下,梅得权与那亭卒并一骑,陈慎之紧随其后,两匹马驰骋于官道之上惊起一阵风雨,,终于申时抵达山脚。

  这山名为孟泽山,横跨戈阳,泾河两县,山上树木郁郁葱葱,因是下过雨,山脚有不少枯枝败叶被冲刷下来,梅得权寻得一节枯枝用以探路防身,那亭卒则寻一偏僻角落将马匹拴好,三人一同向山上走去。

  只听那亭卒介绍到:“这孟泽山也叫鸡鸣山,因山南面临靠鸡鸣驿而得名,这鸡鸣驿可是我庆国有数大驿,每日往来尽是朱紫,可不是我颁榆亭所能比拟;这山上原有一山神庙,现已废弃,好像前前朝就有供奉,只是不知缘何破落了下来,杜求盗若是寻到那孩童,定会去那避雨,小侯爷不若我们先去这山神庙避一避雨?”

  陈慎之看着被雨水浸湿半边身子的亭卒,刚要答应,身旁突然传来一声巨响,一旁的梅得权赶忙拉住陈慎之让其俯身护住头部,自己气沉丹田拉住一旁大树;那亭卒倒是见怪不怪,寻了一颗树木抱了上去。

  许久,陈慎之睁开双眼,只见梅得权护在前方,脸上,身上多有刮痕;那亭卒却倒在一旁呻吟着,却是被一颗巨石砸伤了脚。

  梅得权上前察看,先是为其正骨,又寻来两颗树枝,将自己外衫撕破,为其固定:“小子,你这只是伤了腿,好在筋骨未断,修养两个月就好了。”

  黄嘉闻言却是慌了神,自己被迫前来繁阳为卒,为得是那几石黍米养家,如今伤了腿,亭舍又怎会要我这残疾之人?又不敢怪罪陈慎之这等贵人,便在那自哀自怨起来。

  梅得权倒是了解此间曲折,只是他一介奴仆,不好越过主家施恩,小少爷近日变化颇大,且看他如何处置。

  陈慎之起先吓了一跳,若是出了人命,自己可真是罪过,又听梅耶耶说问题不大,便放下心来。

  他走到这黄嘉身旁安慰道:“汝且宽心,汝这身伤因吾而起,这几日且先不用去亭舍点卯,回去我和郑君知语一声,你且安心在家养伤,耒阳侯府不会亏待于你。”

  回头看了看山脚,路已封死,又抬眼看了一下天色,灰蒙蒙的,应是不早了,这人今日确实是寻不了,便和梅耶耶一同搀着黄嘉向山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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