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聂鲁达

时值节日，路上交通拥堵，吃完饭两人决定直接从摩天大楼走去陵西湖。
  街头。
  满目的粉色与鲜花，烘托出甜蜜的气息。
  或许也是因为如此，来往的人流里大多是牵着手的男女。
  两人逆着人流，他们之间的缝隙，穿过一对对情侣。
  一不注意，身边的人可能就换了模样。
  “这边晚上总是这么多人吗？”
  没有听到回答，杜鸣彦转过头，发现原本走在自己身边的景岚变成了一个陌生女生。
  他停在原地，借着身高优势四处看了看。
  周围全都是一张张陌生的脸孔。
  看不见她的人影。
  杜鸣彦忙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然而拨出去好一会，都不见对方接。
  望着没有尽头的人流，一瞬间，他感觉自己被世界抽离，游荡在寂静无声的宇宙中找不到落脚之地。
  他再次拿起手机，拨出她的号码，放在耳边。
  电话拨通的铃声，全都是他呼唤的回音。
  一分钟过去，耳边，仍旧是重复的声音。
  就在他将要放弃时，荒芜的宇宙中，终于传来回应。
  “喂？”
  他紧紧握着手机，声音有些着急。
  “你在哪？”
  “在你后面。”
  杜鸣彦愣了一下。
  回过头，她站在人群中。
  世界以她为中心，慢慢有了声音，脚底的漂浮落了地。
  “你去哪了？”他快步走了过去。
  “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景岚将手机放回口袋，“不知道我腿比你短啊，走那么快。”
  杜鸣彦想要辩解，但又觉得谁对谁错好像也没有什么关系。
  “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快走吧，这地人太多了。”
  “嗯。”
  杜鸣彦刚想继续陵西湖的方向走，身侧却传来她的声音。
  “杜鸣彦。”
  听到自己的名字从她口中喊出。
  杜鸣彦脚步顿住。
  他转过头，看见她伸出了手。
  “牵着我，”她说，“免得又走散了。”
  她掌心的绯红，在灯下如梅花烙印。
  杜鸣彦的眼神在那片梅花上停留片刻，不再犹豫犹豫，将他们的印记交叠在一起。
  两人继续逆着人流走去。
  余下的路，没有人再能穿过他们之间的缝隙。
  离开了闹市，两人踏着月色走在湖边。
  清朗的湖，吹来的风交融了初春与晚冬。
  温度适宜，没有话说，却也觉得安逸。
  快到桥底，景岚远远地就瞧见投放在桥梁上的电影画面。
  而在桥梁下面，摆放着许多椅子。
  人不多，对比之前的商业街显得有些冷清。
  “你是怎么知道这地方的？”
  “以前来过。”
  景岚了然。
  来到桥下，买了两杯水，两人找了个靠后的椅子坐下。
  电影是黑白电影。
  景岚没看过。
  但能看得出来，是一部爱情电影。
  椅子很大，景岚的身体几乎可以蜷在里面。
  她转头看了眼杜鸣彦，他看得很认真。
  景岚也不打扰他，老老实实地窝着。
  电影进到中段，男主在女主的鼓励下成功登上领奖台，而女主则站在人群之中为他喝彩。
  看到这，景岚突然想起，五年前她第一次看见杜鸣彦时的场景。
  他站在聚光灯下。
  她转过头看杜鸣彦，时间的神奇在此展现。
  这一眼，仿佛穿过时空。
  景岚看见了过去坐在角落鼓掌的自己。
  不过，她记得，那掌声并非是为他。
  而是送给未来的景岚，也就是，现在的自己。
  像是感受到了她的视线，杜鸣彦转过头。
  黑色的夜，照亮了她的眼睛，他直直地撞了进去。
  “看我做什么？”他不自然地撇过头。
  “没事，就是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什么事？”
  “你知道我第一次看见你是什么时候吗？”
  “不是在医院吗？”
  “不是。”她说，“是五年前在海市的峰会上，那时候你在上面演讲，我就坐在下面。”
  杜鸣彦重新望向桥梁上的电影。
  但思绪却已随着风穿越到了过去。
  原来那么早，他们就已经见过面了。
  “我第一次见你，也是在那里。”他说。
  景岚一愣，“我怎么没印象。”
  “你和一个女人在走廊谈话，我就在附近。”
  当时自己在想什么？
  杜鸣彦努力回忆。
  想她太狂妄，还是太自信？
  他嘴角轻轻勾起。
  不重要，反正她都有那个实力。
  他重新转回视线看向桥梁上的电影。
  互不见面的初遇像一根无形的绳子，围着时间绕了几圈，牵引着他们再遇。
  是缘分，还是巧合，谁也说不清。
  电影里，男女主在路边接吻。
  灯光在两人唇间熄灭。
  很浪漫的一幕。
  但景岚不觉得浪漫，她只觉得肚子饿得要命。晚饭那些菜又少又难吃，搞得她都没吃饱。

  见桥后面有商贩，她打了个招呼后便跑了过去买吃的。
  等她离开，杜鸣彦看向桥梁上的电影。
  只是他已记不得前面的情节，便没再继续看。
  他目光移向桌上的牌子，上面夹着一张纸片。
  他记得，这里以前从来都不会放这种纸片。
  亦或是有，但自己没注意。
  毕竟之前，他的注意力从来只在电影。
  他拿起纸片看了一眼，纸片上是一行不知从哪里摘抄来的句子。
  「你牵系着我最后的渴望，你是我荒地上最后的玫瑰。」
  他不认得这情话出自谁之笔。
  只记得在很久之前，他看别人用纸叠过一次玫瑰。
  凭着记忆，他用这张纸试了一遍。
  渐渐的，玫瑰有了雏形。
  只是不知道哪里的步骤不太对，花瓣松松散散的，聚不到一起。
  杜鸣彦觉得不满意，想拆开重试一遍时，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只有烤土豆了，你要吃吗？”
  “不用。”
  景岚坐回了椅子上，想把土豆放在桌上时，却发现上面有个纸玫瑰。
  “这哪来的？”
  “牌子后面的，刚刚风吹倒了，漏出来了。”
  杜鸣彦发现，不知从何时起，谎言都成了自己的习惯。
  “哦，我还以为你叠的呢。”
  他眼皮一跳，没有辩解。
  景岚将玫瑰放在了一边。
  在土豆的香气中，松散的玫瑰慢慢盛开。
  隐约可见，情诗藏于花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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