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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丢招文袋


宋江先是将头上缠着发髻的头巾摘下,放在桌子上,而后脱下衣服,搭在床头,将腰际的腰带除去,随着腰带上的一把解衣刀和招文袋,一起挂在床边栏杆上,再脱去了丝鞋净袜,便上床到阎婆惜的脚后睡了。

  未有半个时辰,便听得阎婆惜在他身后冷笑,宋江心里气闷,如何睡得着。

  常言道:“欢娱嫌夜短,寂莫恨更长。”

  又躺了近两更天,酒气散了,宋江逐渐清醒。春宵苦短窗边寒,守着个美人在身旁却不能碰,那个男人能忍受的了。

   又支起小帐篷撑到五更天,宋江终于忍不住了,这样下去他怕自己憋坏了。赶忙起床,就着面盆里的冷水洗了洗脸,降降火气,而后便穿了衣裳,带上头巾,低头看了床上的阎婆惜一眼,低声骂道:“贱人!”

  阎婆惜这一夜也没有睡着,她害怕宋江夜里欲要对她行不轨之事,耳边听得宋江起床的动静,赶忙屏住呼吸,再听到骂时,当即扭过身回道:“禽兽不如!你也有脸和老娘睡一起?”

  宋江被阎婆惜一句话顶住,顿时生出一口闷气,可也只能下楼。这贱人不愿意伺候他,自然有愿意伺候他的女人。

  楼下阎婆听到宋江下楼的脚步声响,便在床上问道:“押司,天还早在歇歇吧,五更天起床太早了?”

   宋江在阎婆惜那里受了一肚子气,怒欲之火直冲脑门。当下也不应声,直接开门摔门而去。

    刚一出门,月明星稀,冷风拂面,欲望被压去了不少,只是在阎婆惜那贱妇身上受到了气很难散去,正准备回家去继续睡会儿,却看见卖稀粥油饼早饭的王老头挑着粥摊赶早市而来。

  王老头看见宋江照面,赶忙热情的打招呼道:“押司,今日怎么出来得这般早?天还没亮呢?”

   “昨晚喝多了,起来走走醒醒酒气。”宋江看了王老头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喝酒伤身,押司要是心中难受不妨喝碗清粥,补补胃。”王老头说着就放下粥摊,掀开粥桶给宋江看看。

  那清澈的冒着热气的晶莹白粥和油香四溢的油饼直勾的宋江腹中的馋虫都闹了起来。

  “也好!”宋江咽了一口口水,点点头道,说着便就这王老头递过来的板凳坐下。 

  王老儿掏出葫芦瓢就着桶上方的稀薄白粥给宋江盛了一碗米汤递给宋江,而后又拿了两张油饼放粥桶的热气熏软了递给宋江。

   宋江一口米汤下肚,怒气也散去了不少,胃里好受了些,吃上两口油饼看着忙碌收拾的王老头,突然想起来:“以往常喝老王头的粥,他一次都没找我要过钱。我以前曾许诺他给他买副棺材,倒是忘记了。”

   又想起昨日晁盖送给他算是搭救谢礼的金条,自己接受拿了一根放在招文袋里。

   “反正这脏银留在身上也藏不了几天,不如就给这老头吧,让他做个棺材本,省的被小人搜了去贪墨了。”

   宋江想到便去做,当即对着王老头道:“王公,我以前说给你买副棺材,却一直都忙的忘了不得闲去。今日刚好我身上有些金子,把与你,你抽空买了一具棺材,放在家里。等你百年归寿时,我在给你请人送终。”   

  王老头当即感激涕零:“押司时常来看老朽,老朽已经感激不尽,有了押司的照顾,县里的混混都不敢寻小老儿的麻烦,如今押司还愿意出线给小老儿买棺材,老朽今世无以为报,下辈子定要当牛做马报答押司的恩情!”

  “王公,别这样说,我平日也白吃了你不少的粥饼。”说着,宋江便向腰带摸过去,当下摸空,顿时吃了一惊,心中暗道:

  “不好!昨夜解下腰带挂在床头栏杆上,今早我一时生气,穿衣太过匆忙,倒是忘了系上腰带。当时只顾生气走了,倒忘了察看东西有没有带全。那金子丢了倒没什么,可招文袋里包着那金子的还有一封晁盖承诺的密信。本想着昨日拿回家收着,留待日后不时之需,没想到白日被阎婆缠上没来得及回家,处置妥当,今早又走得慌,落在那贱人那里,平日里见她认识几个字,要是被她拿起偷看了内容,可就真的大事不妙了!”

   想到此处厉害,宋江慌忙起身道:“王公,不好意思。不是我说慌,可金子我放在招文袋里,没曾想今日出来的慌忙,丢家里了。你等一会儿,我去取来与你。”

  王老头赶忙道:“押司,老儿不急,不急。” 

  宋江歉意的摆摆手,旋即慌慌急急奔回阎婆家去。

   且说阎婆惜躺在床上细听得宋江出门归去了,当即赶紧爬将起来,自言自语的小声道:“黑脸丑鬼搞的老娘今晚都不敢睡!还指望老娘低三下四的给他面子与他欢好,他也真敢想,老娘和张三郎情妾意,你侬我侬,这次彻底与他闹得不愉快,往后他不上门来倒更好!”

  阎婆惜一面鄙夷的骂骂咧咧。一面重新铺起一床被子,将周身衣裳褪去仅留着一件粉色亵衣,又将亵衣敞开,白皙皮肤渐露,更是若隐若现的展露出两颗紫葡萄,正桌上蜡烛还未熄灭,却是恰好照见床头栏杆子上悬挂着一条明显不菲的紫罗鸾带。

   阎婆惜当即浅笑:“黑脸丑汉倒是有钱,把腰带落在了我这里,看这腰带样式必然价格不菲!老娘且将它收好,等来日张三来了,送给他系。”

  心念至此,阎婆惜探手将腰带扯将过来,边上扣着的解衣刀和招文袋亦是被其拖到手里。探手处,阎婆惜便察觉有些不对劲,这小小的招文袋重量明显不正常,当即轻蔑一笑,将招文袋袋口解开,往床上轻轻一倒,旋即便将内里的金子和密信抖露出来。

  金子砸脚,确实生疼的厉害, 阎婆惜赶忙拿起来看,蜡烛光下,一块黄橙橙的金子赫然入目。

   “真是天将之财,这几日张三身体亏空的厉害都瘦了好些,有这些钱倒是可以给张三买些六味地黄丸来吃,正好补补身子,也能让老娘更加欢喜!”阎婆惜喜笑颜开的将金子捉在手里,一应用途当即不假思索的规划出来。

  “不对,这金子是用这密信包着的,老娘到要看看这黑厮有什么勾当,能得这么大块金子!” 

  晁盖的密信当即被她拆开,在一些感谢救命之恩的话语下,满篇书信充斥着造反之意,甚至连助黑厮脱逃,他们劫牢的保证都写在里面。

  “好啊!没想到你宋江还是个汉子,可惜就是连造反都敢做,老娘这次可算是抓住了你的把柄,这样和张三双宿双飞的愿望怕也不难实现了,嘿嘿,眼下金子和密信都在我手里,到是可以好好消遣这个黑厮一番,出出这被棒打鸳鸯的怒气。”

        思念及此,阎婆惜将密信依旧包起金子重新塞回招文袋里,而后邪魅一笑,很是满意的看着这个招文袋。自语道:“除非是大罗神仙至此,或是他宋江会五鬼搬运的邪法,否则这辈子老娘吃定他了!” 

  阎婆惜这边在楼上自言自语,那楼下却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

  黑厮来了!阎婆惜直觉想道。

   “是谁?”阎婆被敲门声吵醒,没好气的问道。

   “是我。”门外宋江急声道。

   “我就说吧才五更天还早呢,押司身体也不差,还是好好和婆惜多睡一会儿,等天大亮了再离开,这样也不怕别人在乱嚼舌根子,他们啊就是见不得我家婆惜和押司的好!”阎婆絮絮叨叨的念叨了好一番,才缓缓起床开门。 

  宋江也不答话,待门开来,当即就往楼上跑去。那急吼吼的模样看得阎婆一阵欢喜,小伙子年轻就是好啊!

  楼上,阎婆惜听得确认是宋江来了,当即赶忙将腰带连同解衣刀还有招文袋,一通卷起塞进被子里,而后扭过身子背对着墙壁睡去,直将两个硕大的白馒头压挤得更加可观。

  闭上眼睛,假装熟睡过去。 

  待宋江冲进房里,径直朝着床头栏杆上跑去,却已然不见了他的腰带。此时他内心突然十分慌乱恐惧,密信一旦暴露出去,他就算有官身也扛不住,而且还会连累家人,当下他也只能忍下了昨夜受的气,探手去摇阎婆惜的手臂,哀求道:“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把招文袋还我吧!”

  此时紧张害怕的他,全然忽视了阎婆惜的两个馒头被他摇晃的抖得厉害,而阎婆惜却依旧假装熟睡不去搭理宋江。

   宋江只能又摇了摇阎婆惜道:“还予我吧,你要什么都好说。”

  “老娘睡得正熟,是谁在推搡老娘,饶我清梦?”阎婆惜突然睁眼喝骂。

  “你知道是我,就不要假装了?”

  阎婆惜揉了揉眼睛,扭过身子,将被子掖好:“黑三,你又怎么了?”

  “你把招文袋还我,什么都好说。”

   “招文袋,什么招文袋?你什么时候给了我招文袋,我怎么不知道?”阎婆惜摇了摇头,故作迷茫的看向宋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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